清晨,阳光从简陋的窗台投进来,给**两人铺了一层温暖的色彩。宋知砚昨晚上半夜都没睡着,现下微张着嘴睡的正香。封赫老早就醒了,痴汉般地盯着人家看了一早上。平日里虽然动不动就爱数落人,但睡着了还是这么乖巧温顺。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来,轻轻摸上他的眉骨,笑得愈发宠溺。宋知砚生得好看,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像是把小刷子,在封赫心尖儿上一下一下地扫。这双眼睛若是睁着,必然是那副微微下垂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含着晨起朦胧的水光,潋滟地盯着人瞧……该死,不能想了。封赫稍稍往后撤了撤,呼吸都放缓了,但这样还是惊扰到了睡梦中的美人。宋知砚睫毛颤地厉害,重重呼吸一口,眼看就要睁眼。封赫来不及转身,只能放下手,闭眼假装自己还在睡。对面的人打了个哈欠,然后便没了动静。他心下疑惑,稍稍掀起些眼皮去瞧他,顿时哭笑不得。不知是害羞了还是怎么,宋知砚本来是瞪着眼盯着自己瞧的,结果就在封赫睁眼的瞬间,他的呼吸乱了一拍,陡然闭上了双眼。睫毛乱颤,欲盖弥彰。封赫轻笑出声,也没拆穿他,俯身过去,在他唇边轻轻落下一吻。身边的人呼吸仿佛都停止了,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封赫知道他不敢现在睁眼,于是也没让他难堪,自顾自地起了床,出去后正巧遇着来福,这才嘱咐他把人叫起来。宋知砚瞪大了眼,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轻咬着他刚才亲到的地方,连脖颈都泛着一层羞怯的粉。他怎么会……难道……“少爷,您起来了么?奴才伺候您洗漱?”来福的声音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拉出来,宋知砚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现下这情况,要是说醒了,那不就相当于承认封赫亲的时候自己是知道的么!这不行,不可以。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叫嚣着,要他不管不顾地去找封赫质问,去求他一个明白说法,问问他真实的心意,若是两情相悦,那在一起也当真是快活,是圆满。但理智又把他牢牢摁在那,告诉他不要冲动,你们一个权臣一个帝王,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你难道想一辈子在他后宫里当个栾宠么?!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下一瞬,封赫的声音几乎要击碎他所有的矜持理智:“直接进去就成,早醒了。”-一路上宋知砚都没和封赫再说一句话。他纠结了一早上,在车上又想了一天,心中的痛苦从单恋无果到双恋无果,哪一样都让心发酸发胀地不行。封赫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提早上的事,好像从未发生过。宋知砚在这事上脸皮薄,自然不可能主动去问,两人便这般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路,只中午休息的时候宋知砚才主动跟他说了一句话:“要喝水么?”封赫只是点了点头,倒是朝他笑了笑。宋知砚简直要被那个笑给煞晕过去。以往还不觉得什么,但现在一旦认定了他也喜欢自己这个事实,这个笑便格外好看,好看到一下午他脑子里都是一句话:他在勾引我,他居然敢勾引我!宋知砚觉得自己疯了。马车晃悠悠走了一天,日暮西山才看见瀚王府的大门。瀚王妃是宋知砚的亲姨娘,但当年和他娘因为一些事情闹得很大,甚至都断绝了关系,这些年倒是有所缓解。老远就见着瀚王夫妇俩带着不少家仆在门外边迎接,瀚王妃绞着只手绢,看起来倒是有些紧张。宋知砚从马车窗子里探出头来,朝他们挥了挥手。“哎来了来了,我看到阿砚朝我挥手了!”瀚王妃笑得眉眼弯弯,见着人后捶了旁边的瀚王几拳,也没用多大劲儿,瀚王无奈地笑了笑,抓住她的手。“多大人了,待会儿孩子笑话了要!”瀚王妃浑不在意:“都是一家人,这孩子也没比我小几岁,你说教个什么劲儿?”瀚王也生气不起来,笑着跟她斗了两句嘴,这厢宋知砚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前。仆从们虽然都从王妃口中听说这个王爷多么乖巧坚强懂事自立,简直完美如神人,但整个大合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朝权臣摄政王手段狠戾杀人不见血,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听说前不久还把弘王的堂妹给强求了过来,那可是原本要给陛下的!啧啧啧!简直目无王法!底下哗啦啦跪了一片,众人都等着宋知砚出来,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王妃拍开了瀚王的手,眨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门瞧,就等着自己那乖外甥出来。“吁——”来福勒停了马车,下去放了张踮脚的小板凳。王妃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上前跟这阔别已久的外甥来个热泪盈眶,谁知下一瞬马车门帘打开,从里面矮身钻出来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灵活地跳下马车,朝瀚王夫妇俩看也没看一眼,站在马车旁掀开了门帘。仆从们间或有几个大胆的,偷偷抬眼瞧见这模样俊美的男人,纷纷感慨气宇非凡。王妃的一眼眶泪却是给生生憋了回去。他怎么会来?!马车里伸出只白净的手来,搭上封赫的,宋知砚小心翼翼从里面钻了出来。封赫伸出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腰,拎小鸡似的把人给抱了下来。宋知砚生无可恋,耳朵红了半边,羞地不行。“瀚王,王妃。”他朝两人拱手行了礼,有些不敢抬脸,生怕被人看到自己这脸红的不堪样子。王妃早就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不动弹了,还是瀚王先反应过来,拉着王妃跪下,朝封赫行礼:“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底下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一众仆从这下各个都是一副五雷轰顶的神情,冷汗直流,更是不敢出声。封赫抬手,还抓着宋知砚腰间的衣服,声音低沉不怒自威:“无妨,是朕疏忽,未安排人事先通知,不怪你们,平身罢!”宋知砚也终于整理好心绪,站在他旁边,朝底下众人扫了一圈:“让下人也都起来罢!”众人于是又诺诺谢了恩,战战兢兢地垂着头,谁也不敢出声。王妃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僵硬,心里诸多疑惑无从解释,尤其是看到封赫放在自家外甥腰间的手的时候,更是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