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谨愣了好一会儿,戚宣已经将戒指戴在他手指上了,嘴唇才动了动,没有成功发出声音,于是便一抬手勾住了戚宣的领带,唇与唇几乎是撞在一起。他心里记挂着很多事情,脑子里面一团乱麻,用身体本能对戚宣的求婚做出反应。在接吻的间隙里,池谨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回来了。”戚宣的唇角被他磕破了一点,戚宣举着手指上被墩宝儿挠出来的一条白痕迹给池谨看:“昨天你女儿挠我,今天你又咬我。”而后才将手收回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池谨看:“本来在挑戒指,挑到一半接到你电话,现在信用卡还在那家销售的手里。”戚宣的手机通话记录里面有一条长达三十七分钟的通话,挂断在五分钟之前。池谨这才想起来刚刚他情急之下复拨了任秋安的电话,当时他也只是盲点了几下手机屏幕,完全不知道是否打了出去,电话又是否被接通,但现在看来电话是拨打出去了,只不过联络人点到了戚宣的名字。他无意识用拇指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一种莫名庆幸感——幸亏不是打给了任秋安,不然戚宣的求婚就已经被直播了。提到任秋安,池谨终于想起来了正经事:“对了,任律师说中心医院那个怂货自首了,但是他打不通你电话,在那只老狐狸上门之前,我本来是打算去找你的。”不过戚宣的消息源也并不是只有任秋安一处,告诉池谨说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又说:“估计是担心对方说出什么,老爷子着急想跑,打着我要出国订婚做幌子,但是连私人航线都来不及申请,定了最早的一趟民航航班。早上老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我办公室,揭发你意图不轨,要我不要被你骗了。”戚守勤这个人的确是很好笑,明明对戚宣也并不信任,但又要把跑路的底牌压在戚宣身上。池谨便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问戚宣:“后来呢?”“后来?”戚宣在手机上回了条信息,说,“严家的人又不傻,一个上午热搜上全是当年呼吸机的那个案子,怎么可能还同意联姻……秋安给我发消息了,予恬已经搞定了严老爷子,现在警方应该正在审讯那个院长,就等这人一开口供出戚守勤,我们拖一拖,他就差不多要接到警方的电话了。”池谨安心下来,如果进展顺利,警方成功掌握了戚守勤犯罪证据,那这些年来梗在他心头的事情就终于要有个结果了。他喊了声戚宣的名字,戚宣“嗯?”了声,转过头去看他,问他:“怎么了?”但其实池谨也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又喊了一声,刚刚呆了戒指的手挪到戚宣的手指一侧,慢慢地抓住,变成十指交握的姿势,很轻地呼出了口气,才说:“现在呢?在这里等?”不过没等戚宣回答,他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出“戚守勤”的名字来。两个人对视一眼,戚宣公放接了电话,不过已经不再称呼戚守勤“爷爷”,只是问:“怎么了?”戚守勤问:“你在哪?不要管池谨了,现在立即去机场。”戚宣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距离戚守勤预定的航班起飞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零一点的时间,他们走VIP通道,其实时间上完全不需要着急,于是敷衍道:“予恬还没有收拾好。”“我已经派了人去严家接她和她爷爷。”戚守勤说,“东西就先不要收拾了,等到了那边再买。”戚宣和池谨几乎可以想见电话那头戚守勤的慌乱,但戚宣还是明知故问道:“这偃于师么急?”戚守勤解释得很勉强:“我是怕赶不上航班。”到这种时候还没有摆出大家长的威严来,看来戚守勤得到的风声要比他们以为得多一些,戚宣不想打草惊蛇,不再敷衍,说:“好,我现在去严家和予恬汇合。”说完他就打算挂电话了,但池谨却忽然伸出手来,抢过了电话,阴毒地说:“戚守勤,你一定会不得好死。”而后不等戚守勤反应,干脆利索地按了挂断。池谨对戚守勤恨之入骨,可此时却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诅咒、谩骂,都无法改变过去十几年内已经既定的事实,他的妈妈生时没有清白,死后就算平冤昭雪,也只是给还活着的人聊以安慰,地下的一捧骨灰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迟来的正义落在单个的人身上从来都不能作数,所谓的邪不压正也只是正义一方的胜利,与这一方里具体的某一个人并没有太大关系,因为伤害已经形成,痛苦已经遭受,与加害者终于被制裁和惩处相比,每一个受害者都更希望时光逆流,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用尽一切手段避免苦难,不用大仇得报,日子就是平凡而幸福的。不过因为池谨挂断电话的动作过于利落了些,于是便没有听见在他挂断电话的同时,电话那头响起来的敲门声。戚守勤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对池谨的咒骂做出什么应对,戚宣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警方完成了对自首的那个院长的审讯,拿到充足的证据和搜查令、逮捕令,上门对戚守勤实施拘捕。池谨和戚宣错过了在和戚守勤的通话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机会,在半个小时之后接到了来自任秋安的电话,才得知了这个消息。戚宣的手机仍旧开着公放,问任秋安:“怎么这么快,我本来以为还要想办法拖个一两天。”“说来话长了。”任秋安的语气变得有些头疼,“这两天忙着帮你处理网上那些事情,忘了看住安樊,这孩子就搞了个大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跟到飞鸿天材的一个隐秘仓库,发现了好些半成品设备,但是报警之后被发现了,两小时前刚送到医院,断了条胳膊,轻微脑震**,身上多处软骨组织挫伤,我正打算过去看看,但严家老爷子还因为我和予恬的事正在气头上。”“在哪家医院?”戚宣眉头也皱起来,小年轻容易冲动,但这回实在是危险,他和池谨一同立起来往门口走,说,“你先忙,我和池谨先过去。”打开门,楼下盯梢的两个保镖已经不见踪影,很显然是比他们还要先一步得知了戚守勤被抓的消息,客厅里只剩下一只毛茸茸的小猫,正在努力往茶几上爬,去咬那上面摆着的水果。小东西十分灵气,似乎能够感受到池谨的心情十分明媚,也跟着池谨瞎开心,小尾巴晃呀晃,冲池谨“喵喵”叫了两声,才又回过头去努力爬茶几。池谨哭笑不得,将墩宝儿从地上抱起来,认真地说:“宝儿,仙女儿都是喝露水的,你怎么见什么想吃什么。”不过他和戚宣还要去医院看受伤的安樊,来不及多和墩宝儿玩,就拆了一只羊奶粉瓶子,用微波炉叮了几秒到温热,泡了些幼猫猫粮在墩宝儿的猫碗里,揉了揉小猫的眉心,哄道:“乖一点,爸爸回来奖励你吃猫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