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峰上台说完话不久就下课了,他放软靠坐在椅子上,长吐一口气,满脸都是爽到的笑。在学习上,他很少这么耀眼,追溯到上一次,大概是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尤其是高等级的数学,对思维的运用越来越复杂后,他确实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智商方面的不足。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傻。直到今天,他可以确认,至少这个类型的题,他是完全掌握了,以后无论题再怎么修饰,他都一定可以得出正确答案。唐隽有一双妙手,轻轻一点,就为他指出正确的方向。也让他有了这次绝妙的体验。嗯……为了感谢唐隽,自己应该在他的体能训练上下点功夫了,再多安排一点训练量……“杭峰,你这是上补习班了?还是找家教了?”安远驰探身趴在桌子,有气无力地巴拉他的肩膀。杭峰微微歪头:“没有啊,用得着吗?”“呵!”安远驰翻着白眼,老大不爽。过几秒,他又凑上前:“这思路是你自己想的吗?”“你就不能承认我智商高,比你聪明?”“就看看你前面的题,承认我能甘心?”杭峰收了得意,转过身去:“你和我说说,我真没懂。”安远驰又笑了,“介绍你一个习题册,状元卷,里面的提都会有点超纲,你能把题都刷下来,老马的题你都不用担心。”顿了一下,又小声地说,“我猜老马就是从状元卷看来的,再改哥也认的出它祖宗是谁。”话才说完,郑晔瑜在门口扯着嗓子喊:“诶,走啦,体育课!”安远驰的脸瞬间黑了,嘀咕:“我觉得以前体育老师天天生病就很好,是不是?”杭峰不置可否。郑晔瑜听见不乐意:“就这点儿训练量,哪儿到哪儿啊。你还报名跑200米,不练能行?”“我后悔了,能不能退出。”“别闹,哥力排众议给你一个名额,就不行争气点儿?”安远驰丧气:“不能。”杭峰这才想起,打断两人说话,看向郑晔瑜问道:“接力的人都选好了吗?”郑晔瑜顿了一下,脸色有点不好,“呃……等,等会儿和你说。”支支吾吾的态度让杭峰察觉到什么,他蹙眉凝视郑晔瑜数秒,最终确定对方的闪避的眼神里藏着什么,失望地开口,“好,我知道了。”出了门,楼梯在一班的旁边,没了上周因为公告栏而堵塞的情况,一路畅通无阻。杭峰却在看见唐隽的第一时间慢下步子。唐隽的座位又换到了窗户边,隔着条走廊往外眺望,他的眼神散乱似困乏,眺望远处天空的目光凝聚到杭峰的脸上,对视。杭峰想起前不久老马的夸赞,眉眼骤然舒展,笑开一脸阳光灿烂。唐隽:“……”学神唐隽是有名的傲冷,学校里不知道多少人好奇,多少人想接近他,但最后都“呜嗷嗷”被冻了回来。有人说他傲慢,有人背后充满敌视,但崇拜他的人更多。唐隽话少安静,虽然冷冷淡淡,倒也不乏基本的礼貌,如果有人能够扛住冰冻站在他面前,无论是交谈还是请教学习,他也会给出回应,耐心回答。但今天,面对杭峰的笑脸,唐隽别说是给出回应,可以说是当场就黑了脸,收回的目光里含着冰渣子,冷凌凌的锋利。郑晔瑜心里正窝火又心虚,不高兴放声说:“他什么意思?狂什么呢?”安远驰立马不乐意,帮偶像找借口:“估计是没看见,再说他就这模样,平日里也很少看见其他的表情。”只有杭峰看见,唐隽的冷脸深处还有一抹不自然的扭曲,微红的眼尾有莫名的水雾弥漫,那眼神与其说是冷漠厌恶,不如说是恼怒不悦。至少杭峰完全没有自己被冒犯了的感觉。所以……这脸色,这反应,难道是昨天早上强迫的狠了?……“杭峰呢?”不过低头收拾的功夫,安远驰就看不见人了。被抓住的同学指着门口:“刚刚跑出去了。”安远驰到了走廊,低头正好看见杭峰率先走出教学楼的背影。放学的大军还在**,他已经冲向大门,灵巧而悄无声息。“约会?”安远驰嘀咕一句,说完自己先笑了。杭峰自然不是约会,因为他并没有事先和人说好,走这么急不过是堵人去了。他出了校门未停,又往前走了百米,远离那片灯火繁盛之地,在远离路灯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接着便是安静地蛰伏。晚自习下课往这个方向走的学生很多,或者说杭峰现在所在的小区,就是家长为了陪伴孩子读书而存在。走读的学生路过树下,都多看了杭峰几眼,有人认出了他。“他天天在小区里锻炼,是体育生吧?”也有人热情询问:“不回去?等人?”杭峰点头,视线从这位高年级的师兄肩膀穿过,落在他身后不远处,那正独自走来的身影。在杭峰看见他的时候,对方也正好看见了他。杭峰笑着,对方愣了一下,表情复杂地回以礼貌的微笑。这位问话的师兄顺着杭峰的视线看见了来人,笑了:“等学神啊。”固然三中遍布学霸优等生,但学神向来凤毛麟角,市与市间竞争,学校与学校争抢。三中作为省会城市的重点学校,这三个年级加起来也就唐隽这么一个中考的省状元。三中从上到下,谁不认识唐隽。唐隽到了面前,停了下来,蹙眉看着杭峰:“今天很累,不想练。”果然今天在学校摆脸色,是因为这个。杭峰哄着:“学习也需要一个好身体。”唐隽抿着嘴角往前走,不回应就是拒绝。“唐隽。”杭峰叫住他,“也就十几二十分的功夫,不会太累。”唐隽眉心蹙的很紧,想要说什么,但看见杭峰身边的陌生人,又抿紧了嘴角。很奇怪,杭峰就是看懂了唐隽态度上细微的转变。眼神的微妙变化,代表对方无法拒绝的默认。于是杭峰也笑了。到了小区,远远的就看见陈虹女士站在大门口张望。杭峰和唐隽同时慢下脚步,在陈虹面前站定。陈虹的目光落在唐隽脸上,长期作为管理者和领导的气质很有压迫性,即便有些收敛,但目光中那洞察入微的习惯依旧看的唐隽有点不自在。唐隽轻声喊了一声:“阿姨。”“诶,你好。”陈虹看向杭峰,“你同学?”“唐隽。”杭峰介绍,“我爸的学生。”“啊!”陈虹恍然大悟,“就是你啊!你爸今天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你们已经认识了?这孩子也是,也不吱一声,你爸就不用跑这一趟,明天早上不到六点就要出门。”说完,陈虹像是换了张脸似的,对唐隽笑,“最近有没有练?适应一点没有?体能没有捷径,重点就是坚持,要练。”陈虹的目光莫名有点怜悯,幸好没有吐出那句“运动白痴”。唐隽这个类型在全员从事体育行业这个家庭里,绝对是一个少见的奇葩。以他们从业二十多年的教练经验,挖掘出了不知道多少璞玉,就算顽石也能开窍,能把老杭同志急到出动儿子,称得上是一声“朽木”。唐隽面对家长倒是挺乖,收了脸上的冷漠,点头应声。陈虹亲热地扶上唐隽后背:“那行,就不耽搁你们了,你和杭峰练完就赶紧回家写作业。”“作业已经写完了。”唐隽说。陈虹看向杭峰:“你呢?”杭峰笑开白牙:“作业已经写完了一半。”陈虹对儿子翻了个白眼。平日里陈虹只要在家,就会尽可能的陪伴儿子,训练也会一路跟着。但今天进了小区,她就告别离开,让杭峰带着唐隽练,临走前说:“你爸在家,练完早点回来。”分开后,两人先去了小操场前,路上的人不少,都是三中的学生,也有家长在楼下锻炼散步。他们将书本作业放在路灯下,摆的整整齐齐在明亮的地方就不会有人动。唐隽脸色一直不好,他有自己的时间规划,被破坏后莫名焦躁,好几次欲言又止又都忍住,最后没好气地问,“练什么?”“我教你一套健身操。”“好。”唐隽抿着嘴角,“时间短点。”杭峰又说:“然后是蛙跳50米,仰卧起坐30个,俯卧撑10个。”“这么多?”唐隽眉毛立起来。“2组。”杭峰笑,“是不是很少。”唐隽抱着书就往家走。杭峰一把拉住他:“今天随堂考了你教我的题,我完成的不错。所以,你做的,我都做五倍怎么样?我们一起。”唐隽看看拉住自己的手,又看向杭峰,面无表情地说:“恩将仇报?”作者有话要说:唐隽:我教你知识,你祸祸我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