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表白

杭峰本就不是一个踌躇不决， 犹犹豫豫的人，事业上接连的成功更是让他有着强大的自信心。这份自信心，不是说他去表白， 对方就一定能答应。而是他拼尽全力去做了， 面对任何的结果， 他都可以承受。当然，做归做，也不能鲁莽行事， 不打没把握的仗。接下来几天杭峰和他哥拍广告。空余的时间杭峰就在坂城里面逛， 买了不少东西。一开始， 杭阳没看出来杭峰这是要干什么，因为杭峰头两天出入最多的就是图书馆， 买了很多他都看不懂的原文书。后来杭峰又去礼品店买了些彩纸回来， 在房间里看见他折的千纸鹤和小星星，杭阳的眼角抽搐一下，懂了，这是要表白。最后一天， 杭峰跑去买了一双限量版的运动鞋，杭阳偷偷看了一眼， 男鞋？不是他弟的码数？上了飞机， 杭阳看着坐着飞机还在争分夺秒叠着千纸鹤的杭峰。“……”结合这几天的观察， 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兄弟不那么亲，也有不亲的好处，就是感情这种事通常不会过分插手。杭阳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但到底还是很希望弟弟的初恋成功，甚至还想帮他叠千纸鹤。杭峰把纸移开，说：“我表白， 我的心意，我自己叠。”“……”妈的，肉麻死了，杭阳龇牙，小男孩儿果然天真！杭峰叠了一路，加上前几天叠的，装在了一个玻璃瓶里，星空的颜色梦幻缥缈。杭峰不确定唐隽喜欢不，但既然是礼品店推荐的流行色，这样做总归没问题。下了飞机，回到家后，杭峰一刻都没闲，背着他的黑色双肩大背包就出了门，直奔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放进了背包里，又吭哧吭哧的回家，将背包藏在房间里，打开拉链一看，满屋飘香。陈虹女士和老杭同志今天都回来了，两口子在客厅喝工夫茶，旁边还坐着杭阳。看着“哐当哐当”一刻不得闲的儿子在眼前进进出出，陈虹女士说：“这是干吗呢？还以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们吹比赛的事呢。”老杭同志哧溜着热茶说：“孩子大了嘛，不能还用小时候的习惯看。”“不是，关键是他在忙什么呢？”杭阳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单纯的峰弟弟啊，哥哥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所有的初恋，都终止于父母的棒打鸳鸯啊！当然，想起那双鞋，杭阳就会想到唐隽。想到那些原文书，杭阳也会想到唐隽。最后再想到千纸鹤和小星星……嘶！捏着茶杯的手一颤，有点不安啊。杭峰这边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全因为唐隽还没有下晚自习。决赛结束那天是周末，那之后留在岛国拍代言录综艺，又是一周的时间，今天回来，可怜的高中学生又在上课。杭峰只能等。忙完所有，杭峰坐在屋里无所事事，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仔细想又想不起来。不过既然是有忘记的预感，那就肯定是什么地方没做到，杭峰目光落在书桌的桌笔上，犹豫起来。难道是缺一封情书？这可就为难杭峰了。他可以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买来，可写情书这玩意儿实在过于细腻，而且只要一想自己一字一句的去写第一次的见面，第一次的心动，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真，写不出来。决定不为难自己的杭峰在屋里转悠了两圈，一拍掌，想起来了！！必须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去见人啊！！杭峰出门就串进卫生间，老杭同志脸上的笑笑到一半就僵住了，不解的问媳妇儿：“干吗呢这是？”“你不是不让我管吗？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空间。”老杭同志讷讷：“还是要关心一下的。”陈虹女士放下手里的茶杯，拍拍手起身，走到浴室边上敲门：“小峰，洗完澡来客厅坐啊。”浴室里传出杭峰的声音：“妈，你洗面奶呢？”“？”陈虹女士歪头，这糙小子什么时候会用洗面奶洗脸了？杭阳端在唇边的茶杯晃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收拾这么干净，是马上能见到人？住附近的？谁啊？于是脑袋里又撞进唐隽的脸，杭阳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杭峰到底陪他爸妈聊了两毛钱的。不过晚饭一吃完，就背着黑色大背包出了门。就是觉得忘记了什么，偏偏又想不起来，杭峰只能使劲儿的往告白礼物上猜，想来想去，又跑超市里买了一盒心形的巧克力。花有了，巧克力有了，亲手做的礼物也有了，还有唐隽喜欢看的书，穿的鞋，还有什么没买呢？总不能连衣服裤子都买吧？计程车重新回到家附近，停在了学校门口，杭峰把过于沉的背包放在台阶上，蹲着开始滑手机。如果打开他手机的浏览器，最近浏览最多的就是告白礼物。剩下一小部分，一小小部分的检索内容是【男生怎么和男生在一起？】当初他明明输入的是“男生怎么和男生在一起”，想要问的是一些日常相处的方式，约会的方式，最好是有手把手教的那种。结果一搜出来全都是“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怎么做？”杭峰：“……”眼睛一亮。强忍羞涩，激动地点进去，结果什么都没有啊摔！还有人告诉他，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这就……杭峰觉得自己挺喜欢唐隽的，在一起就黏糊，看不见就想，有时候会觉得他特别乖，想要在脸上亲一口，再多了其实一直没想过。这搜索内容像是给他打开了一扇小窗户，吹出点暧昧的气息，又不至于完全失控。极致的拉扯，但无论他如何的浮想联翩，当务之急也是先要确定关系。杭峰滑动手机，把翻烂了的“表白礼物”又挨个地看，好像准备够了，又没有准备够，总归是忐忑的。天黑尽了，冷风吹过来，算不上冷，杭峰穿着一套黑色短袖短裤蹲在路灯照不到的台阶上，就像一头黑色的大猫。终于，放学的铃声响起，杭峰心里漏跳一下，将手机放回裤兜里，站了起来。放学的铃声带来了喧闹声，学生像溪流一般从校园里流淌出来，然后在校门口分了几股，向着不同的方向游走。没有等很久，那个人就出现在杭峰的视野里。不一样，像是在发光，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望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发不长不短，动了心便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事，就算转头时露出的脖颈线条，都优雅诱人的一塌糊涂。杭峰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前迎了一步。下一秒又定住了。在唐隽的身后看见了正走出来的五班走读同学，安远驰也在人群里。不想因为旁的事儿打扰了今天的计划，杭峰只能选择重色轻友，暗道一声抱歉。重新缩回阴影里，正等着唐隽走过马路，最先路过的女孩儿们往杭峰这边看了两眼，继而发出压不住的尖叫：“那是杭峰吗？杭峰吗？”被拉扯的同伴直接兴奋的放声大叫：“啊，杭峰！！”杭峰又慌又急，背后的汗毛都炸开了。叫声已经传开出去，校门口无数的眼睛都望了过来，安远驰更是双脚一踮，拉长了脖子往这边看。不过同样的，正过马路的唐隽在愣了一下后，眼睛一亮，准确锁定杭峰的位置，脚步加快地走了过来。杭峰一咬牙，将背包背在身后，快步迎向唐隽。整个身影都曝光在路灯下面，看的清清楚楚。“杭峰！我看见他了！”“那里！他在那里！”“啊～～”安远驰气沉丹田：“杭峰，我这儿呢！！你等我等我！！”以安远驰为首，五班的人像是组成了一个集团军，在各种失控的尖叫声中，轰隆隆的就往马路这边冲。杭峰急了：“回去！明天说！”安远驰大叫：“等我，马上！”杭峰大喊：“你回去！”安远驰喊：“好，就来！！”杭峰：“……”算了，心累。嘴里喊着，心里累着，但脚下也走着，终于杭峰来到了唐隽面前。一开始，想的不是这样的。应该是惊喜地出现在唐隽面前，然后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书包，两人说说笑笑地回到他家里，背包里的表白礼物就可以拿出来了。可现在！啧，怎么就忘记戴帽子了呢？好好的计划被破坏，本来就有些心虚的杭峰慌得一批，脑袋一岔，再顾不上其他，一把拉住唐隽的手，“走！”就跑了。安远驰在后面追，委屈大叫：“峰儿啊！！你跑啥呀！！”杭峰头也不回：“回头和你说！”“峰儿啊！！”“回去！！”杭峰拉着唐隽跑，安远驰在后面追。渐渐的安远驰的声音听不见了，就连最初离开校门的那些学生也超过了。他们跑在最前面，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杭峰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唐隽。这短短一段路，唐隽跑的差点儿晕厥过去。杭峰松了手，决定按计划来，接过唐隽的书包，慢慢酝酿气氛。松手，没松开。唐隽紧紧抓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喘不过气的模样，眼睛却亮的逼人，问他：“书包里花是送谁的？”下午买的花，花束不算大，也不是不能放进背包里拉上拉链，但下面又装了一堆礼物，花束就都漏了出来。月下的玫瑰，在路灯下闪烁着露珠，在唐隽的眼前一晃一晃的，飘了一路的花香。杭峰看了一眼身后，再看向唐隽的时候紧张的不行，结巴：“你，咳，给你的。”唐隽紧紧抓着杭峰的手，力气大的就是杭峰都觉得疼，他直勾勾地望着杭峰的眼睛，不允许他有半分的闪躲：“为什么给我？”“因为……”杭峰嘴巴干，舔了舔嘴唇，一咬牙，“我……除了花，还买了巧克力，要吗？”“要。”唐隽脆声应着。“巧克力是心的形状也要？”“要。”杭峰的眼睛有了笑，绷紧的脸松缓了下来，又反手握上了唐隽的手，两人一起用力，便紧的不会再分开。明明看见有学生过来，他还是忍不住压下头，在唐隽的耳边问他：“还叠了千纸鹤和幸运星，要吗？”“要。”唐隽的眼睛弯了下来，眸子上有层薄薄的水雾，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杭峰的手抬起来，在唐隽的耳廓上捏了一下，再简单不过的小动作却透着十分的暧昧，两人都是心里一跳。接着杭峰的手移开，将唐隽的书包取下来拿在手里，再度往前走。手松开了，但心连在了一起。所有准备的表白的话都没用上，但答案已经有了。杭峰就知道，他们是相互吸引的。唐隽喜欢他，贼喜欢的那种！嘴角含着压不下去的笑，杭峰走在前面半步，唐隽跟在后面，那束玫瑰花又在唐隽的眼前晃来晃去，压不下去的嘴角又多了一个。究竟怎么进屋的，杭峰有点儿记不清楚了，直到小猫崽和猫爸爸激动地跑过来蹭他的腿才回过神来。手上自然的再一用劲，门在身后关上，终于就剩下他们两人。唐隽换了鞋，又弯腰去拿了杭峰的鞋，他把鞋丢在杭峰脚边，觉得不整齐，又蹲下把鞋摆好，紧贴着杭峰的脚放着。杭峰却不换鞋，也蹲在了地上，望着唐隽笑。玫瑰的香气在玄关里快速弥漫，杭峰试探着又去抓了唐隽的手，没说话，就用拇指在那手背上缓缓地蹭着。“杭峰。”“嗯？”两人的心脏都跳的很快，说话的声音轻柔的不像自己发出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这次去的时间很长。”“嗯，赛后多耽搁了几天，被留下拍代言，是红牛的亚洲代言人。”“累不累？”“还行。”天聊死。唐隽再开一局。“这次比赛的成绩也太好了。”“有贵人帮忙，你知道的，是阿拉法特啊！”杭峰蹭一下站起来，他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事了！！阿拉法特说要用私人飞机送他们回来，自己光顾着表白的事儿，把阿拉法特忘到了脑袋后面。中途明明阿拉法特还联系他，聊了来华国的事，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怎么做”的他挂了电话，就把人忘到了脑后。啧！美色误人啊！！杭峰没忍住，捏了唐隽的脸一把，起身去打电话。人是很快联系上了，电话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对方反而帮他找了个理由，说是私人飞机的入华申请有点麻烦，不能一起走也很遗憾。事情都这样了，杭峰只能先道了歉，暗自决定要把阿拉法特在华国旅行的招待做好了，心里这才踏实下来。一转身，就看唐隽坐在沙发上看他。花也拿出来了，巧克力也打开了，装满了幸运星和千纸鹤的玻璃瓶被举到眼前转圈的看，在灯光下耀出浪漫的星空色。视线一对上，唐隽笑的眉眼明丽，甜的像蜜糖。说：“这个最用心，叠了多久？”杭峰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想抱一下人，又不好意思上手，犹豫了两秒，将玻璃瓶从唐隽的手里拿开，继续牵手。谈恋爱要一步一步的来，就从牵手开始。后来，就变成了唐隽单手写作业，杭峰牵手坐在旁边。支头看着唐隽的侧脸，看他认真的脸，颤动的睫毛和挺巧的鼻子，侧脸线条的每一个弯折跌宕都那么的符合心意。是喜欢的。很喜欢。牵了不知道多久的手，终于在唐隽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松开。夜已经深了，杭峰看见了唐隽因为学习一天后，熬出血丝的眼。“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就去学校了。”“还去学校？不是接着要打冬季赛？”“嗯，想去学校静一静，不能一直绷得那么紧。”“那我给你的习题都做了吗？”“……”杭峰沉默两秒，“没做完。”“回来恐怕会跟不上。”“试试吧，就是坐在教室里都好。”“晚上来我这里刷题，明天我重新给你整理几套题。”“好。”杭峰犹豫了一下，在离开前低头埋在唐隽的肩膀上蹭了蹭，“走了啊。”才一起身，手又被唐隽拉住，坐在椅子上的人仰头看着他，还未开口就红了脸。他说：“杭峰，我喜欢你，很喜欢。”杭峰想说的话一直没说出口，被唐隽抢先说了，心里澎湃的情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最终，他弯下腰，在唐隽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知道。”离开的时候呼吸是颤的，眼眸是暗的，想留下来不想走。唐隽说：“今晚可以住这里吗？”没有犹豫，杭峰点头：“好。”……杭峰本来以为和唐隽刚刚确定关系，晚上睡一起应该睡不着，就算不是心猿意马，也该有说不完的话。但没想到灯一关，话都没说上十句，凶猛的睡意就涌上来，再一睁眼就到了生物钟被叫醒的时间。杭峰仰躺在**醒了一会儿神，转头在黑暗里寻找唐隽的轮廓，奇妙的感觉涌动。自己这是谈上恋爱了？虽然是唐隽，是男生，却没有压力巨大的感觉，心里滋滋淌的是蜜，已经在期待未来的每一天。没事的，不会很糟的，把答案交给时间，如果那一天到了，他会牵着手将他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在这之前，只要自己强大起来，有着绝对的生活自主权，再难的事情都能扛过去。杭峰的心里踏实下来，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穿衣服的时候唐隽被吵醒，屋里亮起了小灯，照亮唐隽惺忪的睡颜。杭峰说：“我回去收拾书包，一会儿我来找你，咱们出去吃早饭。”“嗯。”迷迷糊糊的人，应着的声音像猫叫。杭峰心里酸软，弯腰在唐隽的额头又亲了一口，起身出了门。刚刚六点半，小区的楼下已经有了动静，晨运的大爷大妈在晨曦里活动身体，看见从5号楼走出来的杭峰。“那小孩就是杭峰吧？”“以前老看他在楼下出操，没想到这么厉害。”“他怎么从五号楼出来啊？”“五号楼住着一个学习特别好的小孩儿，数学竞赛拿了全国第一，他们经常在一起。”“那可真好，厉害的人就要爱找厉害的人扎堆。”杭峰一路快走回了家，进门的时候轻手轻脚。他爸他妈昨晚上住在家里，他哥本来不住这里，知道他昨晚上不回来后，住在了他的房间。杭峰进屋收拾书包，他哥被吵醒，起来一言不发地上了个厕所，再回来，把门关上，把背着书包要走的杭峰堵在了房间里。杭阳问他：“昨晚上住唐隽那儿的？”杭峰脸上的表情消失，知道他哥要问什么。“所以准备的那些礼物给唐隽的？要表白的也是他？”“嗯。”杭峰绷着脸回答，做好了他哥要是敢劝分一句，自己就据理力争的准备。结果，杭阳却说：“表白了吗？成功了吗啊？”杭峰眉梢一扬，脸上有了笑：“成功了。”杭阳啧了一声：“过年唐隽来家里过年我就觉得不对劲，两个男的睡一张床面对面不说，还圈出了一个心的形状，你知不知道？”“蛤？”杭阳笑着，抬手揉了揉杭峰的脑袋：“就这样吧，交给时间。”杭峰躲开杭阳的手，又把他拨开，开门前转身对着杭阳竖了个大拇指：“哥。”“嗯？”“大气！”“呵。”杭峰背着书包下了楼，又去了五号楼。唐隽已经起床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坐在飘窗上一边撸猫一边看书。杭峰招呼一声，去了洗漱间，这里有他的拖鞋毛巾，有他的牙膏牙刷，还有他专用的碗筷。两个私人的用品放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小家。杭峰不知道其他人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换到他这里，悸动不少，却又贪恋这份平静。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表白，只想牵着唐隽的手，看着他岁月静好的侧颜，便觉得世界都变得温暖。一个带着牙膏清爽味道的吻落在唐隽的额头上。唐隽开心地眯了眼，放下书：“走吧，吃饭去，早饭想吃什么？现在可以出去吃了吗？要不吃馒头稀饭好了，可以再来两个蛋做酱油蛋。我在团团上买了些早餐的半成品，你再过来住就有早餐吃了……”杭峰就牵着唐隽的手，出了门。关门的时候，猫爸爸和猫妈妈在门口送他们，竖着的尾巴像是画出了一颗漂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