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数学奥林匹克集训队

因为司机的“使命感”， 等到了地方，都快一点了。睡眼惺忪的两人下了车，这次司机下车帮他们提了行李， 还一直送到酒店前台， 才握着手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出两步又跑回来， “能合照吗？”杭峰努力睁大眼睛， 笑开牙齿，和旁边笑的阳光灿烂的司机，拍了一张大合照。一转身， 又看见一脸激动地前台服务员， 正眼焕异彩地看着他。“欢迎光临！”杭峰在华国的知名度， 当然不是今天一场比赛才培养起来，但今天的比赛确实让他有了一个质的飞跃。热搜超话轻而易举就冲上了第一，各大新闻媒体平台也都在第一时间发布， 恭喜杭峰夺冠。巨大的话题量， 无论是玩游戏、刷抖抖， 还是朋友间交谈， 杭峰的名字都被屡屡提起。如今杭峰走在路上， 三个人里就能有两个人一眼认出他，剩下一个多少都听过他的名字。可惜， 即便名气这么高，开房也没有优待。前台服务员开心地和他合照， 然后递了一个全款的开房发票给他，兴奋地发朋友圈去了。杭峰倒也不是心疼钱，就是觉得没拿到一点折扣有点亏。这边杭峰上了楼，那边前台服务员发着朋友圈说：【今天工作，杭峰和他同学凌晨一点来开房， 幸运。】然而深夜未睡的朋友却回复说：【这是什么狼虎之词，歧义太大，小心被断章取义。】前台服务员愣了一下，继而急急忙忙地删了朋友圈。要是换了个娱乐明星什么的，她恐怕还没这么紧张，但杭峰不行，运动员可是为了国家荣誉在奋斗，自己帮不上忙不说，拖后腿就不应该了。不过……回忆杭峰身边的那个同学，比在电视里看过的还要好看许多。素颜随意地站着，都比很多走棒子风格的艺人漂亮，听说还是国家数学队的学神，有颜有才华，和杭峰在一起，竟然光芒一点也不输给对方。这样的好同学，真想要一个。杭峰和唐隽进了房间，说话都嫌费力气，安静无声地脱了衣服，往**一躺，闭上的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半夜唐隽突然惊醒，感受到身边传来的热量，他将身体往那团热量靠了靠，整张脸埋了进去。是杭峰的味道。眷恋伴随着浓郁的感情在夜深人静的黑暗里爆发，唐隽迷迷糊糊的将手搭上杭峰，却摸到了上衣翻卷后，一小节紧实的皮肤，都烫手，让唐隽眯了眼，脸又往深处埋了几分。好喜欢……好喜欢……在那不断翻涌的喜欢里，又愉悦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委实有点晚。杭峰破天荒的一直睡到八点半才醒。即便是冬天，天也亮了。昨夜里住进来的急，迷迷糊糊忘记了关窗，冬日的暖阳悬挂在城市之上，明亮的光线大咧咧地照亮整个房间。偶尔还有汽车的鸣笛声穿透窗户，落在耳畔。杭峰眨了眨眼，用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他转头去看唐隽，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还在睡梦里，睡的很沉。杭峰不忍心打扰，就静静地躺着，百无聊赖地数着唐隽的睫毛，天生的浓而长，在下眼帘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显得这个人轻软的近乎于脆弱。唐隽是和他完全不同的生命，聪明、坚强、独立，但又在物理层面上弱小的一塌糊涂。明明知道他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任何的事情，可他还是来了。是不放心，也是想要参与到对方的人生里。大概是呼吸心跳的变化，还没等杭峰想的更多，眼前的睫毛就缓缓翕动着，然后缓慢的睁开，像是小动物一样露出瞬间的迷茫。继而，在看清楚之后，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张让整个天空都跟着晴朗的笑容。杭峰愣了一瞬，继而眸光变得幽深，他将人搂进怀里，在额头上落下珍重的一吻。额头抵着额头，相视一笑。美好的一天，从这一刻开始。……国家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集训队周末，集训队也会放假。只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学尖子们周末也无处可去，大部分还是呆在房间里，刷题。数学集训基地。303寝室。一大早就来了人。是王源泉的父母。王源泉是集训队唯一家在京城的人，上周周末回家了，这周不知道为什么留下，一大早父母还来了。五大兜子干果不老少的钱，往屋里地上一放，就笑呵呵地说：“泉泉，给你们队友挨个屋发去，来来来，多拿点过去，吃干果补脑，聪明人最废脑子了。”王源泉是少数集训队里不戴眼镜的人，不过他不是不近视，而且去年做了手术，早两年戴眼镜对脸型还是有影响，仔细看鼻梁和眼睛都会有点儿不对劲儿。大约是这个原因，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有点儿阴冷，看人的时候颇有几分攻击性，再加上各人实力不错，排名靠前，在集训队的存在感极强。自打他父母出现，王源泉脸色就不好，显然是不知道他父母会过来，如今被安排去发干果，屁股连离开座位的意思都没有。王源泉母亲没能安排儿子，讪讪笑了一下，最后说：“那我发去了？”王源泉眉心一蹙，起身。东西都拿来了，还能拎回去？让他母亲去做这收买人心的事，还不如他来。王源泉拎着东西离开，他父亲接了个电话去了走廊，剩下母亲独自一人和宿舍里剩下的两人交谈。王源泉母亲的打扮的不算富贵，应该是考虑过今天要办的事，简简单单的高领毛衣配长裙，端庄斯文的打扮，笑的和蔼可亲地看着儿子的舍友。不动声色地通过鞋、衣摆、书柜上的摆设，将对方的身家做了一个评估。就很普通吧。倒不是有什么歧视的感觉，仅仅是有几分优越感。看我家泉泉，有钱有品还聪明，这里肯定是最优秀的一个。三两句交谈，轻易就把孩子的基本资料和性格给摸透了。单纯的书呆子，自己说说话，便也沉默着，毫无交谈的主动性，显然在人际交往方面不行，以后没大机遇，估计就是一辈子做研究了。简单地寒暄几句，直接进入主题。“集训队也成立了近半个月了，大家也都熟悉了吧？咱们队里有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人啊？和阿姨说说，泉泉这小子回家很少和我聊自己的事，我这当妈的你们也懂。”王源泉妈妈说这些，一方面也确实是想要了解儿子的生活环境，二来嘛也是希望能有人当面夸夸自己的儿子。生这么一个好大儿，哪有当妈的不骄傲。然而面前的两个同学，都非常一致的将目光转到一处空座椅前。一人推了推眼镜，说：“唐隽吧。”另外一个点头：“是的，唐隽很厉害，摸不透，没上限似的。”“这次正式队员可以确定的一定有他。”“听说清北已经在考察他，肯定会特招。”“不是被他拒绝了吗？说是要再等等？”“也对，国医和律法也不错。”“我挺喜欢外交的，可惜偏科严重，要是唐隽就没问题，他看原文书呢。”“六边形战士，我能把数学搞好，进首都研究院就行……”见俩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来，王源泉妈妈将目光落在唐隽的书桌上，简单整洁的书桌上倒是真放了几本原文书，其他就看不出来什么特别。“唐隽同学呢？我进来没看见，是出门了吗？”“请假探亲去了。”“他家也是京城的？”“不是，好像是南省的。”“哦……”王源泉妈妈拉了个长音，转脸又笑道，“来来来，吃干果，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吧，我们已经在餐厅订好了位置，吃完饭你们还可以出去玩玩，来了京城别老在屋里闷着，多活动才好。”正好王源泉回来，手里还拎着没发完的干果，进屋笑道：“中午一起去吧，就这么定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兜里揣着干果，一边扒一边说：“良品的啊，买这么多不老少的钱，不过确实好吃。”“中午吃饭吗？可以改善伙食了。”“京城这地方消费不是一般的贵，都不敢随便出门，比我家那边翻了最起码三倍。”“京城啊，你在想啥呢？”看见儿子身边多了几个人，王源泉妈妈很高兴起身：“再多叫点同学吧，再把你们老师叫上，餐厅那边留的空位足。”就算大部分学霸都是“书呆子”，但也不乏机灵的，张开就说：“阿姨大方。”“谢谢阿姨啦，托王源泉的福，我们今天有口福了。”“我去喊老师啊？”“你去喊什么，当然是源泉去喊了。”一点儿干果，一顿饭，在成年人的世界当然不会改变太多，但是对于未成年人，尤其是专注在书本里的学生们，这种笼络就已经足够了。原本松散还隐含竞争敌意的关系，很快就变得以王源泉为核心的大团体，围绕在王源泉身边的队员便单纯的觉得这人大方，父母局气，可处。王源泉脸上的笑容逐渐加大，眼神里有了几分藏不住的傲然。作为京城人士，王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也经营着一家不算小的外贸公司，算是在京城里发展的极为好，成功扎根落户的外来户。有钱有京城身份证，他自身学习还好，要说没有一点优越感怎么可能。他父母过来的突然，他一度还很不喜欢，现在才明白他父母的苦心。回头等和老师们接触了，相信只要实力相近的情况下，自己就没那么容易被淘汰了。想到这里，王源泉的目光不经意的在唐隽的床位扫了一下，抿了抿嘴。唐隽的成绩好，又有什么用，社交能力零分，又没有背景人脉，以后说不定还给自己打工。王源泉越想越开心，听着他妈对其他队员的交谈和拉拢，王源泉起身礼了礼衣领，说：“我去邀请老师们，你们都少吃点，等会儿没肚子吃饭。”高中孩子们多单纯啊，吃点儿东西，再说说笑笑就是好朋友了，当时就有人玩笑：“放心，我宰相，能撑。”“中午是吃什么啊？中餐火锅？”“都行都行，提前谢谢源泉，还有叔叔阿姨。”也有人好心地说：“我陪你去？”“一起啊？”王源泉笑了笑，没答应。钱花了，这人情当然要他来得，一大群跟着去是怎么回事，算谁的？王源泉出了宿舍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半，现在邀请，再聊一会儿，等到了地方开饭正好。迈出的脚步笃定，踩着楼梯上了四楼。给他们集训队员住的宿舍，是最早技校的宿舍楼，条件不好，洗漱厕所都在走廊尽头的公厕。技校几经转手，分派给了研究院，宿舍楼内部就重新做了整改，把四、五、六楼都改装成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单身公寓，还在外部外接了电梯，给这里的工作人员住。集训队的老师们就住在四楼。王源泉走楼梯，从三楼来到四楼，整个感觉就变得不一样。楼层里少了公共厕所的那股怪味，墙壁也粉刷的白净明亮，走廊上虽然每个房间外都放着鞋架，但因为足够通风都原因，并不臭。周末，又是冬天，走廊上所有的房门都紧闭，但却有种小区楼栋住家的生活气息，大概是那一扇扇门上贴着的对联和福字。王源泉上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训练队的主讲老师，黄老师。如果可以，他当然最想找的是领导，领导说话才算数啊，可惜集训队的领导有家不住在这里。来到黄老师的门前。“咚咚咚！”“来了，谁啊？”王源泉理理衣服：“黄老师，我是王源泉。”门很快打开，同时听见黄老师难掩笑意的声音说：“今天我这儿可热闹了，这又来一个……王同学有什么事？”开门的黄老师三十多岁，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额头的发丝有点小小的油腻，但因为人瘦高，戴着眼镜柔和了五官的凌厉，显得整个人还算清爽。当然能成为训练队主讲师的人，行事作风的干脆狠辣，可和长相没什么关系。看见人，王源泉难免下意识地有了几分畏惧。继而又笑道：“黄老师，我有点事想和您聊聊，能进去说吗？”没想到黄老师竟然迟疑了一下，继而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让开位置，挡着门口说：“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这里有客人。”“呃……”王源泉没想到“万里长征”第一步没迈出去就折戟沉沙，只能干巴巴地说，“我父母来了，想喊我们出去吃饭，所有的同学，还有您和刘老师他们。”黄老师愣了一下，继而失笑：“这可不赶巧，我这边正好被人约了，呃，要不汇一起？”说完这话的黄老师却是回头看，明显是在询问屋里的人。然后王源泉就看见唐隽从屋里走了出来。瞳孔收缩。唐隽怎么在这里？不说昨天请假探亲了吗？难道……唐隽的亲戚就是黄老师？所以他每次考核成绩都那么好？肯定是偷题了！这一瞬间，王源泉的脑子里都能编出一部小说来。脸色和眼神都在变化，困惑、惊讶、质疑，好家伙！完全不理科男啊！唐隽明明看见了王源泉，却脸色淡淡，直接拒绝：“还是不了吧，杭峰现在出行不太方便。”杭峰？王源泉这时候才注意到唐隽身边还有个人。那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182在北方虽然也不算什么，但就是莫名高大，是眼睛很有神，还是面相很阳光，或者是那种很少见的硬汉般的短头发，总之给人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尤其是那双幽深的黑色眸子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有刀光剑影迎面扑来，让王源泉窒息了一瞬。但再一回神，又好像都没有了，只觉得这人有种说不上的光彩，就是那种一眼就不太一般，光彩熠熠的类型。他站的唐隽身边，两人的距离非常近，唐隽的肩膀已经贴在对方的胸口上，却又契合的格外自然。王源泉作为唐隽的舍友，很清楚唐隽这个人的社交距离非常长，别人一米，他能有两米。过去因为唐隽的优秀在集训队里非常明显，王源泉第一个想要结识的就是唐隽。奈何尝试了几次之后，彻底放弃了。实在太难接近。你要说他高傲，其实也不算，单纯就是不喜欢社交罢了，或者说从他的眼里，能够看见一种智慧上的碾压，黑白分明的凤眼扫过来的时候，里面可以看见的都是一种超然。就仿佛在说，你我不在一个层次，有什么好交流的。王源泉单纯的因为唐隽不喜欢自己，而不喜欢唐隽。单纯的，因为过度的关注，而强烈地在意这么一个人。如今看见他和人走的这么近，完全开放了自己的私人领域，那种依赖和放松，王源泉只觉得一股怪气冲上脑门。不太爽。“唐隽？你怎么在这里？”王源泉笑弯眉眼，不知道自己现在此刻的表情多高兴，“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父母还拿了不少吃的过来，下去吃干果啊。”唐隽扫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回到黄老师脸上。不说话，只是看着。黄老师立马就被看的丢盔弃甲地投降，“行，我明白。”转头看向王源泉：“你们出去吃饭注意安全，晚上八点半门禁，记得在那之前要回来。”说完，门就在王源泉的面前关上。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好一会儿才表情难看地离开。算了，黄老师不来，还有刘老师他们。然而很快，王源泉就发现，自己一个老师都叫不到了。刘老师脾气好，还解释一句黄老师已经打了电话叫他吃饭，已经答应下来去不了。还有两名老师直接说中午有事就给拒绝了。王源泉上来一趟有一刻来钟，结果什么都没办成。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啊。想着楼下的同学和父母，王源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出手机，站在楼梯的拐角，给一名队领导打了电话。那领导好像挺喜欢他的，见到面都会和他谈上两句，后来他就留心就加了对方的电话。这位领导姓张，算是这个训练队的副队长，不参加训练工作，但会参与考核评选，出国比赛的时候负责对外的工作，是很有实权的领导。打了电话过去，张队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耐不住王源泉的热情，后来听说训练队的队员都会过去，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的王源泉的握拳，欢呼了一声，从刚刚起就憋屈不得了的脸色终于好转，一路笑着下了楼。张队一人顶十个，爸妈这次请客吃饭的钱没白拿，而且有张队在，其他队员就会知道他面子多大了。商人家出生的孩子总归是没有那么纯粹，凡事都讲究投入和回报，最关键他需要明确自己在这个团体里的领导地位，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有大用呢？这里的，可都是华国有一个算一个的聪明人啊！王源泉下了楼，回到宿舍，屋里的人又多了几个。拿人手短，即便是再不擅社交的“书呆子”们，也知道过来见见人，道个谢。王源泉进屋默默数了一下，已经有十来个了，通过他们再叫其他人，最后差不多都能来。“怎么样？”才一进屋，就有人问，“黄老师他们来吗？”王源泉摇头，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没能“抢”过唐隽这件事。没想到还有队员说：“太好了，能吃一顿踏实饭。”“对啊，看见老师就紧张。”“对对对，我也是。”王源泉看了眼说话的几个个人，暗自鄙视。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吗？还怕老师？有什么好怕的，老师也是人，也是可以笼络的好不好！想起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排面，王源泉提高音量，“不过我给张队打了电话……”话没说完，王源泉的手机铃声响了。拿起看了一眼，脸色变化，顾不上再说，匆匆出门接电话去了。屋里训练队的队员们小声交谈：“张队要来吗？”“应该是吧？”“我还以为就咱们呢。张队平时都没怎么说过话，不知道好不好相处。”有人看了王源泉父母一眼，说：“不过张队对王源泉挺好的，我见他们交谈过几次。”这话一说出来，就引起了王源泉父母的注意，立马笑眯眯地问：“这个张队是谁啊？”“张队是……”“王源泉在咱们集训队成绩挺好，张队找他……”七嘴八舌的，一群人说话，话说了一半，屋里突然安静。王源泉回来了，而且脸色不好。继而在大家的目光里，牵着嘴角的笑容假装疑惑：“啊？没说张队要来啊？我是说之前有看见张队，匆匆忙忙的估计有什么事，我就没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