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5-06镶嵌在妆台上的铜镜早被封郁卸下,不知藏匿到了何处。莲兮为自己上妆时,只好取来一盏盛水的浅盘,一面挽起脑后的长发,一面低头对着水镜淡妆描摹。红胭抿唇,一点娇柔带怯。青黛勾眉,两弯情浓至深。只为了这简单的妆容,她描了又洗,洗了又画,足足折腾了个把时辰。忙活到入暮时分,对镜一瞧,总算是差强人意。莲兮原非擅妆的女子,论起绾发,更是手拙。一头青丝又细又滑,握在手中好不听话。她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盘起个发结来,唯恐又让它散了,便想先找个簪子来固定。不料随手一翻,层层妆奁之中,竟整齐归置着成百上千的钿头发钗,品色各异,看着人眼花缭乱。封郁与她嗜好相投,都喜欢凡人的精巧小饰。妆奁里的首饰,大多是他数千年孤身游历凡世的心血。他曾站在妆台边,将那些小物件一一取出,对莲兮讲起它们的来历。哪一日途经哪一座城镇,恰好被哪一支花钗触动了心神,时隔千年,他还记得分明,娓娓道来,又藏着许多趣事。那些寂静的夏夜里,封郁在烛光下细细说着,她便坐在一边笑着听。末了,他总要掂着手中的饰物,惴惴不安地问上一句:“喜欢么?”那时的莲兮白发苍颜,再配不得他指间鲜丽的色彩了。然而,她却不厌其烦,一遍遍答道:“喜欢。”无关身价,无关颜色品貌,只因那是封郁为她买来的,所以每一个都是最好的。首饰虽多,若是每天轮番插在发间,花个四五年头也总能戴遍。只可惜今夜盛装新衣的她,再没有可供挥霍的年华,唯有万中择一,选出个最爱的。莲兮将水镜推到一边,在妆奁匣子里左挑右拣。她本是不拘小节的人,这一夜却格外严苛。成千支花钗流水似的替换着,被她一一拿在鬓角比划,或是花样朴素了些,或是颜色清淡了些,总有美中不足。她一门心思只顾着比对发钗,不知觉竟松开了挽在手中的发结。满头乌发直泄而下,将几枚小饰物碰翻在地。她慌忙伸手去捡,一弯腰,竟看见门楣边倚着个粹白的影子。小小的莲花,被封郁举在鼻端,遮住了唇角,却将他眉眼间的笑意衬得愈发深邃。他不动声色地远远站着,好似已将她的背影默默凝视了千万年。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目光,点落在她的脸上,是似曾相识的轻柔。哪年哪月里,年幼的她蓦然回首,仿佛也曾在海底深处的珊瑚后,瞥见这样的面容。或许是守护着兮儿的龙神吧!娘亲那时随口敷衍,莲兮便也信了。可每当她猛地回头,想要抓住身后那幻影似的人儿,他却如烟如雾,消散得飞快。年年生辰,她仰望海上繁星,对着素未谋面的龙神大人许愿。想要什么吃食,想要什么玩物,隔天醒来就搁在她的枕畔。她只觉着灵验,却是忘了,这世间能被喻作龙神的,唯有一双通天应龙。除了父君与她自个儿,天底下哪里还有别的龙神?浅浅眉梢,温润眼色。粹白的烟云纱袍间,是她至爱的脸孔。原来,他在这里。莲兮一身绯裙,静坐在妆台前望着封郁。夕阳彤红,这须臾瞬间的对视,竟恍如一生一世的漫长。她喉中哽咽许久,终于清亮说:“你回来了。”迎着他起身的女子,青丝华发,媚眼剔透。笑起时是清澈的嗓音,走动时是轻快的步子,再不是垂死挣扎的龙莲兮。然而封郁却不问其中缘由,只眯眼一笑,揶揄道:“夫人的妆,描得甚丑。”他说着便将莲花收入袖中,又取来蘸水的丝巾,替她将脸上的妆容轻轻卸去。“这样就很好。”封郁托着她的一张素颜左右端详,像是手捧易碎的珍宝,便连说话时也是极轻的:“我以为那些妆具已是最上乘的了,原来还是配不上你。”他眼中几许懊恼,几许宠溺,仿佛是寻常人家里,为妻子买错了胭脂水粉的郎君。凌乱的妆奁侧翻在一边,封郁略略一瞥,不禁嗤嗤笑道:“适才我站在门边,眼睁睁看你翻箱倒柜忙得不亦乐乎。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封郁家里遭了小贼……”莲兮方才只顾着梳妆,并未留意身后的动静,哪知一通手忙脚乱都被封郁看了去。她面颊羞涩微红,正要回嘴,封郁却将那朵莲花掖入她的鬓角,一面说:“明日再戴花钗,眼下还是莲花合衬些。”耳边小小的情莲清香幽淡,远不及她胸间的香气浓郁。封郁凑近她才不过半刻,已被那莫名的香味撩拨得心头搔痒,便连指尖也滚烫起来。指下红唇含羞带艳,宛如玫瑰半开。娇嫩至此,只被他炽热的指端一抚,便勾出唇间一声细碎的叮咛。他万年静修的心性,在她面前总是脆弱不堪。不等她一双玉臂缠上来,他已急不可耐地吮住了那两瓣丰唇。轻羽似的扫过嘴角,他缓缓向着唇心爱碾过去。如春雨一般轻柔的吻,却在双舌交缠的刹那,火燎燎地烧腾起来。关于从前,她后知后觉,有太多的事想要问他。关于未来,他满怀期待,有太多的甜蜜还未道出。千言万语无尽,盘桓在唇舌间,终于化作了相同的温度,相同的醇香。封郁将她紧扣在怀,疾风骤雨索取不休,却总也不能采尽她的芬芳。怀中的莲兮,像是凋零前夕的花儿,全盛怒放,满透熟香,甜靡至深叫人疯狂。断续的喘息间,一丝香津从她的嘴角微微渗出,被他舌尖轻巧一勾,吝惜地舔舐了去。唇角轻痒,她半垂的浓黑睫毛娇羞打颤,满面酡红直蔓下胸前,又似娇羞又似迷醉。薄如蝉翼的绯色衣襟下,胸前的一对浑圆若隐若现。剧烈起伏间,翻腾起愈加浓烈的香,勾着封郁俯身下移。他唇上轻拨,衔着襟沿儿将她的衣衫褪到了肩下。炙热吮吻犹如火焰团簇,从她的肩窝一路点燃,向胸间熊熊焚烧而去,留下成串胭红残痕,连缀成春诗一段。不必吟诵,已然铭刻在心头。或许这正是银笏所谓的“心悸欲死”。半酸亦甜的滋味,略刺略痒的触感,直将她狂跳的一颗心搓揉的浑然忘我。身处何地,今夕何时,再也无暇顾及。有心有情,原来该是这样的么?茫然中横空迸出个念头来,让莲兮蓦地一怔。封郁俯在她的胸前深吸了两气,闷头问道:“这究竟是什么气味?”恍惚间,莲兮以为被他嗅出了腋下的腥汗死气,慌忙挣扎着要钻出他的臂弯,急急说:“你今日回的早,我还没来得及洗澡过浴……”封郁哪容得莲兮跑脱,手上一托便将她抱入了躺椅。椅身狭窄,平日只供她一人午后小憩,倒也舒适。可这时封郁欺身压下,却叫它不堪重负,咿咿呀呀地呻吟了起来。莲兮面红耳赤,在他的耳垂上狠狠一叼,笑骂道:“野猴子!”封郁效法,在莲兮的耳珠上吮了吮,低哑说:“若不是你这小妖精满身迷香,为夫又怎么会成了野猴子?分明是你不好!”他全不给她辩驳的功夫,伸手便将她精心穿戴的衣带统统拆解了干净。裸裎的**在黄昏的光晕下泛着白玉似的光泽,妖娆曲线引着他的手掌不由贴合了上去,乍一触及,更是成瘾成狂。纤细腰肢盈盈一握,在封郁修长的指间躁动不安地轻扭着。胸前两点红樱被他反复舔弄,渐渐在齿间怒突而起,他牙间轻咬一咬,是百蚁嗫心的刻骨酥痒。莲兮禁不住娇吟出声,听着封郁一旁坏笑,她连忙捂住了嘴。他却扯下她的手,柔声说:“不许遮,我要听。”他笑得风轻云淡,下身的硬挺却早已抵在了她的腿间。莲兮也不客气,右手一伸向着他的腹下探去,一面戏谑说:“夫君治好了我的手,兮儿无以为报,只好反客为主替你……”她的指尖在火热的柱头丝丝刮搔,徐徐捻磨,逐渐染上了同样的炽热。被他闷在喉间的浅哼,猛然贯成一声低吼,汹汹如雨夜雄兽,满涨**。“夫人这样不乖觉,只得家法伺候。”封郁暗哑说着,将莲兮一双手腕紧扣在了头顶。他纵身一挺,迎着满腔湿滑直贯到底,随即深深喘息。她因他的深入而充盈,因他的抽离而渴望。腿间湿痕斑斑,经他几出几入,溢出了更多粘稠来,淌在椅上微微冰凉。莲兮挣开了腕间的掌控,伸手反拥住封郁的肩背。他的肩胛依旧是蝶翼似的美好,紧抠其上的十指却是颤颤发抖的。像是怀抱着救命稻草的溺水小虫,她使尽浑身力气环着他的身躯,几欲将他的一切都揉进胸间。每一点疼痛,每一丝酥痒,尽被她偏执地刻在心中。这短暂的缱绻,已是她最后一次拥有他。时光点滴流逝,每一瞬都是弥足珍贵。她像温软的藤蔓,将他紧紧缠绕,只想这一刻拥有,是真切透彻的。封郁额角贯下的汗,滴嗒淌落在她的双峰间,前后滚动,晶莹炫目。他步步逼近爆发之巅,不忘声声呼唤怀中的人。迸溅在深处的热流,格外烫人,莲兮打了个哆嗦,突地惊醒过来。只听封郁伏在她的胸前,轻喘着低声说:“兮儿……不许你离开我。”眼眶里阵阵刺痛,她侧过头,将一双泪珠偷偷蹭落在发间。唯恐嗓音颤抖,她强自镇定了许久,终于轻快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