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暧昧了起来,就连街边的灯都带着晕黄的暖光,衬得男人棱角分明,贵气逼人。纪司青抬起头,乖乖的看着他,黎云和这时却矜持有度,手没再动他,一本正经的把上衣随意的拉了出来。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床头的药膏,右手压着人的腿,充耳不闻纪司青的挣扎,像只猫一样,眼眶又红又闪着水光,每次上药的时候都这个表情,像怎么了一样。黎云和习惯了,他对着淡淡的光线,面无表情的盯着仔细涂上了药,给他提上了裤子,结束时顺带按开了床头的灯。卧室的床又软又大,纪司青快速缩在被子里,爬到了角落,看着男人关上门离开,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几分钟后,楼上的工人和特助快速离开,司机开着车消失在小区里,冷清的像是没人来过。黎云和不急不慢的站在饮水机边,他看着手机,烧了一杯热水,兑了半杯凉水端着上楼,直接递给待在**的人。纪司青嗓子有些哑,早就想喝水了,他乖乖的接过来,慢吞吞的润着嗓子,不一会儿就把一杯温水喝下去。黎云和看着他,摸了摸这人松软的发,开口嘱咐了几句:“晚上我要出去,我让助理订了粥,一个小时后放在门口,记得出来拿。”纪司青说:“好。”看样子是好一点了,与情人之间的相处也需要技巧,无限的推拉,保持温度的关系。而和纪司青在一起,好像只需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完全的靠过来,不计前嫌的撒娇卖乖。似是只有七秒钟记忆的猫儿,永远真诚,永远漂亮。黎云和换了一套衣服,穿着灰色的衬衣和黑色衬裤,拿着一个暗色的西服外套就出了门,纪司青听着脚步声,埋着头待在被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别墅门口,江离开着价值不菲的墨蓝色跑车,整个人半靠在跑车上,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指缝夹着烟条,晃悠悠的散发着一氧化碳。黎云和关上门,走了过去。几天不见,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弄来了一身的浪**感,给他一个镜头就能直接拍电影了。江离转过头,笑眯眯的打开车门,拎着钥匙坐上了驾驶座,黎云和坐在副驾驶上,手指往下动了几下,精准的夹出几盒空的烟盒。车辆路过路边的垃圾桶,直接把几个纸盒揉成一团,扔了进去。从小到大,每次这种情况,基本上都是家里出事了,江离会变得阴郁,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心情不快的气息,通常这时候只有他们几个人敢说话。黎云和一想他的一大家子人做过的龌龊事,面色渐渐不虞。黎云和问:“抽的这么猛,你家又怎么了?”江离闻言掐了烟,往前面的烟灰缸里扔去,笑了笑:“昨天喊我回去,劝我把手里的股权给我弟,几个人围着一圈说我,反正也活不久,真没什么意思。”黎云和按了按额角,心里担忧这个跟着自己长大的弟弟,问道:“你那个计划还在继续吗?”江离点头,他打着方向盘,语气满满的不在意,却是真情流露道:“你看,我活着也不是很有趣,反正还早,那几个人想分我的股权,有的熬。”黎云和背挺得笔直,看着面前的风光,冷淡的开口:“就算你走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得到这些,你拼着命攒下来的家业,给他们不如做慈善。”江离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说得对,这些年给的东西,都够他们活的不错了,可惜,贪心是喂不饱的。”他早该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理解的和追寻规律的,他们有迹可循,又最好不要发生。譬如,父母间莫名其妙的偏心,亲人间近乎仇人的对视,爱人间突如其来的撕破脸皮,还有来自陌生人的珍视和善待。年少的时候,黎云和就是别人眼里的顶层人物,气质冷漠,面容精致帅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成绩优异又是翘楚。除了整天站在身边笑眯眯的江离,被自家爷爷派过来,就这样一起长大,直到大学,一个出国,另一个留在国内。江离不再想了,拔下车钥匙,跟着黎云和上了电梯,神色自若的看着一群人围在他们跟前,却又不敢靠的再近怕黎云和生气。江离笑了笑,轻松遮住了眼底的冷漠,他从人群后走出来,搭着黎云和的肩膀,笑盈盈的开口暖场,今天待的地方,还是在他这里,作为东道主,他要给足面子。纪司青睡醒后,随便吃了几口水果,盘腿坐在电脑椅上专心码字。背后松软的腰垫抵着腰,手机在桌面震动,他伸了伸懒腰,随手滑开了一通陌生连电。–喂,你好,是盛宴的作者吗?真的是打扰了。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纪司青怔了一下,他轻轻“嗯”了一声,十分温和的说道:“你好,有什么事情吗?”对面仿佛是个空旷的广场,风声刷刷的,那人似是捂着了话筒,突然停了下来,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纪司青等了一会儿,准备直接挂断,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有些急切的意味。–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纪司青的人吗?他是我的学弟,你和他的声音很像。–我就是,你是?–师弟,我是师兄李辉啊,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们可好久没见了。–师兄好,的确很久没见了。纪司青微微笑了起来,他快速回忆起想起来,这是曾经在学校和他合作的导演系的师兄李辉,这人是个热心肠,之前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就照顾了自己不少,两个人搭着草班子拍了几个微电影。后来毕业,他遇到了不少事,手机也丢了,和同学都失去了联系。戏剧学院常说风水轮流转,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演员还是编剧,不知道哪天有个冒头的机会,说出名就出名了。除了纪司青,是个完全的例外,这么多年没参加过同学聚会,没有和同届的同学联系过,要不是李辉今天这一个电话,他都能忘记自己还是学院的毕业生。“要是师弟你的话,咱们俩合作绝对是天衣无缝啊。”李辉激动地差点没骂出来,自己找了半天的作者,居然是自己的师弟,这是什么缘分,都能让他碰上。“合作什么?”纪司青问,他听得一头雾水。“是这样,我观望了许久你的作品盛宴,我找我爸也看过,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绝对能大卖,我本来还想,这样的文字底蕴要找谁才能改好,结果作者就是你啊。”李辉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年少成名,拿了几个小奖,父亲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导演,现在自己正缺一部评分高的代表作品。“师兄,我不准备改编盛宴。”纪司青突然开口反对,李辉并没有轻易放弃,他摇摇头,继续劝道:“司青,考虑考虑,你来了绝对是首席编剧,你难道想一辈子写小说吗,我记得你之前可是很喜欢做编剧的。”纪司青揉了揉手腕,放下手机,又听李辉说了半天,退了一步说道;“好,我知道了。”李辉总算放过了他,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感觉大奖仿佛就在手边了。当编剧吗?纪司青勾了勾唇角,神色安静又带着轻微的落寞。曾经年少时,总感觉自己写的东西是最好的,全天下没人比得上自己,仿佛自己就是最厉害的,每天保持阅片量和研究剧本角色,这仿佛就是他的一辈子了。可惜后来家逢意外,他身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因为这点不靠谱的期望,差点害死了母亲,遇到黎云和的时候,纪司青以为自己大概是在雪地里冻死了,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一群人慢悠悠的进入包厢,彦清允靠在窗户边吞云吐雾,穿着随性,面上淡淡的青紫,丝毫不像往日精致的贵族做派,倒是有些沉默,一点笑意都没有。江离随便看了他两眼,神色有些不对劲,照例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黎云和在旁边落座,看着彦清允异样的样子,状况之外,他随口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江离眼睛眯了起来,狭长的眸子闪着促狭的笑意,饶有兴致的凑在黎云和耳边,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难得八卦一下,还遇到了这么大的事,真是调了一个好时候。“怪不得,明承今天没来。”黎云和看了四周说。江离摇头,提醒他说:“你说一个月不见他的,这才月中,老沈哪能去找你说,只能找我诉苦。”江离说:“老沈可在我这儿说了,公开追击彦清允,两个人见一次打一次,你看额角的伤,就是前两天老沈下的手,就这儿,他还闪了腰。”黎云和越想这件事越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生硬的应了一句,一边押了一口酒:“没想到,这几天我在a市收尾,错过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