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动作?”“杜波依斯死了,贝尔家族的小老鼠们被打得满街乱窜。我有东西给你,不方便说,你人呢?”里昂皱起的眉头逐渐加深,握紧电话的手微微泛白,他说:“xx医院。”“医院?你终于吃枪子儿了?”扬声器里传来厄尼斯特戏谑的声音。“达希尔受伤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样啊——”他把声音脱得很长,像是在思考要说什么一样,“我去找你们。”里昂挂断电话,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不要担心。”不要担心的是你才对吧。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我和厄尼斯特的关系似乎让里昂有很重的危机感,尽管他在极力掩饰,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正在被危机感折磨的神经。里昂提前和保镖打了招呼,厄尼斯特也没让我们等太久,他像是赶过来的,推开门的时候还喘着气。厄尼斯特径直走向我的病床前,却被里昂起身挡住。“里昂,我不能探望一下病人吗?”里昂没说话,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能看见他僵直的背影。“说正事。”“啧,我们好歹也算是合作伙伴吧,你把我当你的下属用啊,我辛辛苦苦跑来医院,结果连病人都不让看一眼?里昂,你这家伙不太厚道啊。”“没人让你来看。”“里昂,对客人友好一点。”我的意思是,作为主人,我们当然要对客人礼貌一点。但里昂和厄尼斯特显然都误解了我的意思。里昂握紧了垂在腿侧的拳头,肌肉也用力地鼓起,我甚至开始担心西装会不会被蹦裂,不过我的担心没有成真,他犹豫了几秒,还是给厄尼斯特让出了位置。而厄尼斯特挂上一副胜利者的笑容,在我身前弯下腰,看到我肩膀上缠绕的绷带后,他嘴角的笑止住,眉头皱起,问我:“小可怜,哪个家伙把你打成这样的?里昂就是这么保护你的?”下一秒,里昂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厄尼斯特!”厄尼斯特对里昂的话置若罔闻,反而把手伸向我的脸,我的脸部传来冰冷的触感,“怎么看起来瘦了点。”“好了。”在里昂把厄尼斯特的手挥开前,我握住厄尼斯特的手腕,把他的手从我的脸上移开,暼了他一眼,“说正事。”“甜心,你还真是不做亏本的买卖,才摸了下脸,让我亲一口我就——”“厄尼斯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厄尼斯特,说实话,我都没有注意到里昂是什么时候举起枪对准厄尼斯特的。他比我快多了。可厄尼斯特看上去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他恢复了轻佻的模样,走了两步停在里昂面前,伸手堵住枪口,用戏谑的腔调继续说着:“这么紧张干什么,枪走火可就不好了。”他们又重演了刚刚的场景。我得结束这个局面了。“厄尼斯特,”我说,“我现在不是很舒服,我需要休息,请你快点说完。”接着我又转头对里昂说:“里昂,把枪放下。”里昂听话地放下了枪。我的话让厄尼斯特也变得配合,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接着从风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很不客气地甩到了里昂面前。“自己看。”“杰夫·格雷斯、米契尔·伊莎贝尔、毕夏普·波伊尔…”里昂念了几个名字,然后把那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了我手里。我大致扫了一眼,都是我陌生的人名,总共有13个。我问,“这份名单是?”“处决名单,老家伙要解决掉这些人人。”厄尼斯特舔了舔后牙槽继续说,“这些人出现在同一张纸上,你们猜,他们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有趣的联系?”“啧,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里昂,我可是在给你提供情报。”里昂说/“你没查到?”“怎么可能,我当然是查到了,十几个人而已——”接着,厄尼斯特把目光转向我,“甜心,你猜猜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猜对了给你奖励好不好?”我对厄尼斯特的奖励不敢兴趣,至于联系…这份名单出现的时间很蹊跷,墨菲和利夏维尔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光头佬死了,一份处决名单横空出现在我面前,我猜,他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我猜,这些人和同一个人有关系?”厄尼斯特睁大了眼睛,目光里流露出兴奋。“甜心你可真聪明,我拿到名单后顺着人名往下查,发现他们都和同一个人有交集,这个人,叫杜波依斯.贝尔。”“杜波依斯.贝尔?”这是里昂发出的声音,他很急促地重复了一遍厄尼斯特给出的答案。“这么惊讶?怎么,你和杜波依斯还点故事?”“是我。”我说,“我肩膀上的枪伤,就是杜波依斯手底下的人打的。”至于那些关于贝兹维奇和杜波依斯之间的故事,我暂时还不打算告诉厄尼斯特,毕竟,我没那么信任他。“这两件是之间有联系?”厄尼斯特问。我点点头:“我猜有,还不一般。”但我心里仍有疑问:“杜波依斯不是墨菲家族的看门狗吗,这份处决名单,怎么会出现在利夏维尔?”厄尼斯特很不客气地说:“墨菲家的那个老头子和康坦不知道合伙做了多少坏事,我估计他们的手放进亚里浦河,整条亚里浦河都会变黑。”——亚里浦河惠泽着这座巨大的中心城市,在河畔只有古朴的集镇和农田,利日杜斯城还被称作巴堪科德的时候,本地农民口口相传着一些见闻,关于那先于文明崛起,庇护巴堪科德的古老存在。这位神祇自河底现身,端来一只盛满河水,永不干涸的铜盆,为造访这片沃土的先民洗尘。如果这个人心地善良,铜盆里的河水就会变成金色,祂于是教这人从事耕织生产,年年收获丰饶;如果这个人做了许多坏事,水就会变成黑色,祂则教那人成为贵族,统治万民。最后,祂又赐先民刀兵,叫他们相互争斗残杀。———这个故事流传甚广,在我小的时候,我的奶妈把它当做睡前故事讲给我听,她讲得很生动,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她赋予了身份和相貌,只是没想到厄尼斯特也听过,况且这种话由他来说,实在算不上是有说服力。“确实。”墨菲家族和利夏维尔家族之间有些数不清的肮脏勾当,“这份名单完整吗?只有13个人?”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墨菲家族手里,必然也有一份处决名单,要么,和这份一样,要么,和这一份一起构成了完整的名单。而我不认为墨菲和利夏维尔会做重复的事。“什么意思?”厄尼斯特眯着眼问我,“你觉得我会骗你?”我摇摇头:“不是。”里昂说出了我内心所想:“杜波依斯是墨菲的人,这份名单,墨菲手里也会有一份的,可能…是另外一半。”我继续说:“这两份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名单。”厄尼斯特沉默了一会,视线在我和里昂之间来回移动,最终他勾起一个虚伪的笑:“你们,还真是默契,真让人羡慕。”莫名其妙。我是贝兹维奇的代表,而厄尼斯特总是能搞到利夏维尔的消息,可墨菲呢?如果说我要拼凑一把完整的钥匙才能开启过往的大门,那么,墨菲家族一定藏匿着某个碎片。“墨菲是块难啃的骨头。”毕竟我们总不可能闯进墨菲家族的庄园里,把它翻个底朝天吧。“别担心。”“总有办法的。”里昂和厄尼斯特的声音同时响起。我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你们也挺有默契的。”这两个人同时露出了诡异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是有点默契。“我的情报差不多就这么多,甜心,你也早点休息,快点出院。”我点了点头:“谢谢,再见。”“给我一个吻当报酬怎么样。”厄尼斯特这句话说得很快,像某个有名的侦探,说完最后一个单词的时候,他的嘴已经贴上来了。里昂沉默地看着此刻发生的事,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在极力忍耐,忍耐自己把属于野兽的獠牙露出来,忍耐自己把獠牙刺进厄尼斯特喉咙里的冲动。“谢谢。”厄尼斯特舔了舔唇,“很甜。”他潇洒地转身离开,像一个的浪子。里昂情绪低落地站在一旁,高高的身影硬生生地被他营造出几分落寞的感觉,我笑了笑:“怎么这么垂头丧气啊,小狗。”我还是得给他顺顺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