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搞得很激烈,做完之后,里昂独自下床去洗澡,他的体能过硬,就算是拉着我干到大半夜,两条腿依旧很稳当。收拾好自己,里昂拿了条毛巾,伤口不能碰水,他拿着用温水浸好的湿毛巾,很仔细的地给我擦拭身体,清理他留下的烂摊子。“怎么一直盯着我?”“还疼吗?”“不疼了。”其实还是疼的,我没有动作电影主角的钢铁之躯,没被带走一条胳膊已是万幸。“我能摸一下吗?”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可以。”里昂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他缓慢地抬起手,我们之间不过几十厘米的距离,这一瞬仿佛被无限拉长,里昂的食指上有厚厚的枪茧,他的手代表着不容置喙的势力,然后就是这双手,在碰到绷带的瞬间,轻微地颤抖起来,又如触电般地迅速移开,五根手指蜷缩在一起,无力且慌张。“对不起……”我明白,他的这句话包含了很多意思。里昂继续说:“我很害怕。”我也能够理解,里昂最怕的事是我出事,其次是我抛弃他。我眨眨眼,看着里昂,安慰他说:“别怕,已经没事了。”里昂沉默地看着地面,过了许久,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无论杜波依斯背后是谁,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我纠正他:“是我们。”里昂抬头看我,像是没明白我在说什么。“是‘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止是你,还有我,里昂,我一直想要查清当年的事,你知道吧。”里昂沉吟片刻,他的声音像一把钝刀:“……我知道。”“你送来的每份报告我都研究过,所有已知线索都指明我父母遭遇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家主身亡后家族被瓦解也是难免的,这你也知道吧?”“我知道。”“但我从来都不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杜波依斯绑架我的动机,和当年的事一定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去绑架一条落魄的丧家犬。”“别这么说你自己。”“这是无关紧要的事实。事情正在起变化,眼下要紧的,就是把所有的碎片拼凑成一把完整的钥匙,这把钥匙是我找到真相的关键,你明白吗?”里昂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我打断了他,继续道:“现在我已经找到两块碎片了,一个是厄尼斯特在游艇上告知我的消息,还有一个是杜波依斯和那份名单。我需要更多的碎片。”里昂不赞同地看着我:“这太冒险了,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做。”我摇摇头:“有些事我一定要做,而且只能我去做。”“里昂。”我抓住里昂的手,他的掌心有点湿,像是出了汗,我再一次和他确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里昂很艰难地点点头,眼神里晦暗不明,许久,他说:“我明白了。”我试图缓解一下沉闷压抑的氛围,笑笑说:“仔细想想也挺有意思的,很像伏地魔的魂器不是吗,现在我要当自己的救世主了。”但我的话没起什么效果,里昂提起一个很勉强的笑,看起来比哭还要糟糕。“不要那么沮丧,救世主不是战胜伏地魔了吗?”“……可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愣了片刻,没太理解里昂的意思,他是不想付出代价,还是无法理解我的举动呢。也是,人之常情罢了,权力、地位、金钱……他已经拥有了一切,何必和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走悬崖上的钢索。我松开了抓着里昂的手,我看着里昂说:“没关系的,你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去做。”我已经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柔了,让我显得不那么刻薄,但我实在很佯装出笑意。里昂愣住了,半晌,他才如梦初醒般地说:“有时候我很怀疑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到位,才让你总是不愿意多给我一点信任。”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圈:“项圈代表忠诚,你给我的项圈,代表对我的绝对掌控权,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又怎么可能让你独自一人去涉险。”“那你刚刚在犹豫什么?你不愿意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我问。“没有。”里昂摇摇头,“我会尽我所能,必要的时候,Romance也会成为你的助力。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能出事。”所以他其实在担心这件事吗?我很难全身心地信任别人,现在甚至对里昂都产生了怀疑,但这种怀疑本质上只是我的揣测和臆想。我的确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像我这样的人早该在十年前死去。里昂看着我,在等待着我的答案。“不会的。”我给出了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睡觉吧。”我重新躺回**,里昂也跟着上来了,我的背部被迫贴上了温暖的身体——里昂向我靠近了点,他伸手抱住我的腰,一只腿伸进了我的双腿之间,又把下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窝处。此时的我们看起来像某种共生体。里昂把嘴唇覆上我的耳垂,贴着我的耳朵说:“我好爱你,多给我一点信任吧。”里昂很少会直言爱我,他是一个行动多于言语的人,这些年来,他在用行动向我表明:他会保护我,也是真的爱我。此刻,里昂就躺在我身边,我们交换着气息,感受着彼此有力的心跳。在我陷入睡眠前,见耳边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宛若呢喃,那个声音如同祈祷:“你不能出事,不能让我失去项圈的束缚,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我又在医院里待了几天,里昂比最昂贵的护工还要无微不至,喂我喝水和吃饭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甚至在我上厕所的时候他都跟在我身后,他唯一做不到的,可能就是替我躺在**了。第七天,医生检查了我的伤口,看起来资历很老的医生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我的体质,说我恢复得不错,我当即说我要出院,随后,在医生不赞同的目光和里昂担心的表情中,我成功办理了出院手续,和消毒汽水以及那扇我看了一个星期的窗户说再见。不过有一个前提——里昂说他要和我一起住,方便照顾我,我答应了,不然他大概率不会同意我出院。出院那天,里昂陪我回到了家里,推门走进去,我正要两脚并用将鞋蹭下来,但里昂却把我按在了椅子上。“坐在椅子上。”里昂指了指玄关的椅子,又把我的拖鞋拿过来。“你买的?”我看着那双毛茸茸的白色拖鞋心情复杂,最糟糕的是,上面还有两只圆圆的白色耳朵。里昂低下头,我竟然看出了点害羞的意思,他的声音轻若蚊蝇:“嗯。”里昂蹲下身,帮我脱下脚上的手工皮鞋,再拿起一旁的拖鞋帮我穿上,把我收拾好,里昂才开始换鞋,他的脚上是一双毛茸茸的黑色拖鞋,上面有两只圆圆的黑色耳朵。很诡异,不是说不好看,只是……有点像鳄鱼穿上了裙子,或者一把嫩粉色涂装的狙击枪——当然我知道这不可能,那是在找死,我只是打个比方。现在这里有一双白色的耳朵、一双黑色的耳朵还有一双红色的耳朵,因为里昂的耳朵红了。“哦——”我故意拖长了声音,“没看出来你童心未泯啊。”这个词让里昂的耳朵更红了,看起来像被我欺负了一样。我戳破他的小心思说:“还是情侣款……”他猛地转身,很用力地抱住我,差点把我从椅子上撞下来,里昂把嘴唇紧紧地贴在我的嘴上,用舌头撬开我的牙关。他压着我亲了很久,像沙漠的旅人喝水一般,迫切而渴望,又带着得之不易的珍重和小心翼翼。我们的身体越贴越近,有个东西顶到了我。里昂看着我,眼睛又湿又亮。现在是春天吗?这只小狗简直像是进入了**期。“打住,我现在不想做。”里昂的表情僵住片刻,似乎在回味刚刚的亲吻,又似乎有些尴尬,接着他释然地说:“都听你的。”我笑了,伸手揉了揉里昂的头发,里昂顺从地低下头,方便我揉他的脑袋,我心情很好地夸他:“真是乖狗狗。”我的耳边响起了“汪”的一声,今天的天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