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到家里，小豆子放下顾怀瑾到家门口就回家报信去了。顾怀瑾和陆昭则是直接去了村长家，虽然陆昭没明白银子和婚契有什么关系。顾怀瑾也是想着原身的记忆里这里的习俗，有了婚契就是成亲了，无论嫁娶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田产和房屋。当初那个鳏夫和顾家要顾怀瑾中秀才的地也合情合理，毕竟那本就是顾怀瑾的，一成亲就得要走，还有陆昭的，陆昭说那前面瓦房是陆鹏给陆昭盖的，只不过是要嫁出去，王树花一直拿这个堵陆昭的嘴。现在他和陆昭已经成亲拿婚契了，这些自然也要要回来去。路上。顾怀瑾和陆昭说了自己想法，陆昭点头，方正他也是想要把房子要回来的。顾怀瑾包了一份糖，还拿了一块猪肉去村长家，被陆昭拦了下来，只拿了包糖去了村长家。刚到村长家门口，一个小团子奔了过来，直朝着陆昭让抱一抱。陆昭弯腰把人给抱了起来。顾怀瑾站在门口感慨，村长家就是豪气点，房子都是瓦房，连家里小孩都是穿的合身的新衣服。别说寻常了，就家里陆念都是做的衣服都稍微大一点，好套厚衣服穿，或者长高穿能省一年布钱。王春桃和王杏花也是一样。刚进门，一位穿粗布灰麻衣的老妇就看见了陆昭，欢喜招呼道：“昭哥儿来了，快来，你舅舅说买了好大一块羊排要给你们炖排骨吃呢。”舅舅？顾怀瑾纳闷，村长是陆昭的舅舅吗？见顾怀瑾一脸求知的表情看向自己，陆昭点了点头。这事村里人知道的多，但是从陆鹏娶了王树花后村人都默认陆家和村长家闹掰了。陆鹏也没事从不麻烦村长周展，两家可能来往也少，显得不那么亲近，但周展是打心眼里疼陆昭他们三的，唯一一个妹子留下的骨血。这也是王树花忌惮陆昭的一小部分原因。回回陆昭只要来周展家，就没有空着肚子和手回去过，像好吃的肉啊蛋啊都是周展媳妇鲁杨花做好让陆昭三人吃完再走。周展怕有继母一家陆昭他们回到家里了还能吃上多少。周展虽是村长，家里情况也就比村民情况好那么一点，所以陆昭经常打了好皮子也给舅舅送来，可周展不要还总给陆昭东西。陆昭也心疼舅舅不同意，便来往少了，都快让人不记得了。顾怀瑾不知道，记忆中对陆昭印象也浅薄，只知道原身总是和陆昭比着劲学习。鲁杨花看见身后跟来的顾怀瑾也是笑了笑。周展在屋里看见自己外甥来了，吧嗒了一下嘴，磕打了一下手里的烟枪心道这是外甥媳妇也来了？陆昭截胡了顾怀瑾回家周展还没来得及去问，人就找上门来了。“村长。”顾怀瑾进门先喊道，也不能现在就改口啊。周展待人还是和善的，尽管顾怀瑾在村里的名声不咋地了，但好歹人家是秀才，现在又是自己外甥截胡回去的外甥媳妇。“舅舅，我是来和顾怀瑾写婚契的。”陆昭放下糖果和顾怀瑾站在一旁道。顾怀瑾现在就像是丑媳妇见公婆头一遭的紧张，来之前不知道这是陆昭舅舅也没那么紧张。周展对入赘的顾秀才没有意见，他这些年也没少给陆昭看着些好人家，陆昭不愿他也不强求。周展也将事情想了又想，他的外甥是个小哥儿光天化日抢了个男子回家还待了一晚上，没啥也有啥了，本还担心顾怀瑾不认账，现在要写婚契他也很乐意，这事定了下来，到时候顾怀瑾中了进士想耍赖他也得拼了这老命不让顾怀瑾好过。当下让鲁杨花拿红纸开始写两个人的生辰等，写好后按上手印一份给顾怀瑾和陆昭，一份在村长这去给府衙报道。整个过程都欢欢喜喜的，顾怀瑾还有颜色给村长换烟袋，叫小团子识字，陆昭表哥周长天也是过来吃喜糖。顾怀瑾出了村长家门才知道为什么陆昭不让拿哪块肉了，因为拿了也只会徒增他两手中的重量，顾怀瑾两只手搬这羊排都搬不动了，陆昭手中是舅妈做好的饼子和周长天在镇上干活东家给分的一点东西。陆念在大门口就看见大哥顾怀瑾了，跑上前去就接过陆昭手中的东西来了。还没到门口就喊道：“姐，快出来，大哥回来了。”陆云掀开帘子，正见顾怀瑾和陆昭搬着羊排去了厨房。陆云和陆念在家熬了点野菜粥，就着鸡肉吃完一顿饭，锅里还有热着的粥，陆昭和顾怀瑾也饿的不行了一人喝了一碗，连鸡肉都没顾上吃。吃完后顾怀瑾就开始对羊排动手动脚了。剁成均匀大小的块，一半洗净泡入盐水，一半焯水后放入葱姜蒜等调料大火煮开转小火慢熬。剩下的一半顾怀瑾想做烤羊排，可这没有烤箱，只好堆出一个火堆来，用沙土在中间掏了个口，将一些花椒小料碾碎撒在羊排上，还从菜圃里摘了个青椒切碎撒上，用油纸包着放进火堆里烤。不一会，两处的香味都冒了出来。羊排看着是挺大，但那是和顾怀瑾比显得大，切碎不过几块，锅里炖着五六块，烤了四五块，剩下的骨头留着炖汤了就。王树花一上午也没见到后院起火便和王春桃姐俩在前院做的饭，还是陆昭以前打猎来剩的肉，吃完了也没见后院动静，就去睡觉了，睡得迷迷糊糊间后院一阵叮当声随后又阵阵肉香传来，勾的人难受。立刻就是从睡梦中起身，带着王春桃和王杏花就去了后院。顾怀瑾和陆昭已经盛好了，一人一块，唯独顾怀瑾碗里多两块，陆云看到了顾怀瑾和大哥的婚契更加觉得顾大哥要补一补了，都默默无言往顾怀瑾碗里夹。顾怀瑾挺受感动，但他的身体比昨天好太多了，今天是有点上不了气但那是走路太多绝不是气血不足，笑着把肉夹给陆昭。顾怀瑾想着陆昭比他也胖不到那里去，也要好好补一补。王树花来到锅前捞了捞只剩汤了，吃瘪似的还往顾怀瑾他们吃饭的桌子上去看有没有肉，见肉都在碗里尤其顾怀瑾的碗里还多就憋不住了。“陆哥儿，这从那里打来的人就什么都喂，谁亲谁远都不知道，你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陆念故意吧嗒着嘴搀王春桃姐俩道：“我大哥和顾turnip大哥已经写婚契了，往后就是一家人了。”王春桃和王杏花去过几次镇子上，都是从那种大酒楼里才传出来这样的香味，看见烤羊排都被香迷糊了。顾怀瑾也是试一试，没想到成品意外的成功，心满意足吃完了一大块。王树花听见陆昭和顾怀瑾写了婚契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天都塌了，这样一来她把想靠陆昭赚一大笔彩礼的想法就落空了。王春桃姐俩还没理解过来婚契什么意思，就看着陆云啃着羊排。王树花瞪着大眼扭头就往外跑去，王桃花和王杏花也不甘心的跟着跑出去。顾怀瑾莫名其妙这娘三来干什么，陆云和陆念吃得好香。桌子上吃东西的几人对王树花突然的来和激动跑了出去没什么太大情绪，自顾自吃完，顾怀瑾看着前面的大瓦房。陆鹏盖了两处房子，就属王树花现在住的好，不仅宽敞就连用料都是好的，陆鹏也是有私心的，当初娶王树花本想是能照看陆昭三人，因着这点愧疚才给王昆另盖一间房子，但用料绝不如陆鹏想留给陆昭这间，期间虽混杂了好多泥胚但也抵过村里好多房子了。偏是这样还在陆鹏死后成了王昆母子的心病，霸占这房子不肯给陆昭。陆昭收拾完和顾怀瑾一起搬了马扎坐在屋檐下。饶是陆昭这样看上去五大三粗，像个恶霸一样的哥儿也会投降与顾怀瑾的温言软语。明明陆昭里子也是个读书人，低头看看自己比顾怀瑾还要宽大的手心，上面爬满了茧子。正摆弄自己手的陆昭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指握住。陆昭愣了楞，本就白皙的脸上染起红晕，耳尖红红的，顾怀瑾是看陆昭双手大张，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陆昭眼里满是茧子的粗糙手指在顾怀瑾看来却是劲瘦有力，均匀细长，十分好看，情不自禁握了上去。“昭昭，你说前面这房子是岳父给你盖的？”陆昭点点头。还没待顾怀瑾在问，门外小豆子已经闯了进来，半推半就的进了门。小豆子也不知道自家老大和大嫂在院子里拉手手，莽撞的进来了，也都看见了，进还是不进？陆云见小豆子来了把那会烤好的留了一块的羊排给小豆子拿去。今天是小豆子赶得牛车，陆云看见了，还帮忙给搬东西，村里来往去镇上的牛车就要四个铜板，小豆子没要钱也不能白白坐人家牛车，虽不是特意为小豆子留的但赶上了陆云也大方的给了出去。这羊排比猪排可贵多了。小豆子吃了那么多肉，可对眼前这烤的滋滋冒油的羊排止不住流口水，连来干什么都忘了。陆昭急忙把手抽了回来，别开了视线。顾怀瑾也握拳抵在唇间干咳，太忘乎所以了。“咳，小豆子，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忙慌的。”顾怀瑾问道。啃着羊排的小豆子哼哼唧唧道：“老大，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说着还犹豫一下，“老大你岳母和二婶打起来了。”小豆子也十六七了，整天在村里晃**，啥事都打听，总是冲在新闻第一线。王树花出了门直奔顾家去，气冲冲要把四两银子要回来，把顾怀瑾从她家赶回去。就从带了这么一个人回来后，家里的鸡肉，羊肉都没她的份，全进了顾怀瑾肚子，陆昭这小贱人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眼里了，见到个人就摇尾巴。在一想到四两银子还是陆昭从她手里夺过去的恨的牙根都痒痒。到了顾家门前就嚷嚷要退人，郭晴和赵红梅早就把把四两银子分了，哪还有退回去的理。这两天都算计着把顾怀瑾秀才的地租个好价钱了，郭晴还不想跟王树花矫情那么多，谁知道这泼妇骂人越来越难听，说急眼了三个人就扭打在一块了，半个村子都围了过去看热闹了。顾家老祖母王柳春都出面了，满脸皱纹却还穿着深蓝绸缎袄子，天天吃的是顾怀瑾秀才地里产出的粮食，骂的是顾怀瑾没给家里多挣两个钱。只要顾怀瑾能多给这家里创造利益让郭晴和赵红梅拿到钱或者好处就会给老太太买衣服，买吃的，让顾家大姑子顾霜好好待在娘家。王柳春本就不喜欢这个不会说话的二儿子，连带着二房的孙子顾怀瑾，王树花现在闹得越厉害就越归结于顾怀瑾。半个村子的都来看热闹，王柳春也被指指点点的，一张老脸都没处搁了。顾怀瑾和陆昭听说后也来凑热闹，路上听小豆子说王树花是因为要把顾怀瑾给退回去才闹的。顾怀瑾正愁怎么去把地给要回来呢，这下不正好？当着这么多人把地要回来，也好有个证据，而且，把婚契当着大家伙的面一摊，看谁还说他以后是负心郎，也让王树花没地去退。顾家也算是新房，还是顾生在时盖的。本还想在外面看过打戏的顾怀瑾和陆昭被看热闹的村名认出，不约而同给让出一条过道了。个个好奇还带着兴奋看着顾怀瑾和陆昭。顾怀瑾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夹道欢迎。人群这么一让，院子正中央的王柳春便看见了顾怀瑾，目光阴沉。带顾怀瑾和陆昭走进斥声对顾怀瑾道：“快走，带着这个妇人走，要撒泼回自己家，别在我们家。”多么可笑，顾怀瑾一夜之间就被丢弃的干干净净。既然这样无情，顾怀瑾也就不对这位只存在原身记忆里，从自己穿过来受到那么大的侮辱和病痛都没见过祖母留情了。顾怀瑾半点没关打架互相撕扯头发的王树花和郭晴，顿了顿，轻声且坚定道：“我不是来找人的，而是来拿回我的东西。”顾怀瑾的东西？郭晴听到了，手下顿时松了力气，把还欲推上来的王树花使劲推到在地。当下看众都静了静，连王柳春都静了静，顾怀瑾还能有什么东西？所有人不明白。王树花爬起身来也是愣了一愣，这气氛不太对，也没闹腾。王柳春犹豫着道；“这哪有什么东西是你的，没了，快带着这泼妇爱上哪闹上哪去。”四两银子到了手，顾怀瑾去做赘婿板上钉钉，没正式下过聘也没婚契，能来闹出什么大花样。“有。”顾怀瑾继续道：“我是来拿我的地，我考中秀才时官府分给的五十亩地。”最后，顾怀瑾语气加重，今中午也没喝药，可身体比刚穿过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吃也吃的上，慢慢像个正常人，一点也不像昨天佝偻着腰，连喘气都看着困难的病秧子了。这可热闹了，还有人拿着绣花棚子来听了，村里一连多少天都也不来个唱戏的，各家各户有点风吹草动都像寂静池塘里扔进去几块石头，掀起大片涟漪。郭晴撸了撸被扯的乱糟糟的头发，赵红梅也听到了，这两哪里肯依顾怀瑾的话，能让他把地要回去。那可是不要赋税的五十亩啊，单收成也好还是租出去也好一年能进账几十两银子，多则三十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