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爷,先生病倒了。”管家的电话打来时,叶璃正待在爷爷家翠色的庭院树下,头顶绿色的枝丫遮住阳光。他闭着眼睛,鸦羽般的眼睫纤细浓密,正躺在柔软舒适的靠椅里休息,在接通的第一刻,所有安静打破,“我现在回去。”“他…严重吗?”管家态度温和如旧,在安抚他,“请过医生了,先生还在昏迷,您在哪里,我派车来接您。”“不用,我打车回去快一些。”电话快速挂断,叶璃弯腰穿上鞋子,他的手在抖,手腕也不适的痛起来,系鞋带的动作很快。痛意可以忍耐,细致的动作却越快越错。今天的气温很好,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他们一行人刚从医院检查回来,在街口的老餐馆吃了饭。老爷子慢悠悠的靠在中间的藤椅上,笑眯眯的带起老花镜看起商婉的诊断书,周边围着一圈年轻小孩,有钟生、商奚和商婉,还有邻居小朋友凑过来玩,分着叶璃买的零食吃。本来应该是一个舒适的午后。钟生离他最近,先发现他的不正常,蹲下给他系鞋带,黑框眼镜下的眼眸,仿佛能看懂一切,“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叶璃好看的桃花眼眸逐渐红红的,抬手自暴自弃的揉了揉头发,不知道怎么了,这么慌,“他生病了,我得去照顾他。”钟生没问是谁,慢慢的给他顺毛,“我送你,你先和爷爷说一声,我去巷子口开车等你。”自从上次分开后,叶璃一直没有收到过舒云礼的消息,他们之间的联系突然被对方剪断了,毫无征兆。舒云礼从未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每天依旧能收到舒宅的加餐和小礼物。即便如此,始终见不到那个人。这样的举动导致这段时间里,叶璃的状态也不太好,常常很茫然的发呆放空。叶璃很快收拾好自己,去和老人家说话,“爷爷,我朋友生病了,我去看看他,先走了。”没有小孙子严格的监督吃饭健身,老爷子乐得自在,脸上挂着笑容,心思很明显,“走吧,路上注意安全。”软软白白的棉花糖对着老人甜甜一笑,转头对保镖严肃的说:“按照医嘱,忌口运动计划继续不能停。”老爷子笑容僵住了,“去去去,你忙就赶快走。”被嫌弃的叶璃又把话去跟隔壁的阿姨说了一遍,才放心的离开,下周放假再过来看爷爷。钟生开车稳稳的把叶璃送到了舒宅门口,有些惊讶他来的是这里,还没说话,人跑出去了,只能探头出窗户嘱咐一句,“有什么事儿,联系我。”叶璃跑着挥手,“好。”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钟生在门边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看到保安过来驱逐才开车,忧心忡忡的离开。他听家里人说过,住在舒宅的人非富即贵,不好招惹,粘上就是一个麻烦。叶璃会认识谁呢。如此让他担心的,希望是个好人。-舒家的走廊很长,墙壁由繁复的花纹设计。没有光线时,充满了沉闷的气息,少年一路跑过去,白色的宽松卫衣扬起衣角,宛如刮过一阵清爽的风。他呼吸急促的停在门边,清澈剔透的眼眸里泛着不安,看向刚走出来的医生,“医生,他还好吗?”高大英俊的青年穿着白大褂走近,低下头打量他,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叶璃?”棉花糖平缓好呼吸,茫然的看向对方:“怎么了?”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他们明明没有见过。管家轻声掩上房门,走来介绍道:“叶少爷,这是先生的四堂弟舒梧回,是一名医生。”舒梧回摇了摇头,表达自己是谁不重要,开口对眼前的乖顺紧张的美人说起病情:“没事儿,他自己作的了,发烧还要熬夜工作,不晕他晕谁。”“这些药呢,用法都在上面,这人不爱吃药,你监督他吃。”叶璃抱着对方塞过来的一袋子药,被几步推进了卧室,怔怔点头,“好,哦。”乖乖的,漂亮的,像没有爪子的猫咪。没有想到舒云礼喜欢这样的。舒梧回抱起一见到他就躲的起司,先是rua了rua昏睡的猫咪,对管家淡淡说道:“我的善心到此为止。”当初舒梧回选医科大学,还是跟舒云礼一起去野外探险回来做的决定。明明什么都会,多大人了还能晕在书房,说起来舒家人哪个信,也就骗骗单纯小朋友。起司一醒,怒怒挣扎:“喵。”舒梧回胳膊一松开,猫咪立刻跳下去往卧室的方向跑。门关着,只能巴巴的蹲在门边,像只小狗一样守着。挺有意思的,好像在等叶璃。舒梧回脚步停下,改口道:“做戏做全套,等拔针的时候再喊我,我今天不走,回房间休息了。”谁让他欠舒云礼的呢。管家微笑,好似习惯了:“是。”…叶璃抱着医药袋子,一步步的往床边慢吞吞的走,乌黑纯然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幔,小小的呼了一口气。他在经历生死后,一直很讨厌医院,讨厌生病,更不想再体会任何的离别。房间一片寂静,叶璃不靠近床,不过去看人,只待在小桌子旁边,把舒云礼要吃的药倒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他看了一会儿,重新转过头,软白的手指拿过小剪子,认真的分成次数。三天的药全部分好,静静的站起来,没有理由再犹豫了,发红的指尖藏在衣袖里,在揉着发痛的手腕。他压低脚步声,小心翼翼走过去拉开一角。**,苍白俊美的男人紧闭双眸,他额边黑色碎发微微发着乱,穿着深色发硬的办公衬衣,领口扣子解开,露出的脖颈肌肤冷白。仔细看去,眉眼间残留着疲倦感。想来是很累才会病倒的。叶璃蹲了下去,柔软的发丝轻轻的抵上舒云礼的手臂,怎么生病了呢。他只敢轻轻的碰一下,泪腺便发酸,很快下起了雨,眼眸逐渐升起蒸腾的雾,无法控制的往下掉着眼泪,声音很小很小,心脏也难过起来,“为什么生病了呢。”“舒云礼,你好讨厌,先是你不理我的。”咫尺间的距离,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想要靠近。但是不可以,漂亮委屈的美人眼巴巴的抱着膝盖,他蹲在床边,闷闷的低头擦眼泪,身体要比床还低了,越想越不难受,缩成小小的一团。尤其是这些天的冷遇,让他的思绪越发乱了。早知道不过来了,仍不受控的心疼着舒云礼,连锤一下都不舍得,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黑发黑眸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大片阴影遮住了叶璃,另一只输液的手背因动作泛起青痕,竖着药液的塑料管子摇晃起来。他嗓音发哑,不轻不重的垂眸出声,“璃璃,这么讨厌我吗?”“很讨厌我,还是来见我了。”叶璃看到他醒很开心,但不想让他看自己,捂起了脸, “你既然醒了,我就走了。”明明是想念的神情。舒云礼薄唇泛白,漆黑阴郁的眸子深处压抑着更多不可言明的想法,他伸手,用力拉住了人,趴在床边咳了咳,模样很是可怜,“宝宝,在家陪陪我,好不好?”“为什么要陪你?”叶璃很少生气,尤其是对重要的人,但他完全无法看懂舒云礼,“是你先不理我的。”仅有壁灯亮着的屋内,暗沉的光线透过床幔,舒云礼低下头,面无表情的扯掉了手上固定好的碍事吊针,回血的针孔往下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完全难以预料,叶璃睁大眼睛,冰凉苍白的指尖压在眼角,为他擦掉了眼泪,“我很生气的。”舒云礼深邃幽暗的眸子看向他,清淡嗓音带着哄人的观感,是熟悉的温柔,“宝宝,生气的时候,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湿漉漉的眼睛,如何看都是受了委屈的样子,更是叶璃的专属,即便把所有都遮藏起来,舒云礼一定会最先认出这双独特的眼睛。舒云礼并不在意的擦掉手上的血,黑眸靠近,吻上他薄薄的眼皮,“我道歉,也承认。”“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叶璃乌眸垂着,格外担心的看他的手,连听都难免不专心起来,“别说了,你先输液。”“不着急。”叶璃抿唇,重重否决了,“不行,我担心。”他软软的手抬起,盖住舒云礼发烫的额头,“你还在发烧,重新输液和吃药,你先选一个吧。”“先选一个?”听从医嘱的叶璃起身拿过一份药,端起水杯,直接给他选,“先吃药,吃完再输液,双管齐下。”果然,舒云礼蹙起眉,很不愿意,“我好了,不用吃药。”棉花糖眼眸弯起,总算知道他会抗拒的事情,软声哄道,“你不好好治病,我现在走,不回来了。”不回来了…男人额角的黑色碎发垂落,苍白有力的手扣住细细的腕子,森郁危险的眸子藏匿,仿佛能吞噬一切,连带着青筋暴起,呼吸也是滚烫的热度。他俯身抱紧,一字一句道:“宝宝,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