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县尉一大早便来了,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阿山当家的,阿缨姑娘,知县大人要见你们——关于冶铜的事情,本官没有告诉知县大人。”裴长缨笑道:“县尉大人果然是值得信任的。”为了表示诚意,魏山阙和裴长缨并没有带其他的人,只带了一袋还未做旧的私铸钱。县尉见了,脸上笑意更甚。谈生意这种事情,带的人太多了,会惹眼的。想了想,县尉还是提醒道:“阿缨姑娘,你最好带个纱帽。”裴长缨了然,他眼角微微上挑瞅着魏山阙道:“当家的,我这么好看,你可得看紧了。”魏山阙拿来一顶纱帽戴在裴长缨头上,并为他系好带子:“嗯,谁多看一眼,便剜了他的眼睛。”裴长缨笑着捶了下魏山阙的胳膊,只当他是越来越会演戏了。只有被冰冷的视线扫过的县尉知道,男人这话并非作伪。县尉干笑了两声,专心带路,这阿缨姑娘样貌确实好看,但身材过于高挑,他还是喜欢身段轻软的女子。比起女人,他最爱的还是钱。见面的地方在一处偏僻的茶楼里,他们从后门进的,直接上了二楼雅间。里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便是知县。知县一见戴着面具的魏山阙和戴着纱帽的裴长缨,立马露出不快的表情。“二位就这般羞于见人?谈生意,总要知道是和什么样的人谈吧!”魏山阙淡淡道:“只是吓着大人。”知县嗤之以鼻道:“本官见多识广,有什么能吓着?”魏山阙缓缓摘下面具。那是一张被火烧过,坑坑洼洼的脸。知县还未说话,他身边的女子就吓的惊叫起来。魏山阙又将面具戴上。裴长缨抱住他的胳膊,轻声道:“当家的莫生气,阿缨永远不会怕你的。”县尉微微惊讶,他没想到男人面具下,居然会是这样一张脸。魏山阙握住裴长缨的手,拉着他坐下,对知县道:“知县大人,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吗?”知县回过神来,也不要求人摘面具、摘纱帽了,说不定这纱帽之下,也是一张可怖的脸。“先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菡萏姑娘,也是那两座矿场的主人的女儿。”菡萏缓了缓,挤出一抹笑容来:“抱歉,我刚刚失态了。”裴长缨抢着道:“无妨,有些人市面见的少,容易少见多怪。”被这直白的呛声,菡萏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知县的手在桌子下拍了拍菡萏的大腿,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和手上下流的动作不同,知县的脸上挂着沉稳大方的笑容:“菡萏姑娘毕竟是女子,胆子小了些,说正事吧。”裴长缨拿出那一袋私铸钱,推到知县面前:“大人先看看吧。”知县眼睛亮了亮,每一枚私铸钱看上去无论是样式、大小、重量,和官方铸币都一般无二。刚刚落了下风的菡萏笑着说:“这工艺真是极好的,不知用的是什么法子?”裴长缨吐出两个字:“保密。”菡萏心里不痛快,原本矿是她的,钱币也是她铸的,赚头自然不少。可现在有人要横插一杠,抢了铸钱的活。昨日知县找她,便是要求她往后只需提供原矿石即可,话里话外还暗示她将铸钱的法子学到手。“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既然都在一条船上了——”“你叫谁姐姐呢?你有二十多了吧?我可才十七!”菡萏深吸一口气,缓缓咽下,强笑道:“妹妹——”裴长缨不耐烦道:“别姐姐妹妹的,我们跟知县大人谈呢,你干嘛老插嘴?你能做知县大人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