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谋反一事,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依靠养了一年的私兵,趁着太后驾崩的时候谋反,被皇帝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人头被挂在城墙上示众。几位亲王都很清楚,皇帝这是杀鸡儆猴,告诫他们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这是小皇帝第一次踏入东厂的刑室。他并没有对外公布吴庸也参与谋反的事情。魏山阙暂且没有对吴庸动刑。吴庸这把老骨头,一点儿刑罚就能要了他的命。“吴庸,朕原以为你是太后的人,当你出入荣王府,朕又以为你是荣王的人。”吴庸笑了两声:“臣、不,草民一直都是陛下的子民。”“不愧是前左相。”小皇帝把“前”字咬得极重。吴庸道:“比不上陛下,连魏督主这样有雄才大略的人都能收服为己用。”小皇帝看向魏山阙:“朕什么时候收服你了?”魏山阙眼皮不抬道:“这个问题,陛下应当问吴庸。”吴庸哈哈一笑道:“卧榻岂容他人酣睡?陛下真是好胸襟!”小皇帝心道,魏山阙睡在裴长缨的卧榻上,与朕无关。小皇帝问魏山阙:“魏卿,有把握撬开吴庸的嘴吗?”魏山阙淡淡道:“没有。”说着,他略一抬眼,番子们押上来两个人。是礼部郑侍郎和吏部孙侍郎。吴庸面上终于出现了情绪的波动。眼中闪过惊愕。“朕真是大吃一惊啊,没想到清正廉洁的郑侍郎和孙侍郎,竟会与你狼狈为奸,行科举舞弊之实。”“多亏魏卿,不然朕只怕还被蒙在鼓里!”郑侍郎和孙侍郎被捂着嘴推到吴庸脚边。一旦察觉到科举可能被人动了手脚,东厂查起来便不会是太难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把尾巴真的扫干净。魏山阙对小皇帝道:“陛下,审讯一事,您就别参与了。”小皇帝道:“你只管审问,若有不适,朕自当离开。”魏山阙看了眼小皇帝,不再说话。吴庸嘴唇抖了抖,在他下决心咬舌自尽时,番子眼疾手快卸了他的下巴。……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血腥味、肉被烧焦的味道、失禁的骚味……小皇帝猛地站起来,抿着嘴快步离开。出了东厂的大牢,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反胃的冲动。他第一次见到魏山阙审讯的场景。魏山阙淡然审讯的样子像是一个冷面修罗。人命在他眼里,仿佛不起眼的蝼蚁。回宫后,小皇帝把自己关在宫殿里,见惯了宫里的倾轧,他从未直面如此血腥的场面。荣王在他面前掉了脑袋,他也未曾害怕过。“陛下。”扶风单膝跪下,手上托着一个不大的纸包。小皇帝说话的声音还略微有些颤抖。“这是什么?”扶风打开,纸包里静静躺着几块栗子糕。“属下见裴校尉给您带栗子糕时,您是喜欢的,属下试过了,无毒。”见皇帝出了东厂大牢,脸色不对,扶风便赶去买了几块来,捂在胸口带进宫里。此刻还是温热的。香甜的口感缓解了小皇帝的不适,小皇帝亲手将扶风扶起来:“多谢。”扶风惶恐不已:“都是属下应做的。”吴庸此刻已经是一个血人了,便是这样,他依旧不肯吐露一个字。郑侍郎和孙侍郎被捂住嘴,发出害怕的“呜呜”声。早已吓得瘫软一片。魏山阙薄唇微勾:“你倒是个嘴硬的,就不知道这两个,是不是也能如此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