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黎对着日记本看了许久, 然后面无表情地一翻合上,塞回口袋里。日记本:???你怎么忍得住的啊!它开始发烫震动,疯狂表示不满。牧白黎视若无睹, 朝旁边的人问,“华国的研究员们在哪?”“这我也不太清楚, ”穆卡奇微微侧过脑袋,脸上带有温和的笑容。“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在地下实验室吧。有几个国家联手派队伍过来挖空了这里,似乎在进行什么秘密实验, 上次听说他们缺人了,所以我猜华国的研究员们暂时不会出事。如果先生您在意的话, 我能为您捣毁这所实验室。”“不用。”牧白黎垂眸, 想起了不知道在哪儿的齐斯书等人,暂时放弃擅自行动的打算。穆卡奇自然无条件服从先生的命令。军舰很快停靠在岸边,牧白黎踏上地面观察周围的环境, 莫亚国的那些人落地后离他远远的,却依旧有不少阴冷的视线在他身上徘徊。穆卡奇稍退一步,挡住那些视线的同时转过头, 拉下眼罩,占据一大片眼睛的黄.色小眼珠一动不动地盯住他们,无声散发诡异的气息。那几人悚然一惊, 然而再要移开视线却早已来不及,纷纷中了穆卡奇的控制, 不知不觉落在人群后头,眨眼消失不见。牧白黎若有所觉, 转过头, 看到穆卡奇拉起眼罩, 笑得温和无辜。“怎么了,先生?”牧白黎盯了他一小会,看不出多少异样,只好移开目光,将注意放在周围的环境里。“这座小镇不安全。”他说。穆卡奇绑好眼罩,也有点困扰,“但是等会可能会下大雨,雨天进山也不安全,相对来说还是在镇里住一晚上比较好。”话音刚落,瞬间一声雷鸣炸响,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被浇得透心凉的牧白黎:“……”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想起前几次从日记本里抽出来的物件卡中好像有把黑伞,如果平日不使用的话可以放置在日记本里,这时正好派上用处。因为雨下得太大,牧白黎懒得再遮遮掩掩,直接掏出日记本,翻到物件卡的书页,取出那张黑伞卡。然而牧白黎没注意到的是,正准备拉着他往酒店跑去的穆卡奇突然停下动作,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看到牧白黎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黑伞时,嘴边的笑意无法抑制地迅速扩大。他捂住嘴,将几乎克制不住的闷笑死死压在喉咙里。牧白黎注意到穆卡奇奇怪的反应,但他并不在意,自顾自给自己撑起伞,开始寻找酒店的位置。被落下的穆卡奇连忙追上,帮牧白黎带路,他知道小镇里最好的酒店就在不远处。小镇南面临海,东西北三面环山,有条通往大城市的公路,但自从红夜事件的爆发,那条公路挤满了废弃的车辆和腐烂的尸首,因此这座小镇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只有附近几座山中的村落偶然能来到这座小镇,却也是存着将小镇占为己有的想法,不过由于小镇中暗藏的实验室以及各种武装设施,倒也没能真的拿下。不过正也因此,在穆卡奇看来,这里简直是最佳的祭祀场地。**这里是沃阿尔森林,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聚落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虽隶属于莫亚国,却始终拒绝对外接触,也拒绝外地人踏入他们的领地。他们自称为沃阿尔民族,深信蛇神会赐福于他们强健的体魄,百毒不侵的体质,以及勇猛无畏的精神。这是一个以杀戮与战斗为荣的民族,生活习俗与这片森林紧密相连。穆卡奇就出生这片森林中的一个小型聚落里,可与其他能跑能跳的小孩不同,他天生目盲,因为早产的原因更是体弱多病,在这个疯狂追求战斗的民族里,他从出生起就已经被摆在了废物的位置。双亲厌弃他的脆弱,其他族人像逗弄宠物般戏弄他,同龄的孩童更是以欺辱他为乐。他挣扎地活着,被迫学会使用自己的外表去获取他人的怜悯,即使那些怜悯也只是如同看待一只濒死的流浪狗崽而已。直到那天的到来。村落里爆发惊天的惨叫,滚烫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混乱.交错,携带恐惧的大喊,刺破血肉的声响,以及一片迅速消失的脚步声,直到最后,耳边只留下火焰燃烧的声音,以及某个越来越近的沉重呼吸声……当黏湿恶臭的呼气落在他脸上时,穆卡奇浑身颤抖,视野依旧漆黑一片,然而在极致的恐惧中,他意识到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他这个连逃跑都做不到的废物已被族人们抛弃。……要死了吗?穆卡奇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连大脑都仿佛停止运转,然而一分一秒过去,他却迟迟没迎来死亡,反而还拥有了看见光明的能力。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是聚落的废墟残骸,扭曲腐烂的残肢尸首,各种丑陋惊悚的怪物……穆卡奇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变成了怪物。世界将所有的黑暗与残酷赤.裸裸暴.露在他面前,毫无仁慈之心。第26节在长达一天一夜的呆坐后,穆卡奇没有选择离开这里,而是沉默地守着这片聚落废墟长达一年多,就在他以为自己最后的宿命是死在这里时,离开的那些族人们回来了。穆卡奇极为欢喜,他觉得自己变强后就能被接纳,然而他迎来的却是极度的冷漠与铺天盖地的杀招,猝不及防中,只能匆匆逃跑。最后倒在满是腐烂枯叶的土壤中,陷入极致的绝望与崩溃中。天是昏暗的,微红的如同丝带一般的云在天空浮动,它所移动之处,黑色的雨水随之而落,将湿软的土壤砸出一个个小坑,偶尔也有红色的肉块砸落在地上,化为血水。就是在这个时候,寂静的森林中响起轻微的枯叶碎裂声。有人从远处走来,背对着黄昏,脸上表情模糊,但平稳的脚步声却让穆卡奇濒临崩溃的内心渐渐产生几分希望。黑色的雨水划过黑色的伞面,落在地面,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那位撑着黑伞的青年来到穆卡奇面前,眼中倒映他狼狈的面孔,虽是嘴角含笑,却丝毫没有一丝温度,有的仅是若有若无的讽刺。几乎奄奄一息的穆卡奇强撑着最后一丝精力抬起头去看神秘出现在这里的人,疯狂想要渴求一个答案,“为什么……偏偏是我?”但具体想问的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隐隐感觉不对,自己的人生不对,从最开始就错了。黄昏的余晖落进林间,映着青年的半边身子,却带出几分诡谲。青年的笑意莫名,“是啊,为什么呢。”他蹲下来,抚摸穆卡奇满是血迹的脸颊,最后落在那双黄.色眼珠疯狂颤抖的眼眶,语气中带有几分愉悦,“那我们要不要去问一下?”然后……是疯狂的杀戮。“对,就是那样,用你手里的小刀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做得很好。”“喜欢这种感觉吗?这些人的惨叫声很悦耳,不是吗?辱骂你的跪下卑微求饶,殴打你的被捏断每一块骨头,之内在地上爬行。”“将这些人踩进肮脏腐臭的泥土里,让他们再也无法质疑否认你的存在,你也很开心对吧。”“我知道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开心一点不好吗?这副表情总感觉是我欺负你一样。”穆卡奇愣愣地望向满是鲜血的双手,又看向面前在地上捂着眼睛翻滚痛嚎的族人,他的四周倒满了满身伤痕的族人,几乎已经失去生命,这其中就包括了他的双亲,常常厌恶看向他的眼睛已经被他穿刺得血肉模糊。……他的能力是[控制],只要他愿意,只要对方的意志力比他弱,那么被控制的结局几乎是无解的。坐在不远处椅子上观看的青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缓缓起身,漫不经心地走向穆卡奇,从背后轻柔地挽住他的肩膀,强行压住他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小刀往喉咙刺去。转眼间,穆卡奇的喉咙处被割除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液喷溅而出,明明应该是面对死亡的恐惧,他却只感到满心的空虚。直到耳边响起满是笑意的声音,他的灵魂仿佛真正被唤醒。“你看,你也很喜欢这种,不是吗?”“这个世界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就别再为难自己,去放手做点喜欢的事,放任自己的堕落并不是逃避和罪恶,别让真正的自我被理智驱逐。”穆卡奇和背后的那位青年对上视线,浑身的血液冰冷,无形的压力覆盖在身上,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然而与此同时,他却捂着喉咙的伤口,哈哈大笑起来,气息疯狂且冰冷,像是恐怖的风暴,将一切席卷撕碎。“先生,您多么残酷啊,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到的……偏偏是您的温柔……”他压住疯狂的笑声,却学着面前的青年慢慢露出微笑,僵硬、古怪。……穆卡奇从睡眠中苏醒,望着酒店陌生的天花板发呆几秒,然后卷起被子兴奋地在**翻滚好几下,愉快地下床决定去找先生说点悄悄话。然而这份好心情却在撬开先生房间的瞬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上还残留一丝余温,说明人刚走没多久。穆卡奇的目光阴沉,却习惯性地维持微笑的表情。有人绑走了他的先生。他会将那人找出来,然后剁碎了扔海里。……事实上,关于为什么不在自己房间,牧白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原本他睡得好好的,结果一睁眼就发现他正站在一片雾中,四周都是灰蒙蒙的雾气,根本看不清一丝景象。明明睡之前放在桌面上的日记本莫名出现在他手中,此刻正在疯狂震动。[往前走!往前走!路的尽头能抽卡!快上快上!]牧白黎望了望前方如同故意摆出来的小路,然后扭头就往后边走。下一秒,从左手边的雾中冷不丁闪出一把匕首,还泛着冷光的刀刃狠狠朝牧白黎刺来。虽然反应迅速,但袖子还是被割破了。牧白黎脸色难看,有点不耐烦,然而当他看到雾中缓慢显现的人影时,瞳孔微微紧缩。“……齐斯书?”熟悉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与牧白黎对视,神情却是全然的陌生,他转手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朝牧白黎的方向连射好几发子弹。作者有话说:这只队长是假的!累了累了,再瘫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