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等穆沐跟贺丛邱在外面散完步回去，穆佩芝跟贺芸已经收拾完餐具，还准备好了热水和洗澡盆。这个老宅子年代比较久，没有现代化的浴室，洗个澡连热水都要自己烧。见两个崽一起回来了，穆佩芝笑着招呼他们说：“沐宝，丛邱，今天你们俩一起洗澡，丛邱帮忙照顾一下弟弟可以吗？”贺丛邱立马点头：“没问题。”穆沐看着房间里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的大澡盆，一下子有点懵，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说：“妈妈，我可以自己洗澡。”穆佩芝笑着捏捏儿子软乎乎的脸：“都是男孩子害羞什么？快点洗完准备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到时候可不能再赖床。”穆沐还在继续争辩：“我真的可以自己洗，我在家都是自己洗的，妈妈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兰姨。”穆佩芝已经上手开始帮儿子脱衣服了，边给他解小衬衫的扣子边哄道：“好好好，妈妈知道我们沐宝可以自己洗澡，但是现在，妈妈希望你能跟丛邱哥哥一起洗，因为这个澡盆有点深，宝宝一个人洗妈妈会不放心。还是说宝宝希望妈妈帮你洗？”穆沐终于放弃了挣扎，红着小脸说：“那我还是跟丛邱哥哥一起洗吧，我可以自己脱衣服的。”穆佩芝轻轻拍了拍小崽子吃得圆滚滚的肚皮，笑道：“行，你自己脱，妈妈不偷看。”然后她又交代贺丛邱：“沐宝的浴巾是黄色的那条，你的是蓝色，他自己会穿衣服，你帮阿姨看着别让他掉澡盆里出不来就行。阿姨和你妈妈就在外面，有事喊我们。”贺丛邱稳重地应了下来，等穆佩芝跟贺芸一起出去之后，他还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摄像头，确保全都拍不到他们，才过去跟穆沐说：“可以了。”穆沐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他没有跟别的小朋友一起洗过澡，从他记事之后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洗澡的，连两个哥哥和爸爸也没有跟他一起洗过澡，最多就是在同一个游泳池里游泳。但是游泳会穿泳裤，而且游泳池很大，不用挤在一块。不过比起让妈妈给他洗澡，还是跟小伙伴一起更能让他接受。他磨磨蹭蹭地脱了衣服，低着头不去看贺丛邱。等两个人一起坐进热水里，穆沐才感觉放松了一些。他自我安慰地想，反正他现在只有四岁半，贺丛邱也才五岁，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所以贺丛邱问用不用帮他擦背的时候，他直接转过去用后背对着贺丛邱说：“谢谢丛邱哥哥。”贺丛邱便拿着小毛巾轻轻帮他擦洗，现在的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冷，穆沐舒服地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又扭头跟贺丛邱说：“我也帮你擦吧。”贺丛邱下意识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穆沐难得见到贺丛邱不好意思的模样，偏要帮他擦，嘴里还说着要有来有往。贺丛邱正要继续拒绝，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的水。穆沐坏笑一声，趁着贺丛邱被水泼得睁不开眼直接上手去给他擦背。没想到贺丛邱居然很怕痒，只是擦背都会让贺丛邱忍不住笑出声音。穆沐觉得很好玩，顾不上什么擦背不擦背，扔掉小毛巾，扑过去开始挠贺丛邱痒痒。门外的穆佩芝正跟贺芸一起看着星星聊天，忽然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笑闹声，愣了一下才道：“这两个小崽子又在闹什么呢？”贺芸也很意外，她这个儿子因为太过聪明，平时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小大人模样，从来没有像同龄的小朋友那样嬉笑玩闹过。而且出门在外都是儿子在照顾她，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子都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比她这个成年人靠谱多了，这经常让她有种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的错觉。她本来以为傍晚那会儿小邱跟其他几个小朋友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就已经是个例外了，没想到现在居然笑成这样。贺芸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感叹道：“这样挺好的，小孩子就应该多跟朋友一块儿玩。”说完她就听到儿子边笑边崩溃地喊：“沐沐！别挠了！住手！”穆佩芝也被逗笑了，看着贺芸问：“你家丛邱原来怕被挠痒痒啊？”贺芸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之前没发现他这么怕痒啊。”房间里的穆沐不仅没有住手，还变本加厉地去挠贺丛邱咯吱窝，然后非常新奇地盯着贺丛邱脸上笑出来的小梨涡，惊奇地大喊：“你居然有小梨涡！我怎么不知道！”上辈子他就没见贺丛邱笑出来过小梨涡，这家伙总是板着张帅脸装酷，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可爱！以前他也没发现贺丛邱这么怕痒，五岁的贺丛邱逗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了。贺丛邱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来气，最后他恼羞成怒地按住了捣蛋鬼的双手，整张脸涨得通红，生气地控诉道：“你怎么能这样！”他维持了那么久的成熟稳重的形象全被毁了，都怪穆沐！漂亮弟弟在他心里一下子从小天使变成了小恶魔，讨厌！穆沐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软叽叽地道歉：“对不起嘛，我不挠你痒痒了，丛邱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贺丛邱扭开脸不想搭理小恶魔，偏偏小恶魔还一个劲儿在旁边甜甜地喊：“丛邱哥哥，丛邱哥哥我知道错了，你理理我嘛，丛邱哥哥？”贺丛邱实在招架不住，只能努力板着脸说：“知道错了就行，以后不能这样了。”穆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不能怎么样呀？是不能给丛邱哥哥擦背，还是不能挠你痒痒呀？”贺丛邱抹了把脸上的水，语气冷飕飕的：“都不可以。”穆沐失落地叹了口气，“那好吧，可是我好喜欢丛邱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呀。”贺丛邱又开始脸红，扭开脸说：“我笑起来不好看。”穆沐追过去盯着他，非常真诚地说：“好看的呀，特别好看。我不挠你痒痒了，你可不可以再笑一下给我看看呀？丛邱哥哥？求求你啦！”贺丛邱实在是拿这个难缠的小恶魔没办法，别别扭扭地冲穆沐笑了一下，很快便又变成了板着小脸的冷酷模样。见穆沐不像是多高兴的样子，他心里有些难过，哼了一声说：“我就说不好看吧。”穆沐都看呆了，回过神之后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笑嘻嘻地说：“好看好看！特别好看！你这里有个小梨涡呢。”又甜又可爱的小梨涡！不过他没敢把这话说出来，生怕贺丛邱以后就不对他笑了。贺丛邱这个小别扭，形象包袱恐怕有八百斤，天天只想着装酷，要是听到可爱和甜这种形容词，肯定又会生气。贺丛邱伸手捂着被穆沐戳过的地方说：“小梨涡又不好看。”一点都不酷。穆沐：“好看呀，我喜欢，特别特别喜欢！不如这样吧，以后你在外面还是又酷又帅的丛邱哥哥，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笑给我看，好不好嘛？”贺丛邱实在是招架不住漂亮弟弟跟他撒娇，最后只能带着点小别扭答应了下来。穆沐这才满意，他最喜欢小梨涡了，以后丛邱哥哥的小梨涡只给他一个人看，嘿嘿。.除了穆沐跟贺丛邱之外，其他四个小朋友也在洗澡。徐子期被迫跟薛怀远一起洗，还趁机质问薛怀远：“你不喜欢沐沐吗？”薛怀远不明所以地说：“没有啊，我没有不喜欢穆沐。”徐子期：“那你为什么要帮罗周周？”薛怀远：“因为她们两个女生对你们三个男生不公平，我要是也加入你们，那就更不公平了。”徐子期冷哼一声，洗着洗着忽然又问：“所以你喜欢沐沐？”薛怀远呆愣愣地点点头：“穆沐很可爱，大家都喜欢他。”徐子期不讲道理地说：“你帮罗周周欺负穆沐，不许你喜欢他。”薛怀远辩解道：“我没有欺负穆沐，我只是不想让她们两个女孩子被欺负。”徐子期啪的一声把小毛巾摔进洗澡水里，气哼哼地说：“你还狡辩！明明就是你帮着罗周周欺负沐沐，反正你不许喜欢他。”薛怀远被溅了一脸的水，他也不生气，只是一根筋地说：“那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办呢？要怎么样才能不喜欢他啊？”徐子期气死了，站起来舀了一瓢水哗的一下浇在薛怀远脑袋上，浇完就跑，生怕薛怀远要追上来打他。.罗周周正泡在浴桶里跟陶诗楠说悄悄话。小孩子还没学会拐弯抹角，罗周周一开口就直接问：“楠楠，你爸爸经常乱发脾气吗？”陶诗楠一愣，犹豫着说：“他是经常发脾气，但都是我不好才会惹他生气。”罗周周气愤地说：“你哪里不好了？你很好！是你爸爸脾气太坏了，你看我爸爸虽然没用，但他就不会乱发脾气。”陶诗楠：“罗叔叔听到你这么说他会难过的，他今天还给你做饭了呢。”罗周周哼了一声，“他就是没用！做的菜没有大姐姐的排骨香，也没有穆阿姨跟贺阿姨的土豆牛肉和小鸡炖蘑菇好吃，他还把我的菜拿去送人，我都没吃饱呢！”陶诗楠连忙道歉：“对不起，都怪我不好……”第20节罗周周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怎么又道歉？又不是你的错，是你爸爸霸占了我的青椒肉丝，吃完还乱发脾气。他是个大坏蛋，楠楠你别理他了，他都不知道分给你一点，怎么当爸爸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我懂事呢！”陶诗楠有些茫然：“可是，是我先惹爸爸生气，罗叔叔才会把菜推给爸爸。要是我没有惹爸爸生气，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罗周周难以置信地问：“你哪里惹他生气了？你做错什么了？”陶诗楠垂着脑袋说：“我不应该觉得爸爸做的面难吃。”罗周周睁大了眼睛问：“那个面，它难道不难吃吗？”明明看起来就很难吃的样子！陶诗楠：“可那是爸爸辛辛苦苦做的，我不应该觉得难吃。”罗周周简直要被她气死，戳着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楠楠！你好笨啊！你爸爸自己都嫌难吃，凭什么你不能觉得难吃？他做的又怎么了？他是你爸爸，本来就应该照顾你。”陶诗楠更加茫然：“可是，爸爸妈妈总是说，他们生我养我很辛苦，我要感激他们，要听话，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惹他们生气。他们还说，小孩子就应该孝顺父母，说这是天经地义的。”罗周周不服气地反驳：“他们嫌辛苦他们可以不生小孩呀！你才这么小他们就要你对自己负责，那他们两个成年人，不是更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吗？他们生了你，就应该养你，你还小，长大了再孝顺也行，反正现在他们养你才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凭什么小孩子就必须听大人的话？大人说的又不一定都对。你看我就不听话，但我爸爸妈妈还是很爱我。所以说不是你有问题，是你爸爸妈妈有问题，他们不是合格的爸爸妈妈。”罗周周说得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陶诗楠下意识就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陶诗楠第一次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不是她的错，是爸爸妈妈做得不对？她们俩聊天聊得太投入，洗澡水都快凉了还在继续聊，最后还是刘心眉过来敲门提醒，两个小姑娘才慢吞吞地从浴桶爬出来穿衣服。节目组给每组嘉宾分了一个房间，也就是说家长要跟自家小孩一起睡。别说参加节目的这六组嘉宾全都非富即贵，就是普通的城市居民家里也会有儿童房，大部分小孩子都是从懂事开始就一个人睡了，几乎不会跟家长睡一张床。所以对于节目组的这个安排，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习惯。徐子期甚至直接跟工作人员讲起了道理：“我不能跟她一个房间，她又不是我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跟女生睡一张床。”刘心眉也不同意这个安排，说这样不合适。最后节目组只能退让道：“那给你们房间加一张床行了吧？”徐子期还想继续争取：“不行，我要自己一个房间。”节目组却坚持说不能搞特殊，最后又给他们中间隔了一道帘子才让这对继母子勉强满意。罗周周恋恋不舍地跟陶诗楠分别，临走又小声嘀咕了几句，让陶诗楠不要惯着她爸爸。陶诗楠偷偷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的陶烨辉，下意识还是觉得有些害怕。她跟着陶烨辉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里不敢乱动。陶烨辉已经看到了网上那些网友对他的谩骂，今晚还剩最后几分钟直播，得挽回一下他的公众形象。他压着火，坐在**冲陶诗楠招招手说：“楠楠，过来。”陶诗楠心惊胆战地走过去，声音细细的，喊了声爸爸。陶烨辉伸手摸摸她的头，假装大度地说：“爸爸没有生你的气。”陶诗楠小心地抬眼看了过去，她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轻易能看出来爸爸现在说的不是实话。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忽然要这样，却还是配合地点点头。陶烨辉继续道：“爸爸今天是第一次做饭，做得没有别的家长那么好吃，委屈楠楠了，等拍完节目，爸爸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陶诗楠继续点头，细声细气地说：“谢谢爸爸，爸爸今天辛苦了。”陶烨辉觉得差不多了，拍拍女儿的肩膀说：“行了，睡吧。”然后他就遮住了房间里的摄像头，麦也全部关掉了。陶诗楠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被子爬上床，很自觉地缩在最里面，只占了一点点位置。陶烨辉坐在那儿又抽了根烟，躺下的时候发现女儿还没睡着，又忍不住说：“楠楠，虽然爸爸没有生你的气，但你也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要是在平时，陶诗楠肯定会听话地开始反思，可是现在她想起来的却是罗周周的那些话。她忍不住想，就算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可爸爸也不应该冲罗叔叔和周周姐姐发脾气。而且爸爸吃了罗叔叔的菜，都没有跟罗叔叔道谢，反而让罗叔叔很尴尬。陶烨辉还在逼问：“楠楠，还没想清楚到底错哪了吗？”陶诗楠抿了抿嘴唇，第一次撒了谎，她嘴上像以前那样开始自我检讨，可她心里却觉得，更应该检讨的是爸爸才对。她不是个好孩子，爸爸也不是个好父亲。她现在更想要罗叔叔那样的爸爸。罗毅臣此刻还在焦头烂额地哄闺女：“周周，是爸爸不对，爸爸不应该把给你做的菜送给别人，周周能不能原谅爸爸一次？”罗周周抱着自己的布娃娃，背对着喋喋不休的爸爸，有些烦躁地说：“爸爸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要睡觉了。”罗毅臣连忙道：“好好好，爸爸不说话了，那你有没有原谅爸爸？”罗周周翻了个身，看着爸爸开始提要求：“下次要给我做可乐鸡翅。”罗毅臣立马答应下来：“好的，下次爸爸给周周做可乐鸡翅。”罗周周又道：“不许给别人吃，尤其是坏蛋叔叔。”罗毅臣：“不给别人，都给周周。”罗周周这才满意，罗毅臣又试探着说：“但是周周，不能叫别人坏蛋叔叔，这样很没有礼貌。”罗周周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他不是坏蛋吗？”罗毅臣压低声音说：“是坏蛋，但是不能被别人听到你这么喊他。”罗周周冷哼一声，“我又不傻，不会在外面这么喊的。”罗毅臣这才放心。另一个房间里，穆沐换上了小熊睡衣，开心地在**打滚。虽然跟妈妈一起睡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高兴，他喜欢跟妈妈待在一起。穆佩芝收拾好东西，拍拍儿子的小屁股说：“别玩了，该睡了。”穆沐红着脸往里面滚了滚，委屈地控诉道：“我都这么大了，妈妈以后不能打我屁股。”穆佩芝笑着问：“这么大了还要跟妈妈一起睡？”穆沐裹上自己的小被子哼唧道：“这不是节目组安排的吗？七七想自己一个房间，节目组都没同意，那我也是没办法嘛。”穆佩芝揉了把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你还挺不情愿？宝宝不喜欢跟妈妈一起睡吗？妈妈要伤心了。”穆沐拉上小被子蒙住脸，小奶音从被子里透了出来：“没有不情愿！我喜欢跟妈妈待在一起。”穆佩芝逗完小家伙，心情愉悦地关了灯，隔着小被子给儿子揉了揉肚子，轻声道：“睡吧，宝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