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小孩子很容易跟同龄的小伙伴玩到一块，尤其是穆沐跟贺丛邱这种长得格外好看的，自然也会格外地受欢迎。尽管语言沟通有一些障碍，但双方人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交流方式，贺丛邱甚至转眼间就学会了几句简单的方言。几个小孩正兴致勃勃地领着穆沐跟贺丛邱去看他们的秘密宝地，结果忽然听到家长在大门口喊吃饭，于是一群饿得跟小狼崽一样的小家伙立马就一窝蜂冲回了家。穆沐拉着贺丛邱跟在他们后面，嘴里还催促道：“丛邱哥哥，快一点呀，回去吃饭！我都闻到香味啦！”贺丛邱应了一声，连忙也加快了速度。老村长指挥着今年刚高考完的大孙子搬出过年时才会用的那张大餐桌，香喷喷的饭菜很快摆满了一桌子。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堆得冒尖，切开的咸鸭蛋红彤彤的直冒油，鸡鸭都是自家养的，鱼是从山上的鱼塘捞出来的，菜也大多是菜地里现挖出来的，全都很新鲜。老村长甚至还找了一坛自家酿的米酒出来，度数不高，但是味道很好。盛昊存跟司机要开车，不能沾酒，穆佩芝跟萧兰倒是没跟老村长客气，一人倒了一碗慢慢喝。穆沐一边享受着真正的农家菜，一边暗暗留意着家长那边的动静，总觉得爸爸一直在眼馋妈妈碗里的米酒。盛昊存注意到儿子时不时瞄他一眼，小眼神似乎还带着点同情，没好气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小家伙碗里，沉声道：“好好吃饭。”穆沐听话地低头吃菜，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妈妈碗里的米酒，感觉这酒闻起来的确很香。于是他凑过去小声问：“妈妈，可以给我尝一尝吗？”穆佩芝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小家伙的要求，理由是：“小孩子不能喝酒，等你长大了再喝。”穆沐失落地垂下眼，叹着气说：“那好吧。”小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老村长笑呵呵地用方言劝道：“给娃娃尝一口，没事的，村里这些小孩也经常喝。”穆沐虽然没听懂村长爷爷的话，但是从他的神态和语气中猜出了点什么。见那几个只比他大一点的小孩也在分米酒来喝，他连忙继续去求穆佩芝：“妈妈，真的不能给我尝一尝吗？一点点就行，我就尝尝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嘛？”穆佩芝那里经受得住小儿子这样跟她撒娇，可她又怕喝酒对小孩子身体不好，哪怕只是一点点。好在有萧女士在，穆佩芝狠了狠心，把问题抛给了孩子外婆，微笑着问：“妈，您看呢？”萧女士向来对学生要求很严格，对她这个女儿更是什么方面都用最严格的标准去要求，肯定不可能放任四岁半的小外孙喝酒……“给他尝尝吧。”萧兰轻描淡写地说。穆佩芝一愣，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穆沐像找到了靠山一样，立马跑到外婆旁边道：“谢谢外婆！我就尝这一次！”说完他便养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外婆，等着外婆把米酒分给他一小口。穆佩芝见萧女士居然真的端起了酒碗，想阻止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连盛昊存都对小儿子升起了一丝嫉妒。他要开车，必须滴酒不沾，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却能尝到酒味儿。这不公平！穆沐感受到爸爸的注视，扭头冲对方笑了笑，就差直接跑过去炫耀了。没想到萧兰只是拿了根没用过的筷子，在米酒里面蘸了一下，递到他嘴边问：“不是要尝吗？”这回轮到穆沐愣住了，他还以为外婆至少会分给他一小口呢，没想到真的只是一点点！萧兰见小外孙没动静，正准备收回筷子，穆沐连忙握住她的手，飞快地舔了一口筷子上的米酒。盛昊存被逗得哈哈直笑，穆佩芝也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穆沐红着脸瞪了爸爸一眼，盛昊存故意逗他，指着他红扑扑的脸跟穆佩芝说：“哎哟，老婆你看，咱儿子这是喝醉了吧，脸都红了。”穆沐气得直跺脚，贺丛邱把他拉回原来的位置，小声安慰他说：“沐沐，至少你尝到了呀，叔叔还滴酒未沾呢。”穆沐顿时就不生气了，至少他尝到了一滴，爸爸可是一滴都没有！爸爸就是在嫉妒他！他没有搭理讨厌的爸爸，凑在贺丛邱身边继续吃饭，还故意给妈妈外婆姐姐丛邱哥哥全都夹了菜，就是没有给爸爸。盛昊存又好笑又好气，伸手揪了揪他的小耳朵：“你个小气鬼。”穆沐重重地冷哼一声，端着他的小碗跑到外婆那里去告状：“外婆，爸爸又欺负我，都把我耳朵揪疼啦。”萧兰摸了摸小外孙的脑袋，扭头看了眼盛昊存。盛昊存立马规规矩矩地坐好，一言不发地继续吃饭。穆沐还是第一次看到爸爸这么“乖巧”的样子，心里乐得不行，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还要继续在外婆这里装可怜呢，嘿嘿。贺丛邱看着穆沐故意使坏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在他眼里沐沐就算是在干坏事也特别可爱。热热闹闹地吃完午饭，穆佩芝没着急回去，而是问穆沐想不想在这里划船摘莲蓬。村子里就有一大片荷塘，小船也是现成的，就是比较旧，也没有救生衣。不过他们两个家长都会游泳，穆汶莱也会，村子里的人更是从小就通水性，而且沐沐跟邱邱都不是那种喜欢乱来的小孩，注意一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主要是山里要凉快一些，不用等到傍晚，睡个午觉就能上船。如果回城里的话，傍晚去玩说不定小家伙又被蚊子咬出来一身的包。穆沐听完妈妈的分析，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们就在这里划船摘莲蓬！”然后他又想起来去问贺丛邱：“丛邱哥哥你说呢？”贺丛邱自然没意见，于是穆佩芝便领着他们去了老村长给准备的房间，让两个小的先睡个午觉。这个房间在二楼，虽然没装空调，但也不算特别热。穆沐开开心心地爬上铺着凉席的竹床，还扒着窗户往外看了看。穆佩芝给他们开了风扇，笑着说：“邱邱也去睡一会儿吧。”贺丛邱便跟着爬上了那个不算多大的竹床，担心穆沐睡觉会被蚊子咬，他还把**的蚊帐给放了下来，边边角角全都细致地掖好，确保不会有蚊子跑进来偷袭，才在穆沐身边躺下来。在家里的时候穆沐就经常跑来跟他一起午睡，贺丛邱也因此养成了午睡的习惯。最开始他只是看着穆沐睡，后来看着看着他也会跟着睡着。今天也一样，贺丛邱看着穆沐熟睡的样子，很快也闭上眼睡了过去。夏日的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带来一阵植物的清香。第212节躲在树林里的蝉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似乎也有些昏昏欲睡。不远处的荷塘里偶尔传来一声蛙鸣，很快又警惕地消停下去。床头的电风扇虽然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却仍旧一丝不苟地工作着。穆沐这一觉睡得很满足，醒过来之后便有种充满了电的感觉，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玩。贺丛邱比他醒得早，见他坐起来，便习惯性拿起他的鞋帮他穿。穆沐享受完这项专属服务，冲贺丛邱露出个甜甜的笑：“谢谢丛邱哥哥，我们出去划船吧！”说着他便跳下床，拉起贺丛邱的手跑下楼，找到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便到处去找爸爸妈妈和姐姐。萧兰听到动静，走过来跟他说：“他们都在荷塘那边，外婆带你们过去吧。”穆沐没想到爸爸妈妈和姐姐居然不等他睡醒就偷偷去玩了，鼓着小脸急匆匆地跑过去要找他们算账。穆佩芝正跟女儿坐在荷塘边的亭子里纳凉，见萧女士带着两个小家伙过来，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穆沐一口气跑到妈妈面前问：“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一个人偷偷去玩了？”问完他还四处看了看，但是没找到爸爸的身影。穆佩芝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盛昊存！你儿子找你呢！”荷塘里传来一道声音：“来了来了！我马上回来！”穆沐循声望过去，只看到一片绿绿的荷叶，全都长得很高，只是浮出水面的部分都要比他还高了。没多久他便看到一艘小木船摇摇晃晃地从荷塘中挤了出来，爸爸正不太熟练地划着船，旁边是那个刚高考完的大哥哥，船头还有几个新鲜的莲蓬，显然是刚摘的。穆沐在凉亭里大声催促道：“爸爸快一点！我跟丛邱哥哥也要去摘莲蓬。”盛昊存手忙脚乱地把船停好，抬手擦了擦汗，跳上岸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穆佩芝给他递了瓶水：“怎么样？能带孩子去玩了吗？”盛昊存美滋滋地接过老婆给的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当然没问题，再说不是还有咱大侄子帮忙吗？”穆华启笑得很真诚：“姑父学得很快。”按照辈分，老村长的这些孙子孙女该叫穆佩芝姑姑，虽然血缘关系已经很淡，但好歹都姓穆。穆佩芝给大侄子也递了瓶水，笑着说：“谢谢华启，今天辛苦你了。”穆华启虽然刚满十八岁，但也看过不少穆佩芝的电影，因为他从小就听家里的长辈说他们村里出了个电影明星，还说村里的路都是穆佩芝出钱修的。要是没有穆佩芝，他们村八成还跟附近其他村子一样穷。他对这个姑姑很崇拜，也很感激，但他一直觉得大明星姑姑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居然有机会亲眼见到本人。姑姑简直比电影里还要漂亮，姑父也特别帅，还有这几个弟弟妹妹，全都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刚刚吃饭的时候他都不敢多看。这会儿穆佩芝一笑，他顿时红了脸，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有什么，姑姑不、不用客气。”盛昊存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挡在老婆身前，抱起小儿子颠了颠，然后问：“现在去玩吗？”穆沐一眼就看出来爸爸又在吃飞醋，他心里觉得很好笑，却还是配合道：“去！爸爸妈妈要一起去吗？”穆佩芝摆摆手说：“你爸先带你们去玩，妈妈跟外婆说会儿话。”其实是因为船太小，一下子坐不下那么多人。穆沐看了眼那个小船，自然也明白了这一点。不过等爸爸把划船再掌握得熟练一些，不用这个大表哥跟着的话，妈妈就能一起上来了。穆沐跟妈妈和外婆摆摆手，被爸爸抱上了小船。贺丛邱本来想自己上去，结果也被盛昊存掐住咯吱窝一把抱了过去。穆沐坐在船舱里的草席上，笑嘻嘻地拍着旁边的位置说：“丛邱哥哥坐这里。”贺丛邱挤到他旁边，好在两个人都还小，刚好能坐得下。穆汶莱上船的时候动作太大，整条船都晃了一下，盛昊存顺手扶了她一把，然后道：“坐好，爸爸要开始划船了。”穆汶莱也想划船，可是见爸爸明显是想在妈妈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她就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没有机会碰到船桨，只能在两个小豆丁对面曲着长腿盘坐下来。穆华启见他们都坐稳了，用力撑了一下竹竿，小船瞬间滑了出去。盛昊存挥动船桨，往荷塘深处划过去。穆沐坐了一会儿，觉得船舱靠着太硬了，干脆靠在贺丛邱身上，舒舒服服地半躺下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视野里全是高大的荷叶、绿绿的莲蓬，还有不少开得正盛的荷花。穆汶莱拿着个新摘的莲蓬剥莲子，把里面发苦的莲子心去掉，然后才喂给弟弟。穆沐张嘴接受姐姐的投喂，吃完便兴奋道：“甜的！还很嫩！好吃！”穆汶莱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然后拿给贺丛邱一个莲蓬，意思是让他想吃自己剥。贺丛邱果真自己动手剥了起来，但他剥出来的第一颗莲子没有自己吃，而是喂给了把他当成人肉靠垫的穆沐。穆华启看着穆汶莱跟贺丛邱一起投喂最小的漂亮弟弟，笑着提醒他们道：“莲子性凉，小孩子不能一口气吃太多。”穆沐吃完贺丛邱喂给他的那颗莲子，笑眯眯地跟穆华启说：“我知道啦，谢谢大表哥。”说完他也拿了一个莲蓬过来，慢吞吞地剥出来两颗莲子，一颗给姐姐，一颗给丛邱哥哥。盛昊存见状，酸溜溜地问：“沐沐，没有爸爸的吗？”穆沐便又剥了两颗出来，一颗给爸爸，一颗给教爸爸划船的大表哥。穆华启受宠若惊地推拒道：“不用不用，沐沐自己吃吧。”穆沐非要给他：“谢谢大表哥教我爸爸划船。”穆华启只好接过来吃了。盛昊存心里微妙地不舒服起来，总觉得在小儿子心里，他这个爸爸和穆华启这个第一次见面而且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是一样的地位。他直接就着儿子的小手吃掉那颗莲子，下一秒便被苦得直皱眉：“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故意没有去掉莲子心？”穆沐嘿嘿直笑，嘴上还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盛昊存气得把船桨一扔，拎起小儿子就要报复回来。穆沐被吓得吱哇乱叫，挥着小胳膊蹬着小短腿挣扎道：“姐姐救命！”穆汶莱从爸爸手里把弟弟抢回来，盛昊存仍旧不罢休，捏着儿子的小脸威胁道：“你今天必须再给爸爸剥一颗不带莲子心的！”穆沐很没骨气地答应下来：“好嘛，我剥，爸爸快松手！”盛昊存这才暂时放过大逆不道的小儿子，穆沐抱着莲蓬慢吞吞地开始剥，贺丛邱拉拉他的衣服，把他的手抓到背后，塞给他一颗剥好的莲子。穆沐便假装是自己剥的，拿去给爸爸交差，试图蒙混过去。盛昊存吃完才道：“这个不算，这是邱邱剥的，你爸我可都看见了。”他又一次把小儿子拎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严肃道：“撒谎就要接受惩罚，这次是两颗。”穆沐扁了扁嘴，明显是觉得委屈。可这件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他只好认命地继续剥。穆汶莱却把他手里剩下的莲蓬拿过来道：“别剥了。”小家伙这么娇气，再剥几颗肯定会手指疼。说完她又看向盛昊存，有理有据地说：“莲子心也就是吃起来有点苦，但是能清热去火，对爸爸的身体有好处，弟弟是为爸爸好。”实际上就是使坏想骗爸爸吃苦的穆沐：“……”不过他只是心虚了一瞬便理直气壮地附和道：“姐姐说得对！”盛昊存正要发脾气，贺丛邱举着穆沐白生生的小胖手说：“叔叔你看，沐沐的手指都红了，真的不能再继续剥了。”盛昊存一口气憋在肚子里没地儿撒，觉得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没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