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贺丛邱对着电脑屏幕出了会儿神，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他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眉眼精致的少年正随意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浑身透着股慵懒的气息。拿着毛巾的那只手极为漂亮，腕骨突出，皮肤白皙如玉，手背上隐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手指修长，指甲和骨节微微泛着粉。或许是刚洗完热水澡的缘故，脸上也透着健康的血色，白里透红，像早春的樱花。新睡衣尺码偏大，扣子只简单扣上了两三颗，领口微微敞开，能看到精致的锁骨。抬起手的时候袖子从手腕滑落下去，没扣好扣子的上衣下摆分叉开，露出一截纤瘦的腰腹。大片的白让贺丛邱猛地回过神，他连忙收回目光，心跳如雷似鼓，仿佛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明明从小就经常跟穆沐一起洗澡，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以前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奇怪的感觉，现在却……偏偏当事人毫无所觉，一点不见外地钻进他的被窝，甩甩脑袋，软软地问：“你不洗吗？帮我吹头发好不好？”贺丛邱盯着电脑屏幕没动，穆沐又喊了一声：“贺丛邱？你干嘛呢？”没等贺丛邱回答，他便理直气壮地要求道：“别写代码了，帮我吹头发吧。坐飞机好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动了。”贺丛邱脚下用力，滑开椅子站了起来，克制地没有去看**的穆沐，拿过吹风机插上电，一言不发地开始给穆沐吹头发。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无数次，哪怕心神不属，也能熟练地为对方提供最优质的服务。穆沐懒洋洋地枕着他的腿，舒服地眯上眼，像一只被撸得很舒服的猫。贺丛邱悄悄把视线挪回来，做贼一样时不时偷看一眼躺在他腿上的人。即便是从小看到大，此刻他也仍旧会感到惊艳。每一处都在他的审美点上，怎么看都看不够。见穆沐一直没睁开眼，贺丛邱慢慢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这几天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的这张脸，甚至想伸手碰一碰那两排纤长的睫毛。他还记得，第一次跟穆沐一起录节目的那天，穆阿姨跟他妈妈一起出去买菜，让他帮忙看着睡着的穆沐，他守在床边，情不自禁地去摸了穆沐的睫毛。很痒，从指尖一路痒到心里。回忆中的触觉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可他又怕惊扰到怀里的人，一时间进退两难起来。吹风机仍在继续工作，轻轻的嗡嗡声有些催眠，穆沐正昏昏欲睡，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那视线过于热烈，像夏日午后的太阳一样灼人。他睁开眼，恰好对上贺丛邱此刻的眼神，两个人俱是一怔。贺丛邱的心跳再一次乱了节奏，下意识想要避开穆沐的视线，关上吹风机说：“吹好了。”穆沐奇怪地看着他，忽然坐起来伸手捏住他的耳朵，凑近看了看，然后道：“你耳朵怎么红了？摸起来好热，不会发烧了吧？”说着他又要去摸贺丛邱的额头，想试一试温度，没想到贺丛邱反应很大，猛地退开了，背对着他道：“我没事，没有生病。”穆沐一头雾水，实在是搞不懂贺丛邱到底是怎么回事。贺丛邱把吹风机收起来放回抽屉，穆沐光着脚下了床，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今天很奇怪，到底怎么啦？是出了什么事吗？”贺丛邱努力收敛起乱七八糟的情绪，想要像以前那样跟他相处，可又实在做不到，只能僵硬地说：“没事，别乱想，睡吧。”说完他就拿着睡衣进了浴室。穆沐看着他的背影，猛地意识到贺丛邱今年十六了，所以这是青春期综合征吧！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穆沐幽幽地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不仅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好像还进入了叛逆期？上辈子也有过这样的阶段，穆沐隐约记得，大概也是十五六岁的时候，贺丛邱有段时间老是躲着他，好像很抵触跟他肢体接触，经常会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他去问又问不出来。他们两个小时候明明无话不谈，那段时间贺丛邱却忽然变成了锯嘴葫芦，跟他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他想了很多种可能的原因，甚至把林怀泽跟他表白的事也考虑了进去，怀疑贺丛邱是不是觉得他也是同性恋才跟他拉开距离的，于是他直接跟贺丛邱表态说自己不可能喜欢同性，让贺丛邱放心。贺丛邱听了他的保证也只是沉默，他实在无计可施，又忙着准备考试，便暂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高中毕业之后他跟贺丛邱去了不同的国家上大学，不知道是距离产生美，还是贺丛邱的叛逆期过去了，总之没多久贺丛邱就又开始主动联系他了，还会趁着周末或者放假跑来找他玩，他们终于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仍旧是最好的朋友。现在想想，贺丛邱那段时间应该就是青春期综合征吧，所以才会不明原因地叛逆起来，连他这个好朋友都被殃及池鱼了。第235节所以说还是他更成熟一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的心态都很稳重，不会莫名其妙进入叛逆期。没想到聪明如贺丛邱也会有叛逆期。他记得心理学方面的书籍说，对待叛逆期的小孩要多包容一点，要有耐心，不能暴力镇压，也不能跟他对着来。要是实在找不到叛逆的原因，那就顺其自然，过段时间就好了。穆沐自认心理年龄比贺丛邱要大，决定对叛逆期的贺丛邱多包容一点。于是他没有计较贺丛邱这段时间的反常和冷淡，等贺丛邱洗完澡出来，他还笑着拍了拍旁边的被窝，邀请道：“快过来一起睡，我都困了。”贺丛邱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拒绝道：“你睡吧，我去客房。”穆沐一愣，躺在被窝里眼巴巴地看着他问：“真的不要跟我一起睡吗？”贺丛邱差点抵抗不住这种**，艰难地移开目光说：“我最近喜欢一个人睡。”穆沐不高兴地瘪瘪嘴：“那好吧。”叛逆期小孩领地意识会变强，他理解。但他还是不开心，气鼓鼓地掀开被子说：“我去睡客房。”贺丛邱见他生气了，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了他。穆沐压下上翘的嘴角，维持住刚刚那副不高兴的表情回过头问：“干嘛？不是不喜欢跟我一起睡吗？”贺丛邱瞬间败下阵来：“没有不喜欢，别折腾了，睡吧。”说是这么说，可等他躺上床的时候，却特意跟穆沐隔开了距离，还另外找了一床被子出来，没有跟穆沐一个被窝。穆沐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试探叛逆少年对他的容忍度到底有多高，闭上眼开始睡觉。一觉睡到中午，等他睡醒的时候，旁边的贺丛邱已经不见了，连被子都叠好放回了柜子里。房间里没人，穆沐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毛绒拖鞋去洗了把脸，迷迷瞪瞪地出门喊道：“贺丛邱，你在哪呢？”“滴”的一声，一个纯白的机器人滑到他跟前，用没什么语调起伏的合成音说：“主人，贺丛邱在楼上。”穆沐新奇地盯着眼前的机器人打量片刻，凑近它问：“你能听懂我说话？”“是的主人，您可以叫我Abel。”机器人Abel说。穆沐笑道：“Abel你好，你很可爱，我可以摸摸你吗？”Abel原地转了个圈，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很高兴为您服务。”穆沐不客气地逮着它的圆脑袋就是一通**，摸完了才继续问：“Abel，你几岁啦？”Abel：“我的核心程序是三年前开发出来的，按照人类年龄的计算方法，我现在三岁半。”穆沐知道贺丛邱在研究AI，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观的看到贺丛邱的研究成果。而且这个小机器人的设计风格很像他三哥的作品，不知道是不是贺丛邱背着他去找三哥合作了。穆沐一下子忘记了去找贺丛邱，拉着小机器人不停地问东问西。大致搞明白Abel所具备的功能之后，他还特意给Abel换了个语音包，这个语音包跟贺丛邱本人的声线很像，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好像是在跟贺丛邱本人说话一样。贺丛邱从楼上的小实验室下来的时候，听到Abel用他自己的声线说最喜欢穆沐，心里猛地一紧，差点踩空楼梯。穆沐听到动静看了过去，连忙道：“你小心点啊，是不是熬夜熬太多了？怎么没有多睡一会儿？”贺丛邱抓着扶手站稳，缓步走下来说：“没事。”穆沐戳了戳小机器人硬邦邦的脸蛋，“Abel你看，贺丛邱现在是不是没有以前可爱了？”Abel：“抱歉主人，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穆沐气恼地揉着它光秃秃的脑袋说：“你刚刚还喊我主人，其实贺丛邱才是你真正的主人对不对？你个小骗子！”说完他就给Abel又换了个新的语音包。“您是我的主人，人工智能不会撒谎。”Abel用小贺丛邱的声线说。穆沐一下子又被可爱到了，瞬间决定不生气了，嘴上却还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让我三哥把你拆成一堆零件。”Abel：“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主人。”穆沐忽然有点脸红，抬头瞪了贺丛邱一眼：“你到底给它写了什么核心程序啊？它怎么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的，这样不行，会带坏小孩子。”贺丛邱抿了抿唇，抬手点了一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让Abel进入了休眠状态，然后才跟穆沐解释说：“它的程序还不够完善，饿了没？先吃饭吧。”穆沐还没玩够呢，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小机器人的脑袋不撒手，眼巴巴地盯着贺丛邱的智能手表。贺丛邱有些无奈，把手表摘下来递给他，“吃了饭再玩。”穆沐嘿嘿直笑，伸出左手要求道：“帮我戴上！”贺丛邱半蹲下来，把智能手表放到他手腕上，轻轻扣上卡扣，全程都没有接触到他的皮肤。穆沐没注意到这个，迫不及待地点开手表，结束了Abel的休眠，然后继续拉着它聊天，聊了一会便忍不住称赞道：“Abel好聪明！”Abel还是小贺丛邱的声线：“谢谢主人，我的智商是基于核心程序衍生出来的，开发出我的核心程序的人才是真的聪明。”穆沐鼓着脸戳它脑袋：“你个小叛徒，又夸贺丛邱呢，你怎么不知道夸夸我啊。”Abel：“主人很漂亮。”穆沐瞬间又被逗笑了，美滋滋地问：“还有呢？”Abel：“主人很可爱。”穆沐飘飘然：“继续继续，多说几句好听的。”贺丛邱眸色一暗，伸手点了一下小机器人的开关，Abel又一次陷入了休眠。穆沐不满地瞪着他：“你干嘛呀？我还没听够呢！”贺丛邱没说话，穆沐又要求道：“你不让Abel说也行，那你自己说，我要听夸夸。”贺丛邱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沐沐很聪明。”穆沐故意逗他：“那我这么聪明漂亮又可爱，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我呀？”Abel刚刚说最喜欢他呢。贺丛邱回答不出来，只是有些后悔多给Abel写了那么几行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