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住处在凤家庄东院,这地点倒是一点没变,还是凤挽歌出嫁时的住处,可是走进一看,凤挽歌才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用三十年,这才两年的时间,变化居然会这么大。庭院还是那么大,不过两年前是花香四溢,现在则是绿意盎然,原本的花海变成了菜园,堂堂凤家庄大夫人,居然沦落到自己种菜的地步吗?院落还是那么多,不过两年前是整洁如新,现在则是破败不堪,窗户上的纸早就破了,墙壁也有多处损坏,屋顶的黑瓦也有几处破损,下雨天必然漏雨,她的母亲,堂堂凤家庄大夫人,竟然住在这种地方吗?大夫人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她自己的苦自己受就好,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女儿这副担忧与自责的神情,自从凤挽歌被称为妖后开始,她在凤家庄,就是一个耻辱的存在,被老夫人撤去了所有的仆从,也被心爱的丈夫伤的满身伤痕,她早就已经学会默默无闻的生活,将自己埋进土里,能不出土,就尽量在土里呼吸。知道女儿要回来的消息,她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担心,开心自己能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担心自己的女儿看到了她的现状之后,会伤心自责,如今还真是被她猜了个正着,尽管她已经配合老夫人装成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夫人,可庭院内的窘迫,哪能是一朝一夕间能改变的。凤挽歌已经做好了看到不尽人意的情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所看到的,会是眼前的景象,凤家庄大夫人?哼,过得还不如一个农妇,很好,凤家庄算是送了她一份大礼,她得好好想一想,该拿什么来当回礼!凤家庄的人到达大夫人庭院的时候,凤挽歌就坐在庭院里,大夫人坐在旁侧,丽奴等宫女太监站在两人身后,两边站满了侍卫,声势之大,让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老夫人带头跪拜:“参见帝后娘娘。”身后众人连忙紧跟着跪拜:“参见帝后娘娘。”凤挽歌伸手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这菜园种的不错,看来母亲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只是本宫刚刚碰了碰,就碰了一手的灰,本宫思来想去,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不忍心她做这样的重活,老夫人,您认为这府里还有谁能替我母亲种地?”老夫人身子颤了颤:“娘娘认为谁合适,就谁来做。”“本宫到底是嫁出去的人了,庄里的一切都是老夫人做主,这事自然是归老夫人管,再说了,这菜园子既然让凤家庄大夫人亲自料理,想必是非常重要,要是这代替者的身份还不如大夫人,那本宫倒是要纳闷了。”众人私底下相互望望,庄子里要是按照辈分来说,女眷中比大夫人更大的,不就剩老夫人一人了嘛。老夫人自然是知道凤挽歌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逃不了,孽是自己造的,当初她是如何的趾高气扬,今日,就必须全数还给自己:“娘娘说的有理,这菜园子,老身日后会亲自料理。”“如此本宫就放心了,不过老夫人怎么说也算是本宫的奶奶,本宫自然不忍老夫人太过操劳。”老夫人面上一喜,以为凤挽歌会看在她年迈的份上找个人替她,岂料凤挽歌接下来说的话,差点让她晕死过去。“娘娘,您说什么?”“老夫人看来的确是老了,都听不清话了,那本宫就再说一遍,本宫念在老夫人年迈,不忍老夫人太过操劳,既然老夫人主动请缨接管菜园子,那庄里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势必心有余而力不足,母亲作为凤家庄大夫人责无旁贷,即日起,代替老夫人掌管庄中一切事务。”老夫人听完,身子一软,要不是身后的几位姨娘扶着她,恐怕此时已经整个人扑在地上了。凤挽歌笑了笑:“老夫人认为,本宫说的可有礼?”老夫人结结巴巴的说:“有……有理。”“那就好,还望凤家庄上下严格执行本宫凤令,违令者斩首示众!”凤临城一听,忍不住开口:“草民斗胆问娘娘一句,若是草民违令,娘娘是否也要将草民斩首示众!”凤挽歌眼眸眯起,眸中隐晦不明的光直直看着凤临城,就在凤临城以为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凤挽歌笑了:“父亲真爱说笑,是生是死,如今掌握在各位自己手中,若父亲有心求死,做女儿的,必当有求必应。”她早已不是以前凤挽歌,她有的,不过是凤挽歌的一份记忆而已,说到底,她可以将凤临城当做父亲,也可以将他当做陌生人,关键在于凤临城,而不是她。凤临城既然要站在她的对立面,那么她又何必对他客气,21世纪的太子曾经说过,论无情,火凤凰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她骨子里不是什么好人,自然没那么多多愁善感和慈悲为怀,谁让她不爽,她必然让其生不如死,这才是她火凤凰的人生格言!凤临城被气得差点吐血,凤挽歌是帝后,他无论如何不能向她问罪,所以他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在大夫人身上,他虽然跪着,气势却不减平常,大声喝道:“看你生的好女儿。”凤挽歌一听,斜眼看他:“父亲不必指桑骂槐,本宫自出生至今,都被当成未来帝后照顾着,母亲从未教导过本宫什么,父亲更是没有,本宫此言此行,都是天性使然,说直接了,就是遗传。”大夫人听了这些话,忍不住眼眶酸涩,当初她是多想将自己的女儿养在身边,可是他的丈夫说什么都不肯,还说什么君臣有别,从小就将凤挽歌当成帝后来照顾,让她都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凤挽歌看着凤临城,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宫不像母亲般柔弱,因此本宫现在的狼心狗肺、大逆不道,可都是遗传自父亲您啊,您就算要骂,也该骂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