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向好脾气的谢明彧难得发火。他根本不避讳镜头，原本听云献讲话时高昂的情绪跌落至谷底，脸色也沉了下来，透亮的琥珀色眼瞳此刻却像深不见底的湖，让比他大了两轮的老许都怵得慌，不敢和他对视。空气凝滞了几秒。半晌，谢明彧才冷冷开口：“要我回去拍？”不等老许回答，他便嗤笑一声：“做梦！”“李导脸都不要了是吧？他自己作死，好好的综艺非得瞎搞，现在还要我收拾烂摊子？”“算盘打得倒是响！也不看自己配不配！”“滴——”不等那边回话，谢明彧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被扔回老许怀里。【怎么了怎么了？？小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不拍啊，这是工作！他拿了钱就要好好干啊，要是都这样以后谁敢找他上综艺啊？？】【而且综艺本来就是这样的，就是会给嘉宾设坑啊……不然我们看什么……】【前面的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乱说啊？？？换了我我不止罢拍，我都能把导演头拧下来当球踢！（微笑）】第19节【所以到底发生了啥？？？我好像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弹幕立刻有热心网友进行讲解。今天早上7点时，老许同样敲开了谢明彧家的门。他今天的任务同样是学习一门手艺。和茶糕一样，这门手艺也即将失传——不同的是，茶糕是因为知名度低，而这门手艺是因为难度太高。一百个人去学也不一定能有一个学会的。谢明彧要学的是制弩。不同于普通的弩，这种“风弩”的构造十分奇特，箭匣可以储存更多箭，速度更快，在此基础上整体重量竟然比寻常**都要轻便，很得冷兵器爱好者推崇。更有人因为它炫酷的外形入坑，不少网红都拿它拍视频，因此热度高居不下。这个任务被派给谢明彧，是因为导演想要热度叠加——在这种情况下，热度等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但是节目组不想出学费。他们的预算都在嘉宾和宣传上，道具的制作也很烧钱，更何况，他们综艺宣传这些东西，对于制作者来说也是一次商机，是互利互惠的事儿，凭什么他们要交学费呢？——以上是导演的原话。茶糕这边，老太太和木女士都没要学费，但是制弩的丁老头对此有话要说。他坚持收学费，一直没有妥协，可节目组预告已经放出去了，热度也炒起来了，怎么能甘心这样放过这次机会？最后，他们选择先把谢明彧带过去再说，到时候先学了，剩下的再谈。没想到丁老头很倔，直接把节目组的人打了出来。当时打头的是谢明彧，自然，他承受了最多攻击，身上到处是竹竿抽出来的淤痕。这也就罢了。——最大的问题是，宁真也不小心挨了一竹竿。不过那是丁老头打算揍老许的，他也不想打小孩，因此很快收了力道，只是不小心蹭到了宁真，这之后丁老头就哼了一声收手了，否则谢明彧现在还能不能站着都两说。即便如此，谢明彧还是气得要罢拍，老许期期艾艾好说歹说，把违约金都搬出来了，但谢大少爷不差这点钱，他来找云献也不是为了继续拍，而是怕这边也出现同样的情况，特地赶过来的。【我超？？？节目组什么毛病？？嘉宾都被打了还要求人继续录？？】【节目组为了热度脸都不要了是吧！！】【怪不得这节目越来越不行呢，自从第五季换了导演之后就越来越难看了】【这个李郭就是个走后门的垃圾！！要不是他把原本的老路顶替了，现在这综艺也不至于连上星都不行！！原本可是在周六的黄金档播的啊，想想我都心痛！！】微博上一片骂声，直接冲上了热搜，李导脸色阴沉举着手机，嘴上在服软，眼神却恨得能刀死人。原本还能营销一波丁老头不讲理收了钱还打人，但是丁老头的儿子竟然已经发了某博，直接点燃了热搜！网上的风向一边倒，节目组只好给原本两倍的学费，紧急公关说是没协商好，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本来只要谢明彧识相点继续去拍，那么过几天也就没人提这件事了。他却在直播间下了李导面子，现在节目组是出了钱又讨不了好，谢明彧的粉丝更是骂得官博关闭了评论区，李导只能去找谢明彧说和。只不过电话那头的谢明彧简直油盐不进，到最后甚至直接挂了电话，李导再打过去就是忙音——老许也不接他的电话了。他气得青筋直跳，阴沉沉的目光让身边的助理都不敢靠近了，良久，他嘶哑着声音开口了：“小高，你打个电话给小陈……”*那边的云献自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静静等着谢明彧打完电话，然后神情自若地继续讨论任务方案。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是让谢明彧愣了愣。谢明彧本来已经打算好了直接把这件事摊开讲的——毕竟怎么可能能忍住不问呢？但云献愣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突如其来的电话，也没有刚刚的争吵，他直接继续讲起了任务安排。云献的语调总是这么柔和，说话有种不急不徐的淡定劲儿，谢明彧听着听着便放松下来，那什么李导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节目组对售价有要求，我们也不能以价格胜出，只能利用你的名气，等会儿咱们去集市，木记的旗号是一部分噱头，另一部分就是你。”云献已经知道了谢明彧是个大明星，想来用他做招牌，卖得应当会不错。他说着转头看向小陈：“小陈，能请你帮个忙吗？”“什、什么？”“等会儿，摄像头不用换成便携式的，用这个就好。”这样一打眼就是在拍摄，按照人类刻在DNA里的看热闹基因，引起围观——谢明彧被认出来——卖出茶糕。完美的计划。但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会带着一部分茶糕去街巷瞧瞧……来，咱们先一同去集市，再分头卖。”两只崽崽听不懂，等云献说完便配合地振臂高呼，摩拳擦掌地要出动了。谢明彧听完却有些愣神。其实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综艺他参加的不少，许多综艺都会有卖东西的环节，但是如果嘉宾真的利用自己明星这个身份去卖，那骂声是少不了的。——这不就是割粉丝韭菜吗？他有些迟疑地点点头。云献不太懂这些，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营销手段罢了，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谢明彧的犹豫：“明彧有什么其他意见吗？”谢明彧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跟在云献身后朝着集市走去。这片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块空地，周边其实还有其他菜市场之类的地方，也很热闹。但是云献选择这里的原因是——这里不用摊位费。他在路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大多是流动摊贩，大概率不需要交钱，比起菜市场那种一坑一萝卜的情况，临近中午，这里还能有位置的可能性更大。几人很快找到一个角落。这里其实很热闹，不过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大约是什么网红集市之类的，四周的建筑都很有年代感，历史沉淀的厚重感将这片空地也裹挟了，许多人会来这边拍照，所以这里才兴起了很多小摊贩，慢慢才聚集成了初具规模的集市。年轻人多才好——云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始摆放商品。云献这还是第一回 做生意，但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穿越前的集市他去过无数回了，门道也略摸到了些。商品是必须要摆出来的，要有试吃，要叫卖，最好能找个噱头，云献还没学过什么叫营销，但里头的弯弯绕绕他懂得很。因此，他立刻把谢明彧推了出去。“明彧，叫卖的活儿就交给你了。”他是习惯了命令别人的，即便语气再温和，骨子里的强势也难以遮盖，哪怕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环境，在领头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显现出来。谢明彧下意识就照做了。他倒也不是个会怯场的——他什么戏没拍过，能做明星的哪个会怯场，这么多人，他往哪一战，直接就扯开了嗓子：“茶糕——香甜软糯的茶糕——来瞧一瞧看一看嘞——”清朗的少年音很是突出，哪怕在一众喇叭里都能杀出一条血路，霸道地钻入路人的耳朵。谢明彧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虽然已经过了变声期，但是他的声音并没有变得粗犷，而是在低沉中带了些磨不去的少年意气，相当抓耳。因此这么一吆喝，再加上相当吸人眼球的摄像头，没一会儿功夫，潜在客户们就聚集了过来。他们的生意也正式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