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首都星——周五晚, 8点。言裕栖刚洗漱完毕穿着睡衣打开浴室门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路逾矠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背对着他站在浴室门口。“你回来就说一声啊, 突然站在这里，吓我一跳。”言裕栖下意识的拍了下自己的心口, 吐槽道。“抱歉，我刚回来, 见你在浴室, 还在考虑要不要就这么跟你说, 没想到，你就出来了。”路逾矠闻言，转身望着言裕栖道。“好了，我没怪你，下次注意就行。”见路逾矠都道歉解释了，言裕栖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事情都处理完了？”“嗯，托你的福。”路逾矠应声。“我又没做什么。”言裕栖一边踏出浴室, 一边甩了甩还有些湿润的发丝道。路逾矠见言裕栖湿着头发就朝着客厅走，直接踏入浴室，在水池边洗了下手，用纸巾擦干后，出了浴室，走到了已经坐到沙发上的言裕栖身后道：“黑炎星这两天在到处抓暗线, 修正地形防御, 并且他们派到别的星系捣乱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短期内，他们没法挑起战乱了。这些，都得归功于你给他发的那封邮件。”说话间，路逾矠的手覆在了言裕栖还有些湿润的发丝上。下一刻，能量源在他指间涌现，并且随着路逾矠在言裕栖发丝间的动作，将那些湿润的发丝悉数烘干。“我头发不要紧的，一会儿就自己干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不用管我的。”察觉到脑袋暖暖的，言裕栖道。第166节路逾矠：“我不碍事，你不要着凉就好。”言裕栖：“我又没这么虚弱。”眼见着路逾矠并未放手，言裕栖也没有再推拒，直接接着路逾矠先前的话道：“没想到，沈泽悦给的黑炎星的地形防御图竟然是真的。”他之所以会发那封邮件给席昱川。一是为了验证沈泽悦给他的信息是否正确。二则是因为他知道，席昱川这个人睚眦必报，他们刚在首都星抓了他的人，让他吃了个闷亏，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照着他的性格，他可能直接开战，所以，他才给他发了那封邮件。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现在他的命门在首都星手里，如果真的开战，他绝对赢不了。路逾矠：“他这次，算做了件好事。”言裕栖：“是啊，不过，首都星这次，也确实是错失了扳倒席天毅的好时机。”地形防御图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能拿到的。等席天毅重新修正完毕，两方若是再起争端，首都星这边想要赢就难了。路逾矠：“你不是，不想打仗吗？”言裕栖：“我当然不想打仗了，我这不是站在上面的角度考虑吗？”路逾矠：“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有得必有失。”言裕栖：“说的也是，所以，我觉得现在这个处理方法是最好的。毕竟，眼下，首都星已经被渗透了。都说攘外必先安内，就算真的要打，现在也不是好时机。等把首都星里黑炎星的蛀虫连根拔起，再以最快的速度全力对付黑炎星，这样，民众也能少受点战乱的苦。不过，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战争并不是和平唯一的方法。”路逾矠：“这么说，你心里有别的打算？”言裕栖：“我能有什么打算？这个国家又不是我的。”其实只要能维持现在的生活，谁管天下对他来说都一样。只是，他知道，他可以不管，路逾矠却不行。路逾矠：“你刚刚不是说，不想民众受难吗？”言裕栖：“我是说过，不过，我个人能力有限，只能口头说说。”路逾矠：“那你就口头说说。”言裕栖：“说到底，明眼人心里其实都清楚，就是实力问题。为什么席天毅那边蠢蠢欲动，还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有实力胜过上面。若是上面的实力，远远超出他们，那边自然不会送死。不过，若是实力上的碾压那么容易做到的话，上面也不会这么多年拿席天毅没辙。”“确实。”说话间，路逾矠替言裕栖理了理已经全部干透的发丝，而后走到他身前，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道：“说来，你最近工作完成的很不错，这次又立了大功，我听到消息，上面要给你升职。”言裕栖闻言，「唰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难以置信的道：“你说什么？”“给你升职。”路逾矠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意识到自己情绪可能太激动了，言裕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蹙着眉头望着路逾矠道：“不是，我这份工作才干了没2个月吧，现在又要给我升职？你们升迁都是这样坐火箭的吗？”看着言裕栖就差把「我不喜欢，「我不要写在脸上的表情，路逾矠眸中划过一抹笑意，了然的道：“你果然不高兴。”言裕栖：“我怎么可能高兴，我现在的工作你也看到了，跟我的理想状态完全不沾边。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本来打算这两天递交转职报告的。”路逾矠：“你之前查案的时候，不是挺积极的吗？”他想接手，他都拒绝了。言裕栖：“我那是因为去案发现场后，看到了那个母亲等孩子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再加上，后面，我答应了别人，自然得积极应对了。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事情都解决了，你说，我是不是得为自己考虑一下。”路逾矠：“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你喜欢就好。”言裕栖：“既然你没意见，那你帮不帮我？”路逾矠：“你想转到哪儿？”言裕栖：“我想转个轻松点的岗位，你要不要给我出谋划策一下，顺便让我得偿所愿。”路逾矠：“你不是，不想让我插手你的事吗？”言裕栖：“人是会变的好吗？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之前他不想麻烦他，是因为他不喜欢麻烦别人。现在不一样了。路逾矠：“帮。”“那就好。”言裕栖一听，面上愁容直接褪去，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路逾矠：“只是，突然转职，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言裕栖：“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你就说，我怀孕了，这个工作不适合养胎。”路逾矠：“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话到这里，路逾矠的视线落在了言裕栖的肚子上。触及到路逾矠的视线，言裕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还有5个多月，就要出生了。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路逾矠：“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他和他的孩子，都好。言裕栖：“我感觉是个男孩儿。”现在已经四个多月，做检查其实可以查出性别的，只是，他没问。话到这里，言裕栖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抬眸道：“说起来，沈泽悦怎么那么肯定，是男孩儿？”路逾矠：“谁知道。”言裕栖：“你说，要是真是个男孩儿，他十八年后真的来找我们儿子，那该怎么办？”路逾矠：“顺其自然，别想那么多。”言裕栖：“人家要当你女婿，你反应怎么这么平淡？”路逾矠：“他未必能活那么久。”言裕栖：“你这话说的，若是他现在真的以两百多岁的年龄顶着20多岁的脸，那别说再过18年，再过几百年，他都未必会死。”路逾矠：“你不说，那是他杜撰的吗？”言裕栖：“我是说了，可是，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他不仅对黑炎星的布局了如指掌，还说出了星际所有科研人员至今无法弄明白的异形种诞生问题，就凭这些，说真的，我现在真的觉得，他的话，可能是真的。”路逾矠：“不要想太多，也许，他背后有高人指点。”言裕栖：“有道理，不过，那个高人又会是谁？”想到这里，言裕栖不由得凝神思索起来，然而，他想了半天，却发现一个能对上的都没有，遂，他决定放弃思考：“算了，太烧脑了，不聊这个话题了”路逾矠：“好，那就换个别的，明天，跟我回家怎么样？”……早上10点，路家大厅——“路上将，霍夫人。”言裕栖冲着站在他面前的路彭程和霍琴萱不卑不亢，很是礼貌的打招呼。路彭程冲他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了。霍琴萱闻言，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言裕栖的手，满眼温和的笑着道：“哎呀，这孩子，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生分，现在就暂时叫叔叔阿姨吧，等以后你跟小矠结婚了，就得改口叫爸妈了。”言裕栖没想到她会有这个举动，顿时有些无从招架，他垂眸看着被突然拉住的手，有些恍神。“这是小栖给你们买的礼物，收下吧。”说话间，路逾矠直接上前拉开了霍琴萱拉住言裕栖的手，将分别装着燕窝和茶叶的两份礼盒塞到了霍琴萱手上，然后反手握住了言裕栖的手，将他挡在了身后。他是知道言裕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他妈平常也不是自来熟的人，所以，他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个举动。想来，言裕栖一定是强忍着才没把她的手甩开的。霍琴萱被路逾矠强行拉开，也不生气，她的视线落在了路逾矠紧扣住言裕栖手的手上，而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抬眸对着路逾矠笑着道：“瞧你这护妻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媳妇儿。”末了，她又转眸对着言裕栖道：“小栖也是，都是一家人，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你的心意阿姨和叔叔这次就收下了，下次再来，就别带了。”“知道了，阿姨。”被路逾矠的动作回过神来的言裕栖，改了称呼，礼貌的回应。霍琴萱一听，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别站着说了，坐在聊。”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霍琴萱看了一眼大厅里的时钟，随后对着路逾矠道：“坐了这么久，小栖估计也无聊了。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早，我带小栖上楼看看，你在楼下陪你爸下棋吧，难得你们两个都有空。”路逾矠闻言，看了一眼言裕栖，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对着霍琴萱认真的道：“你带他看看就好，不要说什么奇怪的话。”“怎么，就上去一会儿，就怕我欺负你媳妇儿吗？”霍琴萱笑着调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路逾矠面无表情的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带小栖上楼逛逛。”话落，霍琴萱便招呼着言裕栖跟着她上了楼。言裕栖原以为她会带着他到处逛逛，没想到，她直接径直带着他，来到了一间书房，然后，从桌案下的抽屉里一脸神秘的掏出了一本相册。“坐吧。”霍琴萱招呼着言裕栖坐到茶几旁的沙发。“您先坐。”言裕栖礼貌的道。“你先坐，我给你看样东西。”霍琴萱道。言裕栖闻言，依言坐了下来。霍琴萱见此，走到他身侧，将相册摊开，摆在言裕栖眼前道：“小矠他不爱拍照，这些，都是我偷拍的小矠小时候的照片，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言裕栖闻言，目光落在了相册上。“这是小矠刚出生时，这是他100天，这是一岁的时候。”霍琴萱拉了下椅子，做到言裕栖身侧，一边指着照片，一边跟言裕栖讲解道。言裕栖看着眼前路逾矠的照片。不是说小孩儿刚出生的时候，都不好看吗，为什么路逾矠从小就挺帅的。这不是得归功于他立体的五官。就在言裕栖心下思考间，不知不觉的，霍琴萱已经翻到了路逾矠4岁时的照片。第167节言裕栖看着这张照片，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前段时间偶然想起的，幼年记忆中的那个记不清脸的小骗子。一瞬间，两人的容貌外形竟然开始重叠。言裕栖愣了愣，随后快速否认心底的猜测。怎么可能，路逾矠的性格跟那个小骗子完全不一样。他才不会对陌生人这么友好，嘴巴还那么甜。不过，仔细想来，两人也确实有共同之处，比方说，自作主张就跟他拉手约定什么的。就在言裕栖思绪飞转间，霍琴萱瞧出了言裕栖正看着路逾矠的照片走神，遂笑着道：“小矠以前，是不是特别可爱。”霍琴萱的话，适时的将言裕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下意识的点了下头，附和道：“很可爱。”长相有种酷酷的可爱，和他现在给他那种就是很帅很酷的感觉，很不同。霍琴萱闻言，顿时笑开了花：“其实，他小时候，不仅样子可爱，性格也可爱。”“性格可爱？”言裕栖望着路逾矠，颇为讶异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是啊，比现在可爱多了。”霍琴萱笑着点头。“有多可爱？”言裕栖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原谅他，实在无法将可爱这个词跟路逾矠联系在一起。霍琴萱见言裕栖有听的兴致，当即滔滔不绝的开始讲了起来：“小矠4岁前性格不是现在这样，虽然比同龄的小朋友话少懂得多也从来不哭不闹，但是，会笑，还有点小调皮，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成天板着个脸，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是什么改变了他？”言裕栖问。霍琴萱闻言，眸光有些深远：“我想，最初的变化，应该是他4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那天，他回家的很晚。小矠很懂事，从来没有晚归过，而那次是他第一次那么晚回家，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虽然回来的晚，但是，我看得出他的心情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好。我问他，“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他就说了「秘密两个字，就跑开了。第二天下午，他又兴冲冲地出门，我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偷偷跟了上去。然后，我就看到他一个人来到了一个公园，从下午坐到了黑夜。周围的小朋友有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儿，他说“不用，他在等人。”后面，公园里的小朋友和家长走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整个公园，就剩下他一个。而他脸上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满脸期待，变成了着急和担心。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么多的表情变化。我陪他等到了凌晨12点，已经早过了家里门禁的时间了，可是，我看到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后，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在冷风中着凉苦等，我就装作刚找到他的样子，笑着走到他跟前说「我们小矠让妈妈好找啊，回家吧。他抬头那一瞬间，看向我的失望表情，我至今都无法忘记。之后的一个星期，他还是每天都会在那处公园等，然而，每天的结果都是失望。我也尝试过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就是不说。后来，我让人去路人那儿打听才知道，他那天在公园里遇到了一个比他高一点，年长一些的哥哥。而他后面的等待，我想，应该都是为了见那个哥哥。我知道后，试着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件事，我就问他“如果你想见那个哥哥，你把他的样子说出来，妈妈替你去找。”他却说「不用了，还说“让我不要打扰别人。”我见他说话平静，情绪也很平稳，就当真以为小孩子忘性大，他已经放下了。再加上，那个时候，我跟我他爸两人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身处权利中心，周围虎视眈眈，每天工作堆积成山，忙的根本没法回家，更别提跟他相处了。等到我们事业稳定，我才察觉，他变了很多，越来越不爱说话，连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个时候，我才了解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想要关心他，却发现，已经晚了。他做什么都很优秀，早就能够独当一面，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关心。现在想来，我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如果我那个时候，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最少的最少，及时帮他找到那个能让他开心的哥哥，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小矠这几个月的改变，我都看到了，多亏了你，他现在对我们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言裕栖默默的垂眸听着。事实上，在霍琴萱提到那个哥哥后，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的跳动，思绪更是不自觉的飞到老远，关于她后面说的事，他都有些听不清了。不会，这么巧吧。如果那个小骗子真是他，那他后面明明有去过也等过，但是，他根本没看到他。难不成，只是巧合？可是，年龄经历都对得上，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