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沉默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淌着。沉默了半响,向洛云低低的吸了一口气,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即使被他知道了又何妨,如果他真的要赶尽杀绝,不留下她这个向家余孽的话,她也无话可说,但是想要他的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沉默了半响,向洛云掀开红唇,道:“你为什么说我是毒鬼?”却不想,云凌溪也刚好在这一刻开口,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抱歉,弄虚作假了你的身份。”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向洛云皱起了柳眉,“弄虚作假,什么意思?”云凌溪淡淡的解释道:“刚才我见季兄似乎不想告诉三弟你会医术之事,又听见你说会解毒,于是信口开河随意将别人的身份加到你的身上去了,不过你放心,三弟不是个嘴快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他还是明白的。”闻言,向洛云更疑惑了,“你是说,你故意骗他的?”“不然呢?”云凌溪无辜的眨眨眼,“难道季兄你想告诉他么?那抱歉了,我还以为不想呢。”“……”向洛云无语了,也就是说,他是乱说的,其实根本就没看出她的身份来?不,她才不相信,以云凌溪那深沉的性子,就连云轩扬都怀疑了,他怎么可能不怀疑?这么说,他是装作不知道的?向洛云很肯定的下了结论。那么,他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了,却还要装做不知道?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样也好,他既然装傻,她也可以继续装下去,还可以一直非常乐意的装下去,省的揭穿所有一切的事情后,尴尬。想到这里,她故作感激的道:“那么便多谢凌王殿下帮我隐瞒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肥,锋芒太过很容易出现一些纰漏的事情,宁愿默默无闻的好。”云凌溪暗笑在心里,这个家伙,宁愿默默无闻?她要是真的宁愿默默无闻还会在这两年之内造势造的这么厉害?她要真的想平凡一点的话,还会故意弄出风声,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鹊桥山上春风阁有个神算诸葛?不过,她这么说,他又岂会反驳,只是含笑的点头,“应该的,季兄为了我这一身的痼疾劳心费神,我不过是做了件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何足挂齿。”两只狐狸一样的人类在口头上你来我往的奉承对方,然而却很明白,对方的心里早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看透了。“呵呵,凌王殿下真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向洛云笑,心中暗骂对方真能装。云凌溪也笑,“离兄现在有空为我换药了么?”永远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当然,请跟我来。”向洛云带着他直接朝后院走去,她仍然是习惯住在梨园之中,但是为了不惹人怀疑,白天的时候,她通常都是在前方院落居住。来到澡堂,向洛云让人抬了一个大浴桶过来,倒上热水,然后闲闲的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屏风旁边,笑吟吟的看着云凌溪道:“凌王殿下请下去吧,我需观察你的身体状况才能下药。”云凌溪挑挑眉,在这里?他看着微笑自如的向洛云,一时间也捉摸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了,但他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吗?不。因此,云凌溪略微一点惊讶之后,他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伸手就开始解腰带。长长的天行之青的要带被解下,月白锦袍松了开来,他缓缓的褪去外衣里衣,动作优雅自然,那些衣服在他手中仿佛成了件最美丽的艺术品,最后,只留下一件贴身的衣物,动作停下,他回头朝向洛云看去。向洛云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欣赏美男的态度,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云凌溪挑了下眉,她真的想看?行,他很乐意的。于是,不再犹豫,伸手解开裤子……向洛云忽然站起身来,“对了,我想起来还一位这次必须给你加上的药材,我去帮你取来。”说罢,也不管云凌溪回答,径直站起身来走了。云凌溪目送她出门,而后闷笑出声。洛云,你害羞时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当向洛云把药材取回来的时候,云凌溪已经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里,眼中擒着一抹戏谑笑望着她。向洛云面不改色的直视他的目光,实则人皮面具之下的俏脸早已经羞得通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凌溪真的这么不要脸,在她面前就要宽衣解带,这个家伙,天生就是她的克星!两年前如此,两年后也是如此,总是能这么轻易的击垮她的淡定从容。云凌溪见她手上拿着银针,略微思索一下,也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非常合作的趴在浴桶边缘,将后背露了出来,还不忘通知一声,“离兄可要轻一点,我怕疼。”“……”向洛云嘴角抽了抽,真想一个银针直接插他嘴巴里去算了,看他还贫嘴。“凌王殿下放心,这只是小疼而已。”“嗯,我相信你。”他眯起眼,也不再说话,热水升腾起雾,在他眉眼之中滴落几滴水珠,顺着完美的下巴滑下一道亮丽的弧度。向洛云呼吸一窒,暗自腹诽一句,果然是妖孽。她连忙收敛心神来到他的身后,取出银针,正准备插入后背之上的穴位中,手中的动作却是猛然一停,目光紧紧的看着他后心部位那一道嫣红的痕迹。这是伤口留下来的疤痕,粉红色的像一朵妖冶的莲花,开在最让人脆弱的位置上,从伤口的程度上来看,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道致命伤,难道就是因为这道伤,他身上才留下这一堆的后遗症?疤痕似乎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但仍然清晰可见,向洛云下意识的伸手,似乎想碰触那粉红色的伤口,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又连忙收了回来。她在做什么?!同情?心疼?难过?为什么要心疼,为什么要难过,他害了她家破人亡,害了向家上下灭门惨死,如今不过受了一次重伤而已,有什么好让人她心疼的?向洛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取出银针,不再迟疑的落下。银针落下的同时,她却没有发现,云凌溪眼中最后一抹光亮,也随即划落。有时候,爱很简单,简单道即使不明说,也能够明白对方的感情。但是,他们都太理智,知道爱,却不能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