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这一漂, 便漂了很久很久。海水沉沉浮浮,他睡得舒服,银蓝鱼尾轻盈的划着水, 直到系统嗓门都快喊破了,扒着他的耳朵鬼哭狼嚎。“宿主!你到底还要睡多久!!!”“醒醒,醒醒!”“林言,醒醒啊——”意识穿破湛蓝的海水, 破水而出。林言猛地睁开眼睛, 惊魂未定的仰起头, 乍一下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远处隐隐能看见一处狭窄的港湾。海面广袤深蓝, 白色海鸟叫声清脆,不时有片片海浪翻卷着自身边涌过。“……这是哪儿?”林言已经恢复人鱼形态,卷曲浓发缠绕在身上, 澄黑狭长的狐狸眼带着初醒的茫然,往四面八方看了看,确定这里除了海,连块礁石都没有。系统可算把他喊醒了, 深吸一口气,给他解惑:“看见那边那个港湾了没?”林言下意识看过去,港湾狭窄曲长。海水较为幽蓝, 颜色更深,连接着的应该是外海。等等。他眉心一跳。外海?“没错。”系统说,“再睡个俩小时, 你就直接去太平洋吧。”这座星球自然是没有太平洋的。不过足以说明, 他现在位处内海边缘地段。“……”林言往回望, 连海岸线都看不见, “现在是什么时候?”“宴会第一天。”系统说。皇室宴会明面上会持续一周, 实际也就前三天重要,剩下四天更多的是与民同庆。宴会头两天设宴,跟大臣们、皇室宗亲们聊聊天,忆忆往昔,展望未来。第三天傍晚会举行晚会,届时各大家族、朝臣都能带家庭成员出场。既是晚宴,也是政治社交平台。林言没想到自己一觉直接睡到宴会开始。“已经是第一天了?!”系统:“是,现在还不算晚,是第一天上午,你争取在明天上午到达帝国,想办法混进皇宫。”“我为什么要混进去,我有——”林言面色空白一瞬,呆滞的看看自己修长潮湿的手,手指间有一层透明的蹼,像花瓣,白皙又干净:“我邀请函呢?”“这是重点吗?”系统说:“你衣服也没了,就在一个小时前,环卫大妈把你脱在岸边的衣服当垃圾回收了。”“……”林言这下是真的绝望了。人鱼星资源匮乏,与世隔绝。化为人形后为了搞一身衣服,他差点没累死,现在好了,千辛万苦准备的一身衣服,也被环卫阿姨拿走回收再利用了。果然,他沉痛的想,一条鱼,想在人类社会混,真的难。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往海岸线游。林言潜入海中,速度极快,银蓝色的鱼尾宛若星河点缀,游**在海水中,轻盈而优雅。他加足了马力,路上被本土海洋生物惊奇的围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系统贴心的给林言开启隐身。这一游就是一天。等到第二天清晨,海面四周笼着薄雾,昏蒙不定的时间段,林言靠近了海岸线。他不信邪,扒着礁石,找自己的衣服。第152节最后绝望的连那条自己在列车上花钱买的一次性**都没找到。现在问题就很严重了,林言撑着礁石,遥遥看着远方的皇宫一角。富丽堂皇、威严庄重的皇宫圆拱冲天,充满哥特式建筑风格,在清晨的薄雾中,历经岁月侵蚀,显得沉淀而富有韵味。天渐渐亮了。海边来了些游客。帝国难得大规模的给外界进入游玩的机会,不少游客们赶着点,来参加这难得一见的皇宫晚会。林言从禁止外人进入的区域,缓缓游入游玩区。游玩区竟有士兵看守。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他潜在海中,藏身在陡峭锋利的礁石后,凝神听那些士兵们轻声交谈。“狮鹫军还在搜查?”“陛下这次发了怒,不光克莱克家族,就连剩下三大家族都没躲过。”“这几天越来越多的外星人来参加宴会,每一个都被陛下亲军监视着……陛下到底要做什么,先是广发邀请函,现在又监视着那些人的行动。”“陛下的心思谁能懂。我猜是联邦又整幺蛾子了……年年大宴前后都有各种势力混进来,咱们谨慎点,省的到时候又被其他国家在新闻上编排。”“嗯。”……这一上午,他们闲暇时间又说了不少消息。林言越听越心惊。现在整个首都星,几乎每条街道上都有伪装成小贩的陛下亲军,视觉死角处更是安排了人守着,一旦有形迹可疑的人,只许拍照把消息传回皇宫,不允许轻举妄动。好端端的宴会怎么搞得跟抓特。务似的。普通人自然发觉不了这繁华热闹表面下的暗流,看那边欢欢乐乐的旅游团们,便能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私下发生的,一点没让外人察觉。林言不打算在这关键时刻添乱,他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见墩墩、见君主,莫名其妙被拍了照,关进大牢,遭点罪受,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如今他万万不能耽误时间,皇宫宴会只持续三天,明天晚上的晚会,他一定要参加。参加是参加。但这个衣服……这个路线……这个进皇宫的方式……林言头疼的不行,再一次觉得鱼生不易。系统突然“诶?”了声。“宿主,我忽然发现这片海,它好像归私人所有。”林言心如死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个。怎么,我潜个海还得去买门票?”“重点不在这。”系统说:“这片海归皇室所有,它分为内海和外海两片。你现在处于外海……皇宫里头的,是内海。”嗖的抬起头,林言眼睛一亮。系统:“不过内外海看管严格,还有最新的高科技守着,这个科技主要检测水流变化,就算我给你开隐身,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咱们等个好时机,再偷偷潜进去。”帝国内部暗流涌动,所有嗅觉敏锐的人,都在这一年一度盛大的皇室晚宴下,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不过对于不少家族而言,这既是危机,也是机遇。今晚就是皇宫晚宴的重头戏——假面舞会。舞会上所有政客、贵族、宗亲们,都不再受身份限制,可以戴上面具,任意的交谈享受。……华灯初上。天色暗沉下来,远处的天空竟飘起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裹挟着四月暖风吹来,不冷不热,刚刚好。皇宫外,不少豪车驶来,黑色伞面撑开,伞下走出穿着华丽、气质出众的皇亲贵族们。媒体们等候在外,今天下着小雨,无法走红毯,更何况皇宫历来没有走红毯的传统,下车后的宾客们自然的经过媒体聚集地,容着镁光灯闪烁,摆出温和礼貌的笑颜,这是彰显身份的一种方式。忽然,媒体们集体失声。接着,便是爆发式的拍照声、惊叹声。在他们面前,一辆加长豪车停下,车后座走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克莱克家族的家主,洛恩·克莱克。他年纪不大,三十岁出头,称得上英俊端方,他的妹妹跟在他身后,两位并不算稀客,克莱克家族身为帝国历史最悠久的家族之一,与媒体的关系不远不近,大多数时间,媒体不敢得罪他们。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光掠过克莱克两兄妹,径直落在跟在他们身边,那穿着简单的西装、弯垂着脆弱的脖颈,气质犹如林间小鹿,脆弱又安静的青年。青年头发卷曲,松松扎起,睫毛一颤一颤,迷茫的面对着镜头。三人从容地走过这段通往殿堂的阶梯,在门口侍者处,接过皇宫统一提供的假面。假面只盖住上半张脸,蒙住眼周的皮肤。西瑞亚的面具是银色的,边角处有两根绒羽展翅飞出。他咬着唇,在克莱克家主的询问下,小声又不安地说:“我不想……戴羽毛款式的,有鳞片型的吗?”侍者一顿,着重打量他两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点头。“当然。”……此时此刻。皇宫后殿内。二楼,起居室劳伦斯站在露台上,遥遥望了眼前面金碧辉煌的主殿,一眼便看见宴厅内渐渐热闹起来的场面。对讲机里响起侍者的声音,他静静听着,回应:“不用管,继续做你的事。”摁灭对讲机,他整理好身上的燕尾服,走出露台。几名亲卫站在起居室外,他们身穿狮鹫军制服,气势凛然,警戒着周围的环境。推开起居室的门,屋内秩序井然。女仆们手捧制服,男仆们则恭敬地捧着箱子,箱子里是各种配饰,包括流苏、胸章等等。光线明亮,路易坐在床边,他已经穿好自己的制服,深黑色君主制服镶有金边,胸前缀有流苏,挺括合身的制服勾勒出他悍利劲瘦的身材,肩膀处佩戴肩章,胸前则佩戴家族徽章。君主制服很像军服。漆皮军靴包裹住紧实修长的小腿,随着起身的动作,无形之中,沉冷淡漠的威压自路易身上溢出,他站在床边,低眼,动作却是温柔的,给怀里的孩子穿制服。墩墩翘起脚,乖乖穿裤子。皇太子的服饰没有君主服饰那么繁琐规矩,更为贴身柔软。墩墩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格,路易没给他戴容易割伤自己的徽章,只给他穿好缩小版皇太子制服。皇太子制服穿在身上,墩墩下了地,没让爸爸给自己穿靴子。他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抿着薄薄的小唇瓣,拉好军靴拉链,站起身,牵住路易的手。屋内气氛依然安静。劳伦斯无声叹气,看着这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难掩伤神、落寞的父子。面对这一大一小,也不知道那位‘大人‘多狠的心,竟连来都不愿意来一下。“爸爸。”墩墩被路易抱起来,奶乎乎的小脸趴在爸爸肩膀上,小凤眼乌溜溜的,沁着薄薄的水汽:“爸爸……没、没来找墩墩吗?”“爸爸会来的。”路易轻轻擦去他的小眼泪,他这几天没休息好,嗓音微哑,低沉而温和:“我们再等等爸爸,好吗?”“……好。”墩墩把眼泪蹭到路易肩膀上。他看向起居室角落,那里有一个珍贵的透明玻璃盒。盒子里装着一个小蛋壳。白白软软的小蛋壳,是墩墩想让爸爸看的。如果爸爸认不出墩墩,他就把蛋壳抱给爸爸看,这样爸爸就能认出墩墩了。晚宴即将开始。路易从侍者手中接过一个小小的面具,戴到墩墩脸上。漂亮的羽毛面具遮住眼周的皮肤,墩墩惊奇的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金色面具衬得他下半张脸愈发可爱,白嫩的婴儿肥、柔软的小嘴唇,还有酷似路易的下颌线。“陛下。”劳伦斯收到侍者的消息,对路易说:“您该去致辞了。”墩墩还在对着镜子拨弄面具旁边的小羽毛,路易唇边浅淡的笑缓缓收起,他抬起眸,眸色幽黑深邃,冷而克制。君主的情绪不能为外界窥探,他神情没什么变化,捋正胸前的家族徽章,气势却明显从温和转为沉敛,道:“嗯,走吧。”离开前,他和墩墩说了自己要离开的原因,墩墩很乖的点头。门外的侍卫们守在左右,路易步伐稳重,眼睑淡漠的垂着,再没有屋内的温和耐心。君主本就是一个喜怒不定的帝王。走在铺有猩红地毯的走廊内,他语气平常,对劳伦斯说:“墩墩如果想出去玩,不必拘着他。”“可是……”劳伦斯欲言又止。“没什么可是。”路易道:“没有人比他身份更尊贵,你们只需要保证他的安全。”“是。”劳伦斯道。第153节狮鹫军亲卫们也道:“是!”跟在路易身后,劳伦斯还有点回不过神,希望今天别有不长眼的,敢对皇太子殿下无礼。以路易对墩墩的宠爱和看重,真要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估计也离死期不远了。他们走后,二楼一时间安静下来。起居室内,侍者们隐身般藏在角落,不敢出声,怕扰了小殿下的清净。墩墩还在照镜子,摸面具旁边的毛毛。他情绪一直恹恹的,直到遇到新事物,才稍微提起些兴趣。不过玩了会儿面具,就又低落下来。……想爸爸。好想爸爸。抿了抿唇,墩墩跑到角落,把玻璃盒里的小蛋壳抱出来,小心的摸摸蛋壳,生怕把蛋壳摸坏了,到时候爸爸就认不出墩墩了。月色下,珠白色的小蛋壳泛着莹润的光。某一刻,墩墩忽然感应到什么,倏地的站起身,狭长的眼睛睁圆,牢牢盯着阳台,又过了几秒,墩墩好像确定了什么,马上推开阳台的窗户,迎着小雨,抓着栏杆,探着小脑袋往下看。“小殿下?”“小殿下危险!”侍者们连忙跑过来。墩墩却不理他们,下雨的皇宫四处都蒙着的雨雾,雾气四散,夹着冰凉的小雨点,偌大的后花园内,一条通往宴厅的石板小路上,不时有侍者、守卫来回走动。此时此刻,那条石板小路上,四周簇拥着盛开的艳色花朵,绿化丛修剪整齐,一道人影慢慢走着,撑着黑色的伞。随着一阵冷风吹过,那伞檐微微偏斜,露出半张熟悉的面庞。青年身段清瘦柔韧,浓发白肤,嫣红的唇不笑自含三分笑意,狐狸眼上翘,似一条墨线细细勾画而成,撑伞的指骨很白,白的透出淡青色的血管。他穿着最为简单的衬衫西裤。裤腿溅着水,颜色较深,一点梳妆打扮的痕迹也没有,相反,眼睫细密纤长,微微垂敛,有种说不清的懒散闲适。就这么走到后门口,一名侍者茫然地看看他,犹豫着递出面具,没管他要邀请函。门开,斜斜的、亮色系的昏黄光影洒出。青年收伞,踱步走入殿内。……“小殿下?小殿下?”侍者们终于跑到墩墩身后,不等他们慌乱的说话,墩墩忽地往屋里跑,他小动作分外灵活,眼瞳亮晶晶的,仿佛映出了闪烁的星光。“小殿下?”门口的狮鹫军们也一脸茫然,看着推开门,拔着小腿跑出来的人影。墩墩小小的心脏里充满了惊喜、快乐,他使尽全力的奔跑在走廊上,头发乱了、小制服也乱了,唯有脸上路易爸爸给他戴上的面具没有乱。……爸爸。是爸爸!他在狮鹫军的保护下,一路顺畅的跑出后殿,经过长长的后花园,小脸被雨风吹的冰冰凉凉,泛着浅红,尽管如此,也浇灭不了他心里的迫切。小军靴踩在水坑里,啪啪哒哒,溅湿了自己的衣服。到了后殿门口,守在此处的侍卫立即为他拉开门,狮鹫军们没有闯进去,等墩墩进了大厅,自有君主安排的人在暗处保护。踏进大厅,墩墩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巨人国。到处都是裙摆、人影。他只到大家的膝盖,小小一只,像误闯人类世界的小猫咪。“感谢诸位拨冗出席今晚的皇宫晚宴。我是路易·范维斯。帝国建立已有百年,每年四月底,皇室都会举办皇室宴会,皇室晚宴并非朝会、仪式,只是一项与诸位共同参与的晚会……”低沉温和的声音传入耳朵。墩墩下意识看过去。假面舞会的灯光不亮,最中央悬挂着的水晶吊灯熄灭着,墙壁上嵌着昏黄的小壁灯,壁灯洒出昏黄温暖的光影,烘托出舒适惬意的氛围。殿内撤下了长桌、香槟塔。最前方的平台上,君主身姿笔挺端肃,站立其上,深色制服使他气度雍容,语调沉稳而有力,所有人都没有贸然走动,而是安静的听着他的致辞,以示臣服与恭敬。君主致辞仍在继续:“在这里,没有君主朝臣之分,没有贵族平民之分。今年,皇宫内廷决定采用假面舞会的形式,让更多社会人士得以参与进来……”墩墩开始走动,他有些害怕人多的地方,但为了爸爸,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小拳头,从各位女士、先生们身边经过,仰着小脑袋,仔细看每一个来宾。路易爸爸的声音就在耳边,这让墩墩升起不少勇气。他没有出声,但还是小范围的引起一些骚。动。“哪里来的小孩子?”“是啊,谁家参加晚宴还把孩子带来了。”“马上就该开场舞了吧?”“不确定,路易陛下连续很多年没有跳过开场舞了……以前他的舞伴是安娜皇后(路易母亲),自从安娜皇后病逝,路易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开场合邀请舞伴了。”“诶?你们快看,克莱克家族那个男人开始动了。”墩墩晕头转向的在人群里走动,各种香水的味道浮在鼻尖,他蹙着小眉头,忍了又忍,还是小小的打了个喷嚏。“啊切。”喷嚏打完,他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忽然听到一声笑,很轻,清雅散漫。“小朋友,你还好吗?”墩墩呆呆地扭过头。身影缓缓蹲下来,青年倚在角落里,戴着金色面具,随手将红酒杯撂到一旁,浓墨般的眉眼在昏黄灯光的晕染下,一点点变得清晰。他蹲下身,眼神温暖而柔和,充满宠爱。找到了自己其实也一直在找的小小人影,含着笑,说:“墩墩啊,是在找爸爸吗?如果不是的话,爸爸会很伤心哦。”“至此——”偌大安静的殿内,君主致辞已到结尾。路易的声音沉而内敛,如低缓的大提琴,好听却又格外淡漠,不带任何有趣的、场面式的情感,“皇室宴会正式开始。”“时间宝贵。祝各位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扩音话筒收录折纸时的细微摩挲声。君主折起致辞,站在高台上,感受到一阵骚。动,他抬起眸——克莱克家族的家主微笑着,看着身边勇敢迈出步伐的人影。一动不动的人群中,青年一直走到高台下,眉目含情怯意,掩在银色面具后,有种独特的、不谙世事般的纯洁气质。他声音又细又颤,紧张的垂着眼眸,像鼓足了勇气,抬头问:“陛下,今晚您会跳开场舞吗?”开场舞,一般都由皇室成员跳。路易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种场合里露过面,大多时候是长公主代替他跳完舞,热个场。西瑞亚没听到拒绝,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年年都有公子小姐问陛下这个问题,一般不过三秒,陛下就会拒绝。但这一次,陛下居然犹豫了。果然是因为他吗?西瑞亚压下心底的窃喜,面色酡红,惹得不少公子哥频频看向他,他仿若无觉,继续问:“陛下……您会跳吗?”依旧没有回答。西瑞亚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其他人也从刚开始的震惊,变成现在的疑惑。什么情况?跳不跳不就是一句话的事,陛下在沉默什么。前排的贵族们打量着君主的神色,却发现君主根本没有看西瑞亚。灯光晦暗,遮住路易大半神色,他们无从循迹,只能窃窃交谈着。“陛下在看什么?”“是在发呆吗?”“这种场合……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都能发呆?”“美吗?没多好看吧。”听着这些交谈,西瑞亚心突然跳的很快,一种不受自己控制的预感升起,空前的令他警惕。不对劲!他猛地抬头,不同于普通人类,身为人鱼,他的视力很好,循着君主的视线看去,他看向一个角落。……四周的噪杂扯回了一些林言的注意。林言蹲在光线暗淡的角落,抱着怀里揪着自己衣襟,掉着眼泪的墩墩。墩墩小小一团,还没别人的膝盖高,小身板哭的一抽一抽,可怜死了,雪白的腮边粘着眼泪,薄薄的小凤眼也滚着泪花,埋在林言肩膀上可怜的抽泣。小奶音不时叫一声:“papa……”“爸爸在,爸爸以后再也不离开墩墩了,好不好?”林言心疼的很,眉心蹙着,抱紧了墩墩,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四周乱起来时,他下意识先遮住墩墩没戴面具的脸,不让别人注意到墩墩的长相。这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只是抬起头,林言警惕的眼神,却意外的撞进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深邃、幽沉。如稠黑的夜,情绪在其中翻滚,一点也看不透。高台之上的男人直直注视着他,目光如锁定的牢笼,密不透风。他缓缓迈开步子,优越挺拔的身躯包裹在制服下,似一头蛰伏的、不动声色地野兽。第154节走下台阶,他一步步穿过人群,神情淡漠却又令人心惊,所有人都愣愣的,下意识后退一步,为他留出走动的空间。一直到发现他走向的目的地。——那是一个角落。角落里,蹲在地上的青年抱着一个孩子,戴着金色面具,看不清神情。君主就这么朝着他们走去,阴影洒在他未带面具的侧脸,忽明忽暗。这一瞬,西瑞亚呼吸凝滞,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到目眩。难以置信的想。——那不是,列车上那个青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