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立轩的话,俞州简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由于接收了身体的记忆,他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牵扯着一个入赘亲事的,但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记忆中得知,媒婆是他穿越前一天来的。而众所周知,古代婚事程序繁琐,什么三媒六聘,下定算吉的,总之要把一场婚事真正定下来,少说也得好几个月才能行。现在乔家的媒婆就来了那么一次,按照常理来说,亲事肯定还没有成。所以,俞州对此并未担心,只想着等下次媒婆再来,他跟媒婆说清楚不愿意,事情肯定就轻松解决了。结果,别说婚期庚帖,竟然连户籍都已经给他改了!这谁干的?原主那群极品亲戚?俞州也怒了,眼睛比赵立轩还要红,俊逸的面容无比冷硬,浑身冷气更是犹如实质,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有些恼火。而他这般神情冷硬,毫无心虚的模样落在赵立轩眼中,也让赵立轩的怒意更加高涨!说实话。和乔楠退婚,赵立轩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毕竟乔楠才貌双全,又性格温润,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他不可能不动心。但也正是因为乔楠够好,让他娘很有威胁感,总担心他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再加上乔家是商户,所以他娘一直不满这门亲事,让他在中间很为难。直到这次,乔楠落水伤了身体,母亲以死相逼,让他不得不答应退婚。赵立轩觉得很痛苦,也对乔楠充满了愧疚。因此,退婚后他一直在想做点什么弥补对乔楠的伤害,结果他这边还没有想出结果,就先听到了乔楠招婿的消息。而这入赘的对象还是他的同窗好友!他退婚当天,俞州就入赘了,甚至连户籍都改好了,成亲吉日还和他同一天!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由不得他不怀疑俞州一直觊觎他的未婚夫郎,否则为何上赶着去当赘婿?连婚期都要打擂台!……“俞州,同窗多年,我倒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之徒。”赵立轩紧握拳头,愤怒又嘲讽。他无法接受自己前未婚夫郎和自己好友即将成亲的事实。而俞州也不能理解赵立轩此刻的愤怒,甚至觉得赵立轩这一副好似被背叛,被戴绿帽的悲惨表情,十分得可笑。作为一个书粉,在穿越前,他对赵立轩这个主角攻的印象,绝对是非常好的。但穿越后,见识过赵立轩和赵家的各种骚操作后,俞州就觉得他被骗了,他塌房了,他要对赵立轩这个主角攻粉转路,以后绝不来往!结果,他不想再搭理这个脑残,对方还好意思跑来找他麻烦,当他好欺负呢。俞州可不是怕事的人,当即也冷笑,直接开撕,“无耻之徒?赵立轩,同窗多年,我也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信口开河之辈,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便跟你好好论上一论。”“你说我觊觎兄弟之妻,有何证据?若是没有,那就是污蔑,我是读书人,背上这般罪名会有什么后果,便是村中不识字的婶子都能知道。”“你要有证据,便直接拿出来我们理论,现在当众空口白话,说我德行有亏,行为不义,这就是你所谓的同窗情谊,亲如手足?”“至于乔家的婚事,是我逼着你们赵家嫌弃人家小哥儿落水伤了身体,还是我押着你们赵家去退婚的?”“既然你赵家已经退婚,那么谁做乔家的赘婿,又跟你赵立轩有什么干系?”经过上次和赵立轩的谈话,俞州就发现了,这个主角攻很是有些莲而不自知。对方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什么都是世事难料,逼不得已,做错事情都是有苦衷的,委婉的讲道理人家压根听不懂。所以,应付这种人,必须得给他把话挑明!而把话说得太明白的后果,就是赵立轩脸色青白红交加,更加确定这个同窗的觊觎之心,不然说话怎的如此犀利无情。赵立轩赤红着眼睛,“退掉楠哥儿的婚事,是我对不起他,但这并不是你觊觎兄弟之妻的理由。我是没有证据,可你若不是早就对楠哥儿有心思,何必我退婚当天,就上赶着去给乔家当赘婿?”世人都瞧不起赘婿,若不是真心或者逼不得已,哪个考中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会娶商户哥儿,还是入赘。他和俞州同窗多年,深知对方古板执拗的性格,怎能不多想?贺家附近围观的村民闻言,也觉得非常有道理,顿时看向俞州的眼神就不对了。真是没看出来啊!这书生长得人模人样,竟然惦记兄弟媳妇。就连旁边的贺元柏,看向俞州都担心了起来。不过俞州本人倒是镇定得很,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只是看向赵立轩的目光更冷了。“媒妁之言,长辈之命,我有一群不着调的舅家亲戚,同窗多年,赵兄你不知道?”十里八乡拿儿女亲事换好处的人可不稀奇,周围村民一听这话,顿时就脑补了。敢情是长辈相逼!赵立轩当然知道俞州家里的事,但是,“他们不过是你舅舅而已,你有功名在身,若自己不愿意,他们岂敢真的逼你?”“我母亲留下的房子田地全都被他们占了去,还多年苛待我,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俞州冷冷道,他将来是打算继续考科举的,名声很重要,今天不管真相如何,觊觎兄弟之妻这盆污水,都是不能沾身的。再说入赘亲事也确实和原主那几个舅家脱不了关系,他们这锅背得不冤。贺元柏见此,开口打圆场,“赵兄,我们认识多年,俞兄为人如何大家都知道,这定是个误会。何况你已与乔家退婚,那便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何必再掀起波澜自扰呢?”贺元柏一边劝,一边心里也挺无语的。他以前一直觉得赵立轩是个很不错的谦谦君子,直到听闻赵家退婚换亲的消息,才知道赵立轩在家事上竟如此糊涂,今天跑过来更是蠢透了。别说俞州的觊觎心思是不是真的,就算真有什么,赵立轩一个主动退亲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赵立轩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问,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只要想到他和乔楠还没有解除婚约的时候,他的同窗好友就在旁边觊觎他的未婚夫,说不准什么时候还私下偷偷接触过,他就觉得难以忍受。他是没办法才放弃楠哥儿的,他可以接受楠哥儿以后嫁给别人,甚至心如刀绞的祝福楠哥儿日后幸福安康,是他对不起楠哥儿。但他绝不允许曾经和楠哥儿两个人的美好回忆被破坏,那是他最宝贵的念想……而现在破坏他念想的人,还是他的好友。赵立轩根本听不进去劝说,手指向俞州,对贺元柏气笑道,“误会?贺兄,这若真是误会,他若真当我是好友,就不会和乔家定亲后,还跑到我面前来,说什么我应该将乔家两位哥儿都娶了,才是两全其美!他这是何居心?炫耀?看我笑话?这是好友所为?!”贺元柏:……俞兄还干过这种事儿?俞州:……当时原主记忆又没说主角受就是他说亲的媳妇!惦记兄弟老婆这种锅绝对不能背。撬了兄弟墙角还跑去炫耀这种锅更不能要。他当初纯粹就是看主角受处境可怜,觉得那是当前时代最好的解决之策,好心两句而已!俞州稳住心神,毫不心虚,面不改色,一派正气的胡扯,“没有什么居心。当时劝说赵兄你,不过是因为我无法反抗几位舅舅的逼迫,只能指望赵兄回心转意,重新迎娶人家小哥儿,我才能摆脱这门亲事而已。”“就像赵兄你刚才说的,若非得已,我一个身负功名的秀才郎君,何须给商户做赘婿?”俞州神色坚毅,背脊挺如青松,正气凛然的样子很是让人信服。围观村民连连点头。可不是,要不是如此,这一个秀才郎君,真喜欢人家商户小哥儿娶了就是,何必入赘呢。“……”赵立轩不相信,但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说辞。俞州才不管他信不信,继续道,“刚才贺兄所言有理,不管如何,赵兄你既已与乔家退婚,那便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前尘往事早点忘却,迎娶新人过你自己的日子,莫要再自扰为好。”“乔家虽是商户,但也是要清白名声的,赵兄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再坏了人家哥儿的名声,你心里,可真过得去?”古代重规矩,他先前向阿南小哥儿献殷勤,也不过是神态热情些而已,言语举止却是万万一点暧昧的字眼都不敢说的,就怕表现变成调戏,弄巧成拙。结果赵立轩倒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话都敢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一个不好传出去,那就不是八卦,而是**轶事了!在古代,这种绯闻是要逼死人的。听到俞州的话,赵立轩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做的蠢事了,失控的理智顿时清醒,脚步后退,脸色惨白。他没想害楠哥儿的……看出赵立轩脸上神情,俞州摇摇头。按照主角攻现在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他真的十分怀疑小说结局后,主角攻受真能一辈子走下去吗?算了,想那些做什么,现在挽回局面更重要。不能让今天的事情到处乱传,否则两男争一男的戏码,他和赵立轩顶多是个风流韵事,主角受本就不好的名声,却是要尽毁了。想罢,俞州再次正气凛然的大声道,“赵兄,你今日前来,想必是听了我几位舅家的闲言碎语吧?都是误会,你切莫听信他们的胡言。”“实不相瞒,因为种种原因,我与几位舅家已经决裂,将他们霸占我家的房产和田地都已收回,他们定然心生怨恨,这才挑拨离间,想利用赵兄达成目的,坏我功名。”“还请赵兄原谅则个,待过几日回村,我定处理好家事,登门赔礼。”俞州拱手做礼,神态坦**正直。不着痕迹便转移重心,模糊焦点,将所有的锅都甩给了原主的那群极品亲戚。虽是道歉,将责任揽上自身,但周围村民却谁也无法对他生出半点责怪之意,只觉得这是个有担当,又举止有礼的书生郎君。看到俞州如此气度,赵立轩心中郁气。他知道自己今日是落下乘了,但这个台阶却又不得不接。否则他就真会害死楠哥儿了。深吸一口气,赵立轩只能跟着配合,脸色难看拱手,“俞兄,是赵某失态了。”自此,一场闹剧算是结束。双方表面和气,实则不快散去。待赵立轩离开贺家,走出贺家村后,早已等待在村外的雨竹将人拦住。“赵郎君,我家公子有请,可否一叙?”雨竹面无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