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和钱保保等人同时怀孕的事情,还没有高兴完,会试的科考结果,也终于出来了。贡院放榜当日。张贴榜文的地方黑压压挤满了人,好些举人都顾不得形象,头发凌乱地挤在其中,紧张寻找自己名字。寒窗苦读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众人实在情绪难以自持。俞洲几人也都激动的很,但因为夫郎娘子都有了身孕,所以放榜当日,他们并没有亲自到贡院门口去凑热闹。而是派遣的小厮过去查看,他们则在家中耐心等待消息。放榜结果不出意外,俞州几人全部再次榜上有名,相互间门依旧还是名次的区别。其中最为瞩目的依旧还是俞州的成绩。出乎俞州自己意料外的,他竟然是此次会试的第一名!这个成绩确实是俞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还是那句话,他虽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上次乡试考中解元之名,已经让他非常意外了,但他当时就是和荆州省的才子比较而已,倒也没有太震惊。而这次会试第一名,是真的让俞州都有点受宠若惊之感,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文德帝给他这个哥婿开后门了?乔楠听完俞州的猜测,忍不住敲了一下男人的脑门,笑道,“你平日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吗?现在怎么怀疑上自己的能力了?你觉得陛下是这般荒唐的人?”“陛下再疼爱我,也不会在科举这般慎重严肃的事情上乱来,否则,如何对得起天下寒窗苦读,一心货与帝王的学子们?”“你能获得会试第一名,那便说明你确实有这个本事,不然盯着你的二皇子那边,能没有意见?”“此次考的是治国之策,你的文章我看过,论点新颖,提出的每条建议,都有着具体数据做证明,有着非常高的可实施性……”“反倒是前世获得俞州点头,说的也是,若文德帝真是那种一味给哥婿开后门的人,前世赵文轩也应该是会试第一名才对,然而事实却不是。”科举和朝堂不同,在朝堂之中开后门是权利争夺,科举开后门,就实在寒了其他苦读学子们的心。不过。俞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那些新颖的见解,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想的,都是搬运的后世东西,总觉得胜之不武……”乔楠闻言笑着劝解,“子琸倒也不必拘泥于此,既然上天让你来到这个地方,你脑中有那么多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造福万民。”“若是一味的钻牛角尖,把东西藏着掖着埋藏起来积灰,那才是浪费了你来这世上走一遭。”“子琸,有生之年,我想看一眼你那个世界的样子,你帮我实现好不好?”“卿卿,我一定用我所学所知,为你打造一片自由的天地,努力改变这里的一切……”俞州露出笑容抱住乔楠轻轻承诺。他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但如果夫郎想,他一定会努力完成夫郎愿望的。……会试放榜结果出来,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二皇子那边自然又气闷不已,隐隐有些后悔当初看走了眼,没有早点把俞州收到麾下,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成长起来的俞州,成为自己的拦路虎。但不管大家怎么想,会试放榜三天过后,殿试开始。考殿试的时候,俞州很轻松的就能发现,众位学子们虽然紧张,却并没有乡试会试时那边忐忑惶恐了。因为贡士考进士,就算发挥的不好,也是不会落榜的,只要不出现殿前失仪,多年苦读就能一朝金榜题名!而之所以有这般规定,里面也还有一个很无奈的故事。据说曾经这个规定还未出现前,有个叫张元的有才书生,就是因为屡次殿试落榜,心中悲愤,怒而投敌,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强势的向世人证明了什么叫做“分数不代表能力”的道理。所以,从此,学子们要是考到了殿试阶段,基本上就不会再落榜,也是很黑色幽默了。因为没有落榜的担心,所以考生们的状态都不错,在殿试上也主要考的就是大家心态。毕竟,以后都是要给朝廷办事的,考生一见到大场面就哆嗦,这怎么行?才华固然重要,心理素质也不能少。俞州的心理素质向来强悍,在会试贡院考场时,就已经被文德帝亲自监考过了,此刻考殿试,在场没有人能比他更淡定。一场殿试下来,他发挥的很不错。靠着新颖的论点,和在现代时写论文拿数据说话的习惯,他有理有据的策论,不出意外,再次从众考生之中杀出重围。待到殿试放榜,俞州不出意外成为了今年的恩科状元。而贺元柏几人名次,也都在二甲行列,当报喜的官差打着铜锣到他们居住的街巷报喜时,可真是震惊了四周邻里。贺元柏几人相互恭喜,特别是对俞州,纷纷比起大拇指。俞兄不愧是被书院夫子们都表扬过的甲课室学子,此次状元头名,可真是给他们青山书院又挣了一回面子。就是俞州还有点遗憾,“其实我想当探花来着,状元只能说有才,探花才是才貌双全,若将来我能名留青史,后人才知道我长得帅么!”贺元柏几人:……几人实在忍不住,一拥而上将凡尔赛的俞州给‘暴揍’了一顿。俞兄真是太厚颜无耻了!最后在外面找不到捧场观众的俞州,只能回家跟乔楠求安慰。得到乔楠表示,他就算不当探花,他也是今年新科进士之中最帅的那个,俞州这才心满意足高兴。***殿试结果出来后,就是每届科举最为瞩目的新科进士游街活动。这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大事。乔楠钱保保几人虽说有了身子,不方便出门凑热闹,但自家夫君如此荣耀时刻,错过实在太可惜。不能在下面人群中拥挤,他们可以在茶楼、酒楼之中订包厢,如此花的银子多是多了点,但更安全舒适。一大早,游街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往茶楼赶了过去。手上还带了各自连夜赶制的香囊,和提前购置好的百花,就等着游街的时候,往自己男人头顶扔。钱保保还凶凶的表示,“到时候俊良若接不住我扔过去的香囊,接到其他姑娘小哥的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岑明钰点头赞同,也扬了扬自己手上专门捆成的巨大花朵道,“我都把花弄得这么大一团了,元柏要是还接不住我的,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我,我也要他好看!”岑明钰的性格也是那种活泼开朗,还有点小任性的,自从成亲后,和乔楠几人熟悉后,就最爱跟着钱保保胡闹。张芸湘很无奈。乔楠倒是非常赞同,还帮忙出主意,“子琸他们要是接不住,就罚他们以后每年,至少给咱们写十首诉情诗。”钱保保顿时脸红,“乔楠哥,这,这多不好意思呀。”岑明钰也脸蛋红红扭捏,“乔楠哥,这种诗怎么能够主动要呢。”张芸湘更是红透了脸看向乔楠,乔公子可真大胆!乔楠其实也有点脸红。但是……乔楠歪头看向他们笑,“那你们觉得这主意到底如何?”三人:虽然但是,确实心动之极。刚刚还特别期待夫君能够接住自己香囊花环的几人,顿时改变主意,决定到时候一定要扔偏点!几人说说笑笑来到提前订好包厢的酒楼之中,准备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新科进士游街活动。却不想来到酒楼之后,几人的好心情就被打散了。他们提前订好的包厢,竟然被人给抢了。钱保保当即生气道,“掌柜,你们酒楼怎么能够这样做生意呢?那包厢是我们提前订好的,还给了双倍银子,你现在临时反悔,我们怎么办?”他们就是因为身子不方便,才花高价定了酒楼包厢,还寻的这家信誉最好的酒楼,不然做什么那么麻烦。其实酒楼掌柜也很恼火,他也不想如此败坏自家酒楼的信誉,但谁让他们酒楼虽有背景,可也惹不起现在抢位置的权贵呢。酒楼掌柜也只能对乔楠几人赔礼道,“几位客人,此事小的已经尽力周旋,但今日要包厢的人,乃是淑仪郡主,我们实在得罪不起,还请几位客人见谅。”“我们已经在雅座重新给几位客人安排了位置,几位客人若是不介意,可移步雅座,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把银子退给几位了……”乔楠几人虽都是新科进士的夫郎娘子,可到底没有郡主尊贵,酒楼自然就只能委屈他们了。着实让人气闷不已。这个什么淑仪郡主真是太霸道了,想看新科进士游街,大可早点定位置嘛,临到头了才来抢别人的包厢,实在拉仇恨。几人没办法,现在重新找位置也来不及了,他们只能接受酒楼的安排,放弃包厢去雅座。坐下后。甚至连抱怨都不能说,因为雅座就是用屏风隔出来的位置,并不怎么隔音,很容易祸从口出。但这般忍气也是在难受得很。钱保保只能气闷询问,“乔楠哥,这淑仪郡主是谁呀?”士可杀不可辱,他要把人情况了解清楚牢牢记住,回头告诉相公,以后找机会报仇。岑明钰和张芸湘也露出同样的表情,他们现在惹不起,以后等夫君出息了,还不能出这口欺压恶气吗?几人不是坏人,但也不是被人欺负了还不记仇的圣人。淑仪郡主是丽妃之女。乔楠自然不介意给对方上眼药,让钱保保几人回去吹枕头风。“这淑仪郡主好像是丽妃之女,二皇子的双胎同胞妹妹,听说二皇子很有希望……所以淑仪郡主在京城地位很是尊崇。”中间门的话乔楠没有说出来,但伸手指了指天上,几人就明白了那个很有希望是什么意思了。若二皇子能够荣登大宝,那么作为对方亲妹妹的淑仪郡主,就能被封长公主,自然没人敢得罪。“难怪……”钱保保三人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把二皇子和丽妃也一同给记在了心里。淑仪郡主抢位置不要紧,但临到头了才来抢位置,不是真的太过嚣张霸道,就是故意欺负他们。无论那种原因,反正这怨算是结下了。……而包厢里面。看见乔楠几人只能去雅座后,伺候郡主的侍女便回去禀报了。李淑仪闻言,露出不屑之色嗤笑,“还算这几个商户子和举人之女识相,没敢上来找本郡主不痛快,否则今天本郡主必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身份之别!”没错,如钱保保他们猜测的那般,李淑仪今日的确是故意欺负,抢他们包厢的。不然谁都知道进士游街人多,一个郡主想来凑热闹,下面的人怎么可能不提前把酒楼位置定上,心细做足主子出门的准备?而李淑仪之所以这样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很简单,之前因为琉璃花灯的事情,她就注意到了俞州,之后派人调查过俞州的消息后,她就看上了俞州。其实原本。李淑仪在打听过消息之后,虽然很满意俞州的才华和长相,可对俞州的出身还是有点介意。因为当时,俞州不仅出身贫寒,还是个赘婿,这种黑历史将来带出去,感觉有点丢面子。但很快,齐南伯府的事情就出现了,苏家状告证据齐全,有九成九的机率能够拿回伯爵之位和伯府家业。如此的话,作为苏家的孙子,俞州就不算是贫寒书生,而是伯府孙子,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再加上此次俞州更是高中状元,有才有身份还长得英俊,这就是她目前能够找到条件最好的夫君人选啊!成了亲又如何?能够被她堂堂郡主看上,是俞州的福气,俞州应该主动休妻迎她回家才是。所以,李淑仪自然就看乔楠这个俞州的夫郎不顺眼了。还有钱保保、张芸湘、岑明钰三个也是,明明都只是商户举人的小门小户出身,却一个个都能找到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有才又有貌的好夫君。而她郡主之尊却到现在都还没嫁出去,现在还要和抢别人的男人……真是想想,她就觉得心中不平衡。如此,便有了现在抢位置这一遭。不屑几人身份嗤笑完,李淑仪又对侍女问道,“听说那个乔楠,长得很是出色,你刚才看见了,可是当真?”语气有些发酸嫉妒。李淑仪虽然贵为郡主,但她的长相确实不够出色,至少在一众皇子皇女当中,她和二皇子的长相是最垫底的。明明文德帝英武不凡,丽妃也是极漂亮的容貌,按理来说,她们兄妹的长相也应当很不错才对。但现实却是……她们兄妹俩丑倒是不丑,可跟其他相貌过分出色的皇子皇女相比,她们兄妹就普通了些。因此在这种对比下,李淑仪从小就对长得比她好的人,都有些看不顺眼。伺候她的侍女自然知道主子忌讳,于是很明智地回道,“回主子的话,那乔楠出门戴了围帽,奴婢并未看到对方相貌。不过,一个小小商户子而已,怎能与郡主龙凤之姿相比?外头那些传言,定然是以讹传讹……”李淑仪闻言,这才满意点头,显然对侍女拍马屁的话非常认同。她是比不上父皇其他皇子皇女,但也不至于连个商户子都比不过吧?外头那些传言,就是夸张得很。李淑仪不屑地把乔楠抛到脑后,心情大好的对侍女吩咐,“快把本郡主的香囊准备好,本郡主等会儿要砸状元郎……”每年新科进士游街的时候,都有个约定俗成的雅事。那就是马上的新科进士,若是接了周围哪个姑娘哥儿扔过去的香囊,或者花环,便证明对那个姑娘哥儿有意,事后说不定会成就一段佳话良缘。至于这所谓佳话良缘背后,是不是往往都会伴随着几个被抛弃的糟糠妻子,那就没多少人会在意了。—就在茶楼酒楼中客人们说着话时,伴随着一阵铜锣敲响,和鞭炮齐鸣的响声,新科进士游街正式开始。一群或年老,或中年,或年轻的新科进士们,由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榜眼、探花三领头,在大家的围观下缓缓走过。虽说大部分百姓的注意力,都在一甲三人身上,但其他进士们也还是都很高兴,科举这么难考,只要能够榜上有名,大部分人就很高兴了好不好!而今年的一甲三人也是很令人意外。除了依旧年轻英俊的探花之外,今年的状元和榜眼,也都是相貌出色的年轻郎君。这可真是让今年等着扔香囊花环的姑娘哥儿们惊喜不已!要知道状元之位代表的,就是才华最为出众的考生,而才华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天赋绝伦之辈,都是需要时间门慢慢积累沉淀的。这就代表,往年大部分状元,通常都是年纪三十往上走的,终归不够完美。今年可好了,状元榜眼不仅有才,还都年轻英俊,若能嫁给这般郎君,即便为妾那也是美事。然后……这就苦了马上的俞州三个一甲进士,一路走来不停得被各种香囊花环砸中,风光是风光,但也是真狼狈!特别是俞州都忍不住,一边拍飞扔过来的香囊,一边大喊,“别扔别扔,本人已婚!已婚!”差点没把旁边的榜眼和探花,给笑得从马上摔下去。两人没忍住大笑,“仁兄,倒也不必如此!”后面的贺元柏等人更是笑得停不下来。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结果俞兄这般被万花给吓到的状元郎,也是头一份儿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哈哈大笑,今年的状元郎果真是年轻得很,这就害羞了。等进士队伍走到乔楠他们所在的酒楼时,扔向他们的香囊花环就更多了,因为酒楼里的公子小姐,可不止是自己扔,还让丫鬟小侍帮忙的!京城之中,像李淑仪这般想要在新科进士中,找夫君的小姐公子可不少。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京城小姐公子,都能嫁到高门大户之中,又或者找个门当户对的相公。特别是五品以下的小姐公子,基本大多都会被家里当成讨好权贵上司的物品,送去给人做妾。一般不想走这条路的小姐公子,能够寻到最好的夫君人选,就是每届的新科进士,找个潜力股投资,以求将来妻凭夫贵。妾室这种位置,最好还是能不做就不做的好。所以……等乔楠终于看到俞州的时候,俞州的状元帽都被周围扔过去的,香囊花环给砸歪了,鬓角发髻也有些凌乱。当然,旁边两个榜眼和探花郎也没好多少,反正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不过俞州年轻英俊,即便是这幅狼狈模样也帅气之极。乔楠心中欢喜,被周围气氛感染,也大声的朝俞州招呼,“子琸,这里,子琸……”待俞州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向他时,乔楠才把手中的香囊砸过去。而包厢中,李淑仪见俞州看向酒楼这边,便觉得俞州是在看她,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也让身边的侍女们,把属于她的香囊花环砸过去。一堆香囊全部砸向俞州。乔楠顿时有些担心,害怕俞州没抢到他的香囊还好,要是抢错了,那可就真是乐子了。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不要出手再接,以免闹出阴差阳错的笑话。而俞州也确实没自信从一大堆香囊中,抢到属于乔楠的那一个,所以俞州没敢伸出手去接。只等一堆香囊落地后,他才赶紧朝身边护卫的衙差道,“大哥,请你帮我捡一下我夫郎给我的香囊,就是蓝色布料绣竹子花纹,上面还有个‘州’字的那个,麻烦了大哥!”衙差:……状元郎你眼神儿可真好,竟连香囊上面的绣字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