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乔旭引发出来的一系列事情。这个年乔楠和俞州真是忙坏了,今天是除夕夜,今年的最后一天,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也亏得乔父乔母在年前赶到了京城,否则家里事情还真忙不过来,他们回去的时候,直接就能坐下吃年夜饭。今年的团圆饭,乔家的人很多。不仅有乔家自己人,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几家由于家里就夫夫俩个人,也都跑到了乔家来凑热闹。当然还有苏奶奶和苏爷爷,其余的苏家人怕是要过完年才能赶到京城,两老肯定也是要过来和孙子过年的。最令乔楠意外的是。李承巍的小太监夙清也过来了。夙清把带来的两车礼物卸下后笑道,“主子很想过来和俞郎君、乔公子痛饮几杯,可惜身边人多眼杂,实在不太方便,只能由我代替主子前来道贺,还请公子郎君莫要介意,你们在主子心中的位置,是别人不能比的。”这话倒是一语双关。表面说的是君臣之谊,实际说的是兄弟情谊。乔楠怎会嫌弃这番心意?如此时节兄长和帝后爹爹万众瞩目,没能亲自来看他是常理,能送东西过来足够表现惦记之意。“不介意,不介意,自从我有了身子后,李大哥隔三差五的就送东西过来,家里库房都要放不下了……”乔楠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俞州也笑着邀请,“夙清兄弟要是不嫌弃,不如就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吧,人多也热闹。”虽说夙清是个太监,但对方模样除了过于清秀阴柔了点,和常人并无多少区别,公公二字他实在叫不出口,别扭得很,在宫外也不太合适。李承巍在宫里过年,夙清回到皇子府也冷清得很,乔楠邀请,他也就欣然同意了。饭桌上,众人举杯热闹畅饮。乔楠钱保保几人怀着孩子不宜饮酒,喝的是羊奶,羊奶不醉人,但团圆饭上的气氛却是令人心醉,大家吃完饭脸上也都红扑扑得。一群人高高兴兴,全都洋溢着幸福团员的喜悦。只有夙清脸上笑着,心里却是落寞得很。他想起了最近几天主子总是走神,神情恍惚发呆,皇子府里的下人们都在悄悄传言,说主子可能有心上人了,不然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子,这幅丢了魂似的模样是为哪般?其实这也正常。主子今年都二十多了,别说娶妻,身边连个暖床的通房和妾室都没有,哪像二皇子三皇子十几岁就开荤了,现在膝下虽都无男丁,但姑娘小哥儿的孩子却不少。而他家主子却还孤家寡人的,对美色之事半点兴趣都无,让他担忧又忍不住窃喜。他曾经不禁痴心妄想过,主子要是一辈子都不娶妻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一直陪在主子身边,霸占着主子身边的位置……可终究,一切都不过是奢望而已。主子是天潢贵胄,他不过是个小太监,奢望终究是奢望。夙清笑吃着菜,明明滋味美好的菜肴,于他却是味同嚼蜡,只有辛辣的酒水能够刺激他的味蕾。他想,他或许真的应该离开了。再呆在主子身边,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些伤害主子的事情,他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主子属于别人……乔楠注意到夙清眼底深处的复杂苦涩,也突然想起了赵立轩曾经对俞州的提醒。或许,现在是时候找夙清谈谈,提醒哥哥的时候了。……吃过团圆饭后,就是除夕守夜。夙清吃过饭就要走,乔楠把人留了下来,俞州猜到夫郎要做什么,细心的把两人位置安排在角落,主动招呼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月色下。乔楠看向夙清笑,“夙清,我很喜欢你。”夙清微楞,一时间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乔楠继续道,“我能够感觉到,你和李大哥对我和夫君很好,不像是简单的同盟笼络,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特别是我有了身孕后,你每次来目光都会在我肚子上停留很久,看上去很开心,又很担心,我们交情不多,你却这般关心我,真的不想喜欢你都不行。”乔楠说着,露出灿烂地笑容。夙清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因为这是主子的亲弟弟,因为主子重视,所以也便忍不住重视而已,没想到却能获得乔楠如此好感。被这般夸赞打岔,夙清低落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目光落到乔楠肚子上,有些忍不住道,“乔公子,我,我能摸摸你肚子吗?”他很喜欢小孩子,他曾经无数次想,他要是个哥儿就好了,若他是个哥儿,他就能正大光明对主子说出那些可耻的心意。然后正大光明的留在主子身边,睡主子的床,求主子怜爱他,抱着他……想到这里,夙清脸颊红了红。他觉得自己真是太龌龊了,他竟然敢那般肖想主子,真是对主子的玷污。乔楠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小太监,竟然在心中胆大包天的把他哥哥这般那般的意**。很是大方的主动把夙清手拉到自己肚子上笑,“好,你摸摸看,他们现在已经能动了,小脚小手特别有力。”夙清是太监又为人不错,倒也无需太计较那些俗礼。夙清很高兴乔楠的不嫌弃,小心翼翼摸着乔楠的肚子,仿佛是在对待什么珍惜的易碎物品,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之色。当感受到胎动自己手被踢时,夙清更是激动,“乔公子,他们在,在动诶,踢到我手了……”那高兴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孩子般,精神振奋得很。乔楠见他心情终于好了,这才开口试探询问,“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瞧着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李大哥那边出什么事了?我能知道吗?”因为孩子的原因,夙清此刻心情没那么低落了,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秘密无人倾述确实难受得。今日又喝了不少酒,夙清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向乔楠倾述了出来,“不是主子出事,只是我有个朋友,他可能要离开了,我觉得难受舍不得。”乔楠:夫君说过,我有个朋友基本就是=我。乔楠点头好奇,“他为什么要离开了?是在京城生活不开心吗?听着他是想离开永远都不回来了吗?”“嗯,永远都不回来了,他喜欢的人要成亲了,可惜新郎不是他,与其呆在这里嫉妒到发狂,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还不如离开,对大家都好。”夙清低下头。乔楠:他哥要成亲了他怎么不知道?外面也没听说什么传言啊。乔楠不好问得太直接,只能委婉道,“听你的说法,你朋友和新娘子之间应该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喜欢,为什么不再努力争取下呢?”“凡事困难都有解决的办法,何必就此放弃,懦弱远走他乡,不用尽全力试试,怎知结果不行?”这道理夙清当然知道,可问题是……“他们都是男人,我朋友还是奴仆,也是个太监,我朋友主子也不喜欢他,就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才对我朋友好的。”“我朋友就是单相思,痴心妄想,竟然敢肖想龌龊地玷污主子,真是狗胆包天!”夙清闷闷数落道。乔楠:倒也不必如此自贬。其实夙清除了出身差些,本身还是很优秀的,相貌清秀,能力卓越,最主要的是对他哥哥一心一意,为他哥哥去死都愿意。一生中能够遇到如此真心相待的人并不容易。乔楠想了想道,“你朋友怎么就知道他主子不喜欢他呢?陪着你朋友主子一起长大的心腹,应该不止你朋友一个,但那个主子,对你朋友应该是最特别的吧。”“有时候过于特别,就代表了很多东西,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没有孩子而已,那些很多娶了妻子夫郎的,也不一定就能有孩子。”“只要你朋友和他主子不在乎,性别、地位、财富这些就不是问题,两个人可以相互扶持,努力的改变这些外在因素的,不是吗?”乔楠冲夙清笑了笑,“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努力试试,可能不一定会成功,但如果不尝试努力,那么肯定更不可能拥有。”“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便是抱憾终身。”夙清怔怔看着乔楠,“即便是云与泥的区别,也可以尝试吗?”乔楠回头,“当年李氏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书香之家,谁又能想到几个书生郎君弃笔从戎,能够打下一番天下呢?”阶级出身很难改变,但却并不是不能改变。除夕之夜。夙清一直呆在乔家,和乔楠等人一起守夜迎接新年。所以,当李承巍在宫中过完年,很晚才回到皇子府的时候,也就没能看见夙清身影。**皇子府。李承巍看见过来伺候自己更衣的人不是夙清,当即就把人推开了,自己动手换起外衣来,询问,“夙清人呢?出去送礼还没有回来吗?”一直被夙清伺候着起居,没有夙清的时候,他实在不太习惯其他宫女太监。不能近主子的身,伺候的侍女很是失望,但也知道主子的脾性,赶紧退到旁边回答,“是的主子,夙清公公下午带着两车礼物出门后,便一直没有返回,中途差人回来说,今晚不回来了。”“那估计是被留下吃饭一起过年了……罢了,带我去夙清房间,我给他带了些东西,这会儿送到房间放着,等那小太监回来瞧见,定然欢喜不已。”李承巍想着夙清高兴的样子,就忍不住露出柔和神情。伺候的侍女看见羡慕不已。主子对夙清公公可真好,走哪儿回来都不忘给公公带东西,整个府中就没有比夙清公公更讨主子欢心的奴才了。不过夙清公公陪着主子一起长大,最是了解主子喜好,会讨巧卖乖,又办事利索,也不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夙清公公有这份本事,指不定以后皇子妃进门后,都还得讨好着公公呢。侍女一边给李承巍带路,一边暗暗想着以后可更要讨好些公公才是,若是公公愿意,她给公公做对食也行。夙清公公脾气那么好,不比嫁个没前途还臭脾气的真男人好?小侍女异想天开。李承巍不知小侍女心中所想,很快就来到了夙清的房间。夙清因为平日要贴身伺候他,自然不可能住的离他太远,他很快就到了地方,总管钥匙的管家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李承巍把小厮手上的小箱子接过来道,“你们在外面守着,夙清不喜欢有外人碰他的东西,本殿自己进去。”说完。便大步进入房间,愉悦的打开带过来的箱子,把里面金裸子,金桃子,金坠子等等拿出来,全部摆在房间的桌子上面。一排排金铸的小东西,看着俗气归俗气,但绝对没有人不会喜欢,反正夙清肯定是喜欢的。夙清小时候就是因为家里太穷,父母养不起孩子了,才把他给卖掉,后来辗转进了皇宫做太监。所以夙清最喜欢金子,主要是那时候穷怕了,常常想着要是家里富裕些,那时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尽管他并不后悔进了宫,甚至庆幸能够遇见主子。李承巍初次得知时,虽说夙清喜欢金子真是没出息,但后来送夙清东西的时候,却就总喜欢挑金银之物。“看见这么多金子,小太监估计又要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着吧……”李承巍看看桌上自己的杰作笑着喃喃自语后,便走到书桌面前,准备提笔给夙清写两句新年祝福语一块留下。只是。当他准备铺宣纸写字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旁边书本压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殿下亲启”四个字。看那字迹是夙清的没错。李承巍不知道是夙清猜到他今日会过来,特意留在房间的,还是写好了没有给他的,但既然上面写着让他亲启,那他应该就是能看的。不知道这小太监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李承巍以为有什么惊喜,当即翘起唇角把信打开,然后伴随着看完信件上的内容,笑容却是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慌乱和着急。因为,这信里面就是夙清决定要离开的留言,只是写好后,夙清还没有下定决心什么时候走,便一直压在书桌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太监,没有主子同意,竟敢想着偷偷走人,真是,真是……”李承巍又气又慌,想骂人又不知道骂什么,当即扔下东西跑出门,往乔家赶过去。—“主子,你怎么来了?”还在乔家守夜过年的夙清,看到气喘吁吁的李承巍出现,又喜又忧,看主子急成这样,莫不是府中发生了大事?“我怎么来了?我若不来,今日之后你是不是就走了?”李承巍生气的走过去,顾不得旁边还有人,直接就大声的问了出来,声音中是说不出的恐慌。天知道看见那封信,知道夙清要走时他整个人都要呼吸不过来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夙清会离开他。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自从那天父皇问过他话后,这些天他就一直在想他和夙清之间的事情,他只是比较迟钝,只是习惯了夙清在身边,才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感情。他不是傻,父皇说过那种话后,他就意识到了,他对夙清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主仆之情。普通的主子哪会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自己的奴才,惦记着对方是否吃饱穿暖,惦记着花心思送对方东西,惦记着对方是不是高兴?他喜欢夙清,想亲吻对方的那种喜欢。他不知道自己对夙清到底有多深的感情,但当父皇说江山美人只能选一个,当了皇帝他就必须有子嗣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值不值得,而是自己娶妻生子后,夙清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之间还能像以前那般吗?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就是每次提前婚事时,夙清都会露出失落的神情。他不想看到夙清那种模样,后来也就不在夙清面前说这个问题,潜意识里也开始逃避成亲之事了。如果自己登基的代价,就是失去夙清的话,李承巍觉得他好像做不到。其实,对于皇位他一直就没有多么执着的想法。只是因为他是皇子,因为他身后还有母父和甄家,为了这些站在他后面的人,他才不得不去争取。如果父皇有其他选择,他其实松了口气。冲动过后。李承巍朝乔楠等人点点头,便把夙清拉到角落说话。等周围没了外人,他才继续抓着夙清的手腕再次质问,依旧怒气不减,“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过,要给我当一辈子的贴身侍奉吗?说过的话,怎么能够不算数?”“你不是喜欢我吗?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想尽办法勾引我,偏偏要不声不响的走人?帮我清理敌人眼睛都不眨的夙清公公,什么时候这般懦弱了?”李承巍的话简直就像一击惊雷砸在夙清头顶,把他砸懵在原地。主子知道他的心思了?主子还,还让他勾引他,主子不讨厌他,不觉得他一个太监有这般心思太龌龊羞辱吗?夙清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看着小太监这幅羞红脸的模样,李承巍心中的怒气顿时就再也发不出来了,小太监就是这样,最会博他怜惜,让人舍不得教训。李承巍将夙清抱进怀里,在人耳边轻轻道,“我们的事情,父皇母后早就知道了,若非我同样心悦于你,父皇不想让我伤心,你以为你这个敢肖想主子的胆大奴才,还能活到现在吗?”“主子,我……”夙清紧紧揪住李承巍的衣服,心中无比激**。主子竟说心悦他?主子竟然心悦他?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是在做梦,李承巍抱他抱得很用力,手臂紧得他呼吸都要喘不过来了。但夙清不在乎,他只想知道,“主子,你,你真的喜欢我?不是,不是哄我的?”“我用得着哄你?你这小奴才,我若是想要,直接吩咐一声你敢不来伺候?还用得着哄?”李承巍气笑,这么多年了,他对夙清那么特殊,对方竟然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还问出这种话。“父皇让我在皇位和你之间选一个,我选了你。”夙清瞪大眼睛。李承巍摸摸小太监清秀的脸道,“我不知道这值不值得,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现在让我放弃你,我真的做不到。”“父皇以前常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早点遇到母父,没能够给母父唯一。”“可我现在却有机会选择,我不想像父皇那样遗憾,再说,失去了你这个忠心耿耿又照顾我细致的心腹,以后我可怎么活?”夙清露出欢喜之色,激动又担忧,“可是,可是主子你不争的话,后君怎么办?陛下怎么办?还有乔公子怎么办?”一旦二三皇子上位,他们就都别想活了。“这你便不用担心了,父皇自有主意。”李承巍想起向文德帝表明选择后,文德帝说的那些话,心中坚定信念,他不会辜负父皇成全的。夙清最是听他的话,主子说不担心,夙清便也就不追问了。比起关心未来皇帝由谁坐,他现在还是不太敢相信,他这个小奴才,竟也有惑国妖姬的能耐,让主子为他放弃了江山。夙清晕乎乎看着李承巍,好半晌才再次开口,“主子,我,我还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你,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相信你好不好?”李承巍好笑点头,“好。”话落,夙清就踮起脚尖吻到了他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让李承巍忍不住回应。两人的唇交缠良久才分开。李承巍看着夙清微红喘气的唇心动,眼中尽是笑意。夙清也气喘吁吁望着李承巍,眼中尽是亮光,眼巴巴再次道,“主子,我刚才没做好心理准备,你,你再给我亲一下,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李承巍:……小奴才占便宜没够了。李承巍看看四周道,“在外面。”夙清往他怀里缩,脸红红摇头,“没关系主子,我不怕。”李承巍:我怕。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抗住小太监的**,将人压在墙脚亲了上去。直到京城放起了迎新的烟花,两人的唇都未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