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暂住此处如何?”“好啊!多谢!”钱多多蹦蹦跳跳地里里外外参观起来,自然对这一安排十分满意。方明看着她欢快的身影,嘴角情不自禁弯了起来。她答应了?她没有像别的女子那般婉言谢绝与他同住一处?方明心底简直乐翻了天,说不清道不明此刻的情愫在心间缓缓流淌,只觉得看着她开心,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开心起来。他喜欢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但她的笑容之下,分明藏了许多他不了解的东西。当晚,钱多多、何焕、老乞丐便一起住进了方府,总算是解决了住的地方。钱多多可不想再去睡城西那破旧茅屋,不说连张床也没有半夜还会冒出老鼠。三个人进门时,刚巧碰见了书坊掌柜,也就是方明口中的花伯。他邹着眉站在门口,眼看自家公子里里外外地忙着招呼“三位贵客”,又是亲自帮忙拿东西,又是唤来府中仆人准备茶水糕点,还有沐浴用的热水。当一切收拾妥当,方明开口问道:“三位是先沐浴,还是先用晚膳?”“先沐浴!”钱多多早就看见了屏风后面摆放的大木桶,猜也猜得出来,这就是电视剧中清朝人用来沐浴的器物。何焕和老乞丐自然以她马首是瞻。“呃……好!我这就让下人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方明似没料到她如此直言不讳,还这般兴奋的神情,他反而尴尬起来,匆匆说了两句就走了出去。门外,花伯正等着他。看到花伯皱眉,方明心里咯噔了一下,才讪笑着走了过去,问道:“花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忙着接待咱们府里的贵客居然没留意。”“贵客?”花伯不赞同道:“那三位不是日间去书坊的客人吗?少爷怎么让他们住进府里来了?这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嘘……嘘……”方明紧张地朝身后望望,见房间里的三人并未望来,才忙将花伯拉远了一些。“这件事,先别告诉我爹。府里空着也是空着,那位钱姑娘年纪轻轻性格直爽,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她身边的何焕何公子,也是读书人,正好可以和我作伴。花伯,您也希望我有长进是不是?”“这……可……总是不妥。”“有何不妥?”“男女授受不亲!再说公子与他们三人非亲非故,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贸然与之结交,只怕又要重蹈覆辙。”花伯忧心忡忡。方明忙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是好人。”花伯还待再劝,却终究忍了回去,摇了摇头,准备晚膳去了。钱多多住了方府上房,何焕和老乞丐就住在了方明的书房隔壁那间卧房。白日里,何焕依旧一早出去卖画赚银子,老乞丐和钱多多跟着帮忙。太阳落山了才回到方府,和方明一起用晚膳之后,两个人就关在书房里埋头苦读。一连三日,花伯看到自家公子确实用功读书了,倒也没再说出反对的话来。钱多多却从花伯对他们三人阴沉的脸色中,看出了一点端倪。所以,这两天她盘算着找花伯聊聊天什么的探探口风。若是人家真不赞同他们住在这里的话,那他们也不愿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晚膳!堂堂大清朝,民间百姓富裕如方家,早上也只有两个馒头,午膳和晚膳虽然能吃上白米饭和两三道炒菜,可半点荤腥不见不说,花伯的厨艺也真让她不敢恭维。这天,她特意跑了一趟书坊。“花伯好!”“钱姑娘?有事吗?”“没啊!就是来看看您老,顺便问问你是不是该收店了。”这还叫没事?花伯心里好笑,却板着脸不紧不慢地开始整理被客人翻乱的书籍。钱多多嘻嘻笑着也凑上前去帮忙。等两人收拾完,花伯锁了店铺之后,钱多多跟在他身旁又开始问东问西。“花伯,我们现在去买菜吗?”“嗯。”“花伯,晚上还要吃鸡蛋吗?”“嗯。”“花伯,你每天收了店铺要走这么远去买菜呀?”“嗯。”“花伯……”一路走一路问,钱多多把能问的不能问的,全都问了一个遍,眼看着已经回到方府大门口,花伯终于忍无可忍。“钱姑娘,你有事就直说。”“咳,您看出来了?”钱多多干笑起来,看到花伯十分无语地黑了脸,转身进府,她急忙跟了进去。“等等!花伯!是这样的……那什么,您看我们爷孙三人住进来也十多天了,一直是您在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我挺不好意思的。我呢,小时候跟着我娘学过几天厨艺,不如今天让我来帮您做饭好不好?”钱多多总算是找到机会,说出了自己的主题。“你行吗?”花伯十分怀疑。“行行行,我当然行!”钱多多眼见有戏,忙主动上前接过了花伯刚买的青菜和鸡蛋,欢快地直奔厨房。哈!到了厨房,她傻眼了。一个灶台,四周墙壁上堆满了木柴,外面也是。一个木墩上还摆着一把斧头,显然是平日用来砍柴之用。没有煤气灶没有液化气,没有电磁炉没有电饭煲,生火都是问题,这让她怎么做饭啊?花伯随后走来,眼见钱多多蹲在灶台前研究怎么生火,搞的灰头土脸,小脸上一片脏污,忍俊不禁地笑了。“还是我来吧!”花伯从灶台上取过一个火折子,扭开上面的盖子,在风中晃了两下,那黑漆漆的火折子就变得通红起来。他又冲着火折子吹了口气,火苗燃起,他随手抓起一把稻草,先把稻草点燃才塞进灶台下面,一根一根朝里面添加柴火。不多久,火便旺了起来。原来大清朝百姓是这么生火做饭的呀!好稀奇!钱多多大开眼界,有样学样,拿着火折子把玩了一会儿,摸到了诀窍,又打量起四周的锅碗瓢盆。烧水,下米,煮粥。花伯做得有条不紊,钱多多暗记于心,等到他开始切菜洗菜的时候,她连忙上前抢着做。“花伯,我来我来,切菜我最拿手了。”花伯将信将疑,把手中洗好的青菜递了过去。钱多多拿起笨重的菜刀,在手中试了试重量,才啪啪啪地切起菜来。花伯眼见她娴熟的刀法,不由感到诧异。拥有这样一手好刀法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烧火呢?“钱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对呀!”“敢问钱姑娘是哪里人?”哪里人……钱多多手中的菜刀一顿,想了下,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干爷爷在西湖救下我的时候,我正发烧昏迷不醒,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知道自己姓‘钱’,多多这个名字还是干爷爷给取的呢!”“呃,原来钱姑娘是孤儿,真对不起!我无意提及你的伤心事。”花伯面有尴尬。“没事没事,算不得什么伤心事。”钱多多一笑置之,丝毫不放在心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孤儿的身份她早就习惯了。说来也巧,若非老乞丐给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取名“钱多多”,那她是不是就不能魂穿了呢?老乞丐……干爷爷……她好像一直忘了问问老乞丐的姓名,虽然把他当成自己在这陌生的大清朝第一个亲人,可却对他一无所知。只晓得老乞丐在西湖乞讨为生,曾经救过她一命,爷孙两个相依为命,而且老乞丐平常话很少哦,但是见到银子会眼睛发光,和她一样,嘻嘻……想到这里,钱多多呵呵笑了起来。她一边切着菜,一边闷头独自发笑,却看得花伯越发不解。从没见过哪个孤儿像她这般,还能笑得出来的,这小姑娘也真是……乐天知命。被孤儿的身份一打岔,花伯也忘了才套话的初衷。钱多多适应了这个时代的厨房,做饭炒菜对她而言那就是轻车熟路。晚膳时,当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摆在大厅桌上,不仅花伯惊呆了,就连方明、何焕和老乞丐也傻了眼。她……几时学会做饭的?这手艺,看起来比花伯更胜一筹啊!“愣着干嘛?快坐下来吃饭啊!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专门跑去厨房和花伯学炒菜做饭的,虽然是第一次还不太熟练,但味道肯定差不了。你们快尝尝!”第一次?不太熟练?花伯、方明、何焕、老乞丐一人夹了一筷子之后,面色各异地纷纷朝她望来。“不敢当!”花伯满脸黑线,他自问自己的手艺也没这位小姑娘好。“好吃!好吃!”老乞丐赞不绝口。“嗯嗯,恩公好手艺!”何焕连连点头。方明看了看钱多多,很想说“钱姑娘以后你来给大家做饭吧”,可人家是客人,这话实在说不出口。不料,钱多多忽然主动说了一句:“不如,一日三餐以后交给我吧!我保证,不重样!”她的话一出口,立刻遭到厅内三人的大力支持,方明、何焕、老乞丐连连点头。花伯的脸色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