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要跟他说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他吗。”“我感觉小谢不是那种会对同性恋群体有偏见的人。”周祎跟谢安屿现在也挺熟了, 这孩子虽然看不出是弯是直,但一看就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孩子。余风看着前方:“这跟他有没有偏见没有关系,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不想打乱他现在的生活节奏。”余风说得不无道理,他都这个年纪了,又不是年轻气盛的学生, 心动了就能去表白去追求,成年人谈个恋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要考虑的太多了,更何况谢安屿又比他小那么多。“他见过的世界还小,未来还有很多可能。”余风说, “以后还会见到更多不一样的人和事。”周祎了然,把杂志放了回去:“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栽进去,你应该栽挺早的吧?还挺能伪装。”“你是不是跟他说了我的事了。”余风忽然问了一句。周祎一愣, 扭过头来看着他。“我妈, 程晟,我家以前那些破事。”周祎沉默了会儿,倒也不心虚,坦言道:“说了。”余风没吭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那天他从海州回来, 谢安屿突然跟他说“我们该为自己活着”,他就觉得挺不对劲的。“你现在要把我扔下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便你。”周祎一副即将就义的姿态。他无意向外人宣传余风的过往, 只因为那是谢安屿。他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余风对谢安屿跟对其他人不一样吗, 有些事得对症下药, 不然伤口一辈子也愈合不了。余风语气很平静:“你跟他说了多少?”周祎叹了口气:“都说了。”“你根本用不着跟他说这些。”余风说。就算谢安屿不知道他有那么糟糕的过往, 谢安屿对他也永远是赤诚相待的。周祎看了余风一眼。余风继续道:“你都知道我喜欢他了,我就算有所求,那也是求他也喜欢我,不是求他来拯救我。”周祎不由得笑了:“刚才是谁说不想干扰人家的,现在跟我说这个。”不过周祎也大概明白余风的意思了。他不需要谢安屿来帮他愈合伤口,他只需要谢安屿的爱。周祎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话给他一总结,怎么那么酸呢。“下回别再这么自作主张,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把你扔车外去,而且是以抛尸的形式。”余风对周祎说。周祎乐了:“行,抛呗。”那家海鲜特色餐馆店离市里有点远,在城乡交界的地方,下班晚高峰路上很堵,余风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他把车停在餐馆门口的车位上,周祎下了车说:“这么偏的地儿居然还有地铁口,早知道坐地铁过来了,肯定比开车快。”这个点儿店里人挺多的,周祎往里面看了一眼,店面是有点小,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就没位置了。一进门服务员就领着他们去了空座,把菜单拿给他们。周祎点了几个同事推荐的菜,把菜单给余风看了一眼:“你看下要不要再点两个家常菜。”“你看着点就行。”“那就先上这几个吧。”周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菜的味道确实可以,不过余风个人不太感冒,这里的海鲜基本都是炒的,海鲜他喜欢原汁原味的,不喜欢搁太多香料的。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余风忽然瞥见一个长得挺眼熟的人从后厨走了出来,他盯着那人看了几秒,那人也忽然朝他看过来,对上了他的目光。陆洋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用眼神跟余风打了个招呼。余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看着周祎说:“你挺能挑地方的。”周祎处在状况外:“啊?”余风虽然膈应,但还是安安静静地等周祎吃完了这顿饭。这期间,陆洋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们那一桌。买单的时候,陆洋就坐在收银台后面,雇的收银员被他打发去后厨帮忙了。周祎在买单,陆洋笑呵呵地问道:“味道还可以吗?”“挺不错的。”周祎说,“生意这么好可以换个大点的店面了,位置都不够坐啊。”“这不是资金还不够充裕吗,有钱肯定换。”陆洋笑着说。余风一言不发地站在周祎身后。“老板,你这儿有洗手间吗?”周祎问陆洋。“店里没有,出门左拐有个公共洗手间。”“行,谢谢啊。”周祎出去先去了趟洗手间,余风往车那边走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陆洋就跟在他身后。“应该没忘记我吧。”陆洋笑着走了过来,“我可还记得你呢,咱俩还挺有缘的,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见。”余风没搭理他,径自朝自己的车走去。陆洋见看了看余风的车,笑道:“看来还是个挺有身家的老板。”余风打开了车门,陆洋走过来把手搭在了窗沿上:“看见老熟人不叙叙旧么。”“叙什么旧,回顾一下你的犯罪历史吗。”陆洋笑着轻轻推了一下车门,把门关上了:“我犯什么罪了?这话要说清楚。”陆洋一直对余风上次坏他好事的事耿耿于怀,过了这么久了,再看见他,还觉得特别不顺眼。周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远远地看见刚才给他们买单的男人站在余风车前,好像在跟余风说话,还给余风递了一支烟。“隔这么长时间还能遇到,说明咱俩有缘分。”陆洋笑着把烟递给余风。“不用。”余风说。余风从不抽陌生人给的烟,更何况是这个傻逼的烟。“不抽烟?”陆洋笑了笑,“不像啊。”说罢,他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抽上了。“怎么了这是?”周祎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结错账了?”陆洋抽了口烟,回头笑道:“没,过来跟你哥儿们叙叙旧。”周祎看了看余风:“认识?”“见过。”余风说着转过身,打算上车,陆洋的手跟他的手一前一后地落在门把上,一副要帮他开门的架势。烟还在陆洋手指缝里夹着,他把手搭在门把上时,烟头怼在了余风的右手无名指上。“咝”的一声,余风的手被火星烫了一下,他眉头一皱,疼得把手抽了回去。周祎眼睛一瞪:“哎!你——”“哎哟,对不住对不住……”陆洋把烟头扔了,连忙道歉,“我这没当心……真对不住,我想帮你开门来着。”周祎感觉到这人不对劲,莫名其妙的,但保持风度没有冲人发脾气,拽起余风的手看了一眼:“烫伤了没有?”余风无名指上有一小块肉变红了,陆洋踩了踩地上的烟头,假模假样道:“实在是对不住啊,真不是故意的,赶紧回店里去冲冲凉水吧,我那儿有烫伤膏。”“走吧。”周祎皱眉看着余风,“去店里冲一冲。”余风把手收回来,打开车门上了车,对周祎说:“走了。”“你这样回去肉都该烂了。”周祎急道。余风把车启动:“上车。”周祎拗不过他,只得上了车。陆洋站在窗外装着一脸歉意:“对不住了老板,这事儿是我不当心。”他从兜里摸出两百块,从窗户里塞进去,“这点钱就当是我给你的医药费吧,记得去医院看一眼,可别留疤了。”两张一百纸钞飘到了余风的大腿上,余风把车窗全部打开,抓起那两张一百扬手往陆洋脸上一丢,砸中了他的眼睛。陆洋眼皮冷不丁被纸片抽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再看向余风时眼底已经有明显的怒意。“这点钱拿去买烟吧。”余风不甚在意地睨了他一眼,发动车子扬长而去。“什么情况啊?”周祎稀里糊涂的,“你跟那人认识?有过节?”余风把车停在了路边,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下车打开了瓶子,对着自己的右手冲水。周祎也下了车:“刚那人是谁啊?”“你还记得第一次遇到谢安屿那一天吗。”周祎表情一滞,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你别告诉我刚才那个男的就是那天给谢安屿灌迷药的人。”“嗯,就是他。”周祎沉默数秒,猛地爆了声粗:“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我说了你再跟人干架去?”周祎膈应得刚才吃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他顺了顺气儿,指着余风:“你可真够能忍的,我发现你是忍者神龟啊,我们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都快吃完了我再跟你说不是让你添堵吗,你还能不给钱是怎么的。”“你现在跟我说也是添堵啊!”周祎快气疯了,“我发现做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是真难,又不能吃霸王餐,还不能当面把他怎么样,真他娘的太操蛋了。”“你也知道啊。”余风看了他一眼,他手里的矿泉水快倒完了,撞了撞周祎的胳膊,“再去车里帮我拿一瓶,后座。”周祎又去车里拿了瓶矿泉水,打开递给了他。余风边冲水边对周祎说:“我要是刚才就跟你说他是谁,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吗。”“不一定。”周祎沉着嗓子说。“他就等着这个呢,恶心我们,然后等着我们往坑里跳,万一你真没忍住动手了——”余风看了周祎一眼,“你一个当老师的,身上能沾上一点污点吗?”回家前,余风去药店买了一支烫伤膏,周祎跟他一起回了家,说今天必须要跟他下几盘棋平息一下自己的怒火。余风开着车从小区门口进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谢安屿,谢安屿背着书包,穿着短袖和宽松牛仔,脚上一双新款耐克运动板鞋,从后面看就像个高中生似的。谢安屿最近的穿搭洋气了很多,这要是走在校园里,估计得被一波又一波的人追着要微信。周祎看着窗外谢安屿的背影:“这么看着真的跟个小孩儿似的。”“他本来就是小孩,你以为他多大。”周祎笑了:“所以你是老牛吃嫩草啊。”余风自嘲一笑:“我吃空气还差不多。”“我感觉他最近变好潮啊,穿得好像比以前洋气了,你给他搭的?”余风摇头:“之前他给服装店当模特,服装店上新的时候给他寄了几套衣服,身上穿的这套应该也是服装店寄过来的。他本人是运动衫狂魔,不太买那些花里花哨的衣服。”谢安屿的鞋是余风买的,之前谢安屿生日就送了个修好的手机,属实有些寒碜,他后来就又去实体店买了一双鞋。周祎把窗户打开了,朝外面喊了一声:“小谢。”谢安屿闻声回过头来,余风把车慢慢开到谢安屿旁边,周祎坐在车里问:“去哪儿了这是?”谢安屿看了余风一眼,说:“图书馆。”“去看书吗?这么用功啊。”周祎笑了笑,“我们先过去了,一会儿家里见。”谢安屿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停在余风的方向,而余风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谢安屿比他俩先到家,他放下书包去厨房倒了两杯水,不多时余风和周祎就开门进屋了。周祎直奔客厅,熟练地拿出茶几底下的棋盘,余风走过来把烫伤膏随手扔在了茶几上。谢安屿端着两杯水从厨房里走过来,低头看到了茶几上的烫伤膏,他放下水杯,看了看余风。“哥,你烫伤了?”一提这个周祎又来气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蹭的一下燃了起来:“刚才我们吃饭,碰到之前给你下药的畜生了。”谢安屿愣了愣,有些惊讶:“你们在哪儿碰到的?”“我们去吃饭的那个地儿,他就在那儿。”周祎看向谢安屿,“他是那家店的老板吧?”谢安屿点了点头,忽然表情一变,猛地看向余风:“哥,你烫伤是不是他弄的?哪里烫伤了?”“手上。”余风说,“被烟头碰了一下。”谢安屿眉头一皱:“给我看一眼。”余风看了他一眼,把右手抬了起来。余风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红点,被烫的地方已经起泡了。谢安屿抬头看着余风,脸色有些阴沉:“是他弄的吗?”余风看着他沉默片刻,嗯了一声。谢安屿没再说什么,沉默地拿起茶几上的烫伤膏:“我帮你涂。”周祎忽然看了谢安屿一眼。“我还没洗澡呢。”余风低声说,“晚点沾了水不是白涂了吗。”“那你先去洗澡。”谢安屿放下烫伤膏,拎起书包回了房间。周祎看了眼余风:“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反常呢,是不是气大发了?”余风看着谢安屿房间的方向,嗯了声:“看着像。”“行了,你快去洗澡吧,洗完澡乖乖地让人家给你涂烫伤膏。”周祎话里话间满是调侃的意味,“哎对了,你买的那杂志呢,藏车里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要看着杂志那啥呢。”余风瞥了他一眼:“真人就在这儿,我那啥还需要看杂志?”“我操,余风你个不要脸的。”余风也就是嘴上厉害,周祎嘴欠,能治他的方法就是嘴比他更欠。作者有话说:安心,陆傻逼会得到教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