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反思惊觉法与术

加持神变，又叫法相外显，是佛门中一种通用的高段神通。当初邪臻与红阳和尚一战时，红阳就用过大日莲花寺三十二绝艺之一的弥勒尊王佛神变。邪臻正是从那一神变看出百里木的影子。古欢宗是一个佛道双修，仙佛合流，侧重于佛法的宗派，弥勒尊王佛神变正是古欢宗的高段神通之一。百里木把这门绝学传入大日莲花寺后，并没有改变称呼。弥勒尊王佛，民间俗称弥勒佛，或是笑面佛，多是大肚笑面的形象，在佛门中又被称为未来佛。所谓未来佛，其实就是未来的佛主。打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释迦牟尼佛是现在的佛主，相当于当朝皇帝，而弥勒佛是未来佛主，相当于太子。当然，这二者只是一种时间上的承继而已，并无什么父子血统关系。无禅僧人本是古欢宗的门人，而且还是重点培养的精英，自然不难学到加持神变这门神通。虽然古欢宗的加持神变叫做弥勒尊王佛神变，但是真正的法相外显却并不一定就是弥勒佛的形象。相由心生，显于外，源于内。之所以古欢宗的这门神通叫做弥勒尊王神变，只是因为创造者古致远的外显法相酷似弥勒佛而已。无禅僧人使出加持神变，立即化作手持降魔杵的怒目佛陀，庄严中透着杀伐。墨非言神色一凛，无禅的佛法刚好克制他的鬼体。虽然他是半人半鬼，人鬼合一，但是却也天生就被克制住了。如果不是有九品黑莲护体，恐怕早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安。以他的眼光自然不难看出，无禅僧人这门神通应该并没有完全掌握，而是以损伤自身为代价施展的。无禅僧人会不惜未伤人先伤己，不难推测，这门神通的威力定然不凡。而且本来就被佛法克制，这又怎能不让他加倍小心呢？说来话长，战斗中却哪来那么多的时间？无禅僧人幻化佛陀法相，降魔杵辟空砸下，眼看这一下就要把个墨非言砸成肉饼。墨非言自是谨慎应对，催动九品黑莲护住周身，迎接来击。谁知降魔杵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砸到九品黑莲上赫然崩碎。随之，佛陀法相也即崩溃。再看来，哪里还有什么无禅僧人？那无禅早就飞出数百里，隐秘身形，追之不及了。“这……这……”墨非言看得目瞪口呆。这叫什么事啊？墨非言带着苦笑，飞回阴风洞与邪臻会合，又被邪臻收入天池世界之内。长期和一个木讷寡言的墨非言为伴？邪臻可没有这种喜好。把一应人士都收进了天池世界，邪臻也不多管，又吃起了水果。这阴风洞里的生活还真是奢靡啊！奢侈归奢侈，阴风洞里却没有什么宝贝，邪臻享受了一番，便离开了。法宝已经收回，西海金沙岛才是目标，该上路了。万象宝印再次化作银色巨狼，邪臻骑在狼背上，悠闲地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沉思。修为到了他这个程度，睁眼与否，已经没有太大差别了。经历过天禄琼楼这一番事情，他反而不像过去那样着急赶去金沙岛了。虽然还是飞向金沙岛，心里却没有了那分过度的渴望。大道相通，修炼提升不是只有水莲神幕一条途径，即使提高水莲神幕也不是只有玄阴真水这一种选择。反思？重生之后的邪臻难得地开始反思了。到底为什么炼道修仙？自己追求的到底又是什么呢？最初只是求生，只是梅庄火灾之后的巧遇。如果不是遇到师父虬木真人和大师兄景虚，恐怕自己早已经是垂垂老矣，离死不远了。不，或者早就在幼年时死掉了……仙？到底如何成仙？师父已经肉身成圣，白日飞升了。可是师父却没有传给他什么，最多是在天尊门的时候，给他初入藏经楼的自由而已。师门秘传应该只有大师兄得到，而且恐怕也不全。在九州中原这片大地上，修仙炼道的宗门流派不计其数，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对于所谓的秘法保持着秘而不宣的习俗，往往都是口传心授，不落文字。邪臻还是初入天尊门玄武道观的时候，虽然可以在藏经楼翻阅各种典籍，而且还自己领悟了一些法术，比如凭借北斗咒的护身幻术无形地应对了一场小麻烦。不过，那时他领悟也好，阅读也罢，都是属于“外传”体系的，即使自己有所成就，不过是小术而已。比如金光神咒，邪臻看到的就是标准的外传版本，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而言，施展出自己的领悟来，也是威力不凡，但是终究和秘传还有差距。邪臻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能炼成秘传的金光神咒，那防御能力也许能够媲美水莲神幕呢！金光神咒属于“咒”，外传体系里，只有单独的咒语而已。但是在秘传体系里，还有相应的数十种手诀配合修炼。此外，金光神咒的修炼还分成静功和动功。在动功里，还有所谓的金光符修炼，更有秘传不宣的金光印和修炼心法。想着，想着……邪臻忽然笑出声：“我到底算是佛门还是道门呢？”的确，他其实很难单独算成佛道任何一门。出身天尊门，是正统的道门弟子，但是却又学习传承了大量的古欢宗法术武功，而古欢宗又是仙佛合流侧重佛法的。此外，《万象法身》上可是记载着那位奇人的所传，灵水如意斩、化形诀、水隐、灵水护身术、轮回摄生之术，这些可都是源于那位奇人所传的领悟。就是曾经在与枯木道人战斗时主动护主，神秘无比的混沌炉，如今困住相泽、相拔，连墨非言和聻灵仙子也在之内的天池世界，也是源于那位奇人啊！那位奇人又是属于何种流派呢？邪臻当然不会执着于门派，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泰山那神秘洞穴里，见着石壁上的字就磕头拜师了。归属感，这是邪臻的空白！无论是对天尊门，还是对古欢宗，甚至是那位奇人，邪臻都没有归属感。自己就像是一片秋风里翻飞的树叶，飘飘荡荡，没有属于自己的归属，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挣扎着生存下去。水莲神幕的修炼无疑是一条正确的道路，至少古欢宗的祖师古致远已经证明了这条路。不过邪臻还是不愿意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愿意跟着别人的脚步亦步亦趋。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也是他一只都是自学造成的，虽然有过虬木真人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可是从来没有人传授他真正的修炼法门。一直，他都是在拼命的自学，依靠自己的领悟和刻苦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当然，邪臻是不知道在他的修炼当中还有天外高人暗中插手。应该说邪臻并不笨，在仙道一途，他的资质即使不是绝顶的天才，也是大有仙缘之辈。不过，即使这样，就凭他自己的修炼也不可能达到今天这样的成就。想一想，区区三十年，一个原来几乎谈不上任何根基的小屁孩就变成了当世高手，这可能吗？至少在通常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不过，邪臻的修炼从一开始就是不平常的。天尊门在泰山建下玄武道观也有数百年以上的历史了，众多门人弟子不说对泰山了如指掌，可是也没有谁发现过那奇特的山洞。如果没有邪臻，也不会有那个山洞，也不会有山洞里的所谓石璧留字，绝世秘笈。山洞也好，秘笈也好，都是天外高人的一点小手段，借此把《万象法身》秘笈传给邪臻而已。不过这《万象法身》却真的是当年古致远亲笔手书的。“也许该练个金丹玩玩……”邪臻骑在银色巨狼背上，忽然睁开了双眼。他虽然出身天尊门，却没有得到天尊门的真正道统，道门里有为的修行者几乎人人都有的金丹，他却是没有的。人体有上中下三丹田，金丹产于下丹田，然后返还上丹田，最终要丹破成婴。不过邪臻体内可没有金丹，更没有元婴。他修炼是以水莲神幕为主根基，力量的本源便是水莲，存在于上丹田泥丸宫中。不同于金丹之道，水莲神幕的修炼使得他虽然没有金丹元婴，元神却是十分凝聚，灵识更是强大异常。光从他能以意识体出现在天池世界里就可见一斑了。“金丹……恩恩，很有趣的样子……”邪臻现在可是对金丹忽然十分感兴趣了，自言自语道，“等寻到玄阴真水，重聚水莲之后，就再去一趟天尊门。想来那景玄分身应该已经得到天尊门秘传的修炼法门了吧……”自己跟自己用不着客气，去要来就好！金丹也只是众多念头中的一个。邪臻还是思考着其他的门路。当年古致远可以自创水莲神幕，并成为一种上乘的修炼法门，并且开宗立派，为什么自己不能呢？他并不在乎什么宗师之名，只是觉得自己应该也可以自创一条修炼之路，毕竟，他自己已经领悟自创了许多飞法术。法与术，其实是两个概念。在内则为法，法显于外，则为术。单纯的追求术，可能在常人眼力厉害无比，其实不过是小术而已，舍本逐末了。不可否认，邪臻虽然领悟自创了许多法术，却一只停留在“术”的层面上，并没有更进一步，返璞归真，上升到“法”的高度。经过了一路的沉思反省，邪臻终于发觉自己当初渡劫失败，最主要的原因也许就是太沉迷于术，而忽视了根本性存在的法。不过究竟怎样，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这还是一个要不断深思的过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