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半岛,坐落在巴尔干半岛的南端,一面是地中海,一面是爱琴海。这里是世界四大古文明之一的发源地,有着西方世界最古老的哲学,亦有着世界上最早的平等自由。遥远的华夏,还处在三国征战的时候,这里的国王已经颁布下法令,给公民以自由。不过眼下的希腊半岛却不是所谓的希腊王国,而是被罗马占领的拜占庭帝国时期,希腊文化与罗马文化混杂在一起,希腊语和拉丁语并存在一处,希腊本土的宗教几乎完全被后兴起的基督教所压制。雅典城,是希腊智慧女神雅典娜之名命名的城市,亦是希腊第一大城市,最古老的文化。政治、经济中心。徜徉在雅典城的街道上,邪臻的一袭黑衣,迥异的装束,迥异的东方体貌,吸引了许许多多好奇的目光。邪臻也同时被这些异域国度金发碧眼的人们所吸引。在中土,一直都有所谓青面獠牙的说法,与华夏临近的俄罗斯人更是被华夏称之为红毛鬼子、罗刹国人。就连封神时代,出现的一些神魔,比如海外来的魔道高手罗宣,其实也只不过是来自西方世界的异域高手,并非什么魔道。当然,如果暗黑魔法师和死灵魔法师可以算是魔道的话,那罗宣一样的异域高手还真的是魔道。邪臻在进入雅典城之前,就在城外较为偏僻的地方,抓住了一个当地人,施展了枯木道人传授的摄心术,因此对于当地的语言已经可以完全听懂。不过要是让邪臻自己说拉丁语,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邪臻有点不满,因为那个人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市民,所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甚至都不如莫卧儿这个仅仅是来过这里的异域游客。虽然被罗马占领,但是希腊人并没有被赶尽杀绝,而且他们还保留着自己的文化。至少代表奥林匹亚山众神之一的雅典城,至今人就存在,而且十分兴旺。这座城市三面环山,一面向海,有两条大河穿城而过,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眼下正是炎热的夏季,虽然当地人表现得似乎很热的样子,但是邪臻却是寒暑不侵的,而且实际上气温其实只有二十几度的样子,并不是真的热的可怕。总的来说,雅典城是一座非常适合长久居住的美丽城市。邪臻走进一家小酒馆,照例地品尝起当地的美食来。其实他早就不需要吃东西,对于凡间烟火更是没有任何**。不过这却是一个融入到他乡风情的一种手段。邪臻的本身心境情感都是游离于世俗凡尘之外的,他很难在沉浸其中,更无法也没有心思去理解凡人的想法以及俗世的条条框框。不存在于其中,只选择做一个旁观的看客,然后尽可以唏嘘慨叹一场,之后似乎什么也不会留下。情感浮于表面,无法深入融合到世俗之中,邪臻早已经没有这个心境。出世入世,入世出世。很多人都以为出世难,却往往忽略了入世同样很难。凤凰非梧桐不落,又如何与燕雀并肩在房檐间鸣叫呢?缺少凡人的情感,却有生活在凡人之中,这是一种痛苦。凡人感觉的幸福,感觉不到;凡人感觉的痛苦,一样感觉不到。始终都在站在画卷边缘的看客,无法走进画卷之中,却又无法挣脱画卷的束缚。这是邪臻的悲哀,亦是千千万万尚未成道的修行者的悲哀。当然,事物总是具有两面性,阴阳两仪,站在不同的角度去观看审视,这又未尝不是一种宝贵的财富。能够不备凡俗所侵染,这不知道是多少修行者渴望而不可求的境界。忽然,小酒馆的外面,熙熙攘攘地涌出大片的人潮。一个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的消瘦女人,被捆绑着双手,由两旁甲胄鲜明的丘八押运着,一路走向前方的小广场。这些士兵都是罗马帝国的士兵,希腊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兵士。罗马人信仰的是基督教,而且这个时候正是基督教的分支,东正教兴起的时候,原有的本土希腊文化被严厉地压制下来。但凡发现希腊的修行者,罗马人只有一个对策:杀!这个被众人押送到小广场的女人,正是一个民间所谓的巫女,亦是虔诚的希腊奥林匹亚山众神的信徒。罗马人的高压政策,宗教迫害,早已经令希腊本土的修行者纷纷隐匿,但是还是会有一些巫女巫师会不小心被人发现。没多久,邪臻就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潮来到了小广场。士兵圈成了一圈,把普通的市民阻挡在外,而那个看上去面如死灰的巫女就被捆绑在广场中央的木头十字架上。一堆堆的柴火架起,把巫女围在当中。人群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在普通市民平静的生活里面,实在是没有多少调味剂,异常火刑着实是本年度最佳看点了!自从三百年前,罗马人占领希腊,希腊人就在时光的流逝中慢慢适应了这种奴役。成王败寇!连护佑希腊的奥林匹亚山众神都在面对基督教的天使大军时,彻底溃败了,这些已经战败,已经被奴役的普通人,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一个黑衣神父,手捧十字圣经,在士兵崇敬的目光里缓缓地来到那巫女面前。黑衣神父目光炯炯,手按圣经,高声宣读:“罪恶的异教徒,光明将以圣火洗涤你的罪恶一生!愿神的光辉照耀世间,愿神的圣火驱散所有魔鬼的踪迹!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人群爆发出热烈的相应,高声欢呼呐喊着:“烧死她!”在基督教的教义里,耶和华是唯一的神,所有其他教派的神邸,都被基督教认为是魔鬼!“哼……”邪臻躲在人群里,低声冷笑,对于基督教这种血腥高压外教的行为十分不耻。他的一身本事虽然源于圣僧古致远,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地道的道教信徒。他不仅对于基督教这种残害异教徒的行为嗤之以鼻,以对诸如佛道等其他宗教的广泛传教很是不屑。邪臻崇尚的是问我问道,天人合一,不求世人,不求供养,不求认同。在他的眼里,宗教传播于世俗,等于是明珠暗投,凤凰折翼落鸡窝,明月堕落逐萤火。修真者,并不一定就是任何宗教的信徒。一个修道人,本质上讲,绝对不是道教徒,不是道士,而是一个追求天地宇宙间至高真理妙道的人,一个努力以自身印证大道的人。当然,邪臻这种想法未免过于偏激。修行者所谓地、法、侣、财,世俗的传播才能得到广泛的供养,拥有庞大的教徒人群,才会能够拥有支持修行的“财”。这是绝大多数修行者所不能避免的。邪臻之所以能够无视“财”的重要,是因为他的特殊机缘,让他很早就拥有了极高的根基,根本不会再至酷于人间烟火。当本身的生命形式进化到一种高能的阶段,可以直接吸纳天地日月精华,不需要法俗的食物了,这个修行者也就真的在修行之路上走出了迈向天道的关键性一步。当然,“财”绝非只是世俗的食物,金钱,其实其深层内涵是包括了修真所需要的一切物质需求。不过,要知道,修真、修行、修道,可是不同的。不管是佛教信徒的修佛,还是道教信徒的修仙,都是修道求真。佛本是道,只是对至高真理的称呼不同,在各自的阐述上有所差异,在追求的道路上有所差别而已。大道至高,殊途同归。任何能够通往“道”的方法,达到极致,其实都是一样的。但是,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是问道者。比如说基督教信徒,就是以升入基督教的天堂伊甸园为最高追求。在基督教的教义里,耶和华是唯一的神,即使六翼炽天使这种最接近神的存在,依然是神的奴仆。说白了,基督教信徒的最高追求就是成为别人的奴仆。邪臻如果不是先后用摄心术读取了数个市民的内心世界,对于基督教还不能有这么深刻的认知。说实在的,他对这些基督教的信徒很是不屑,甚至谈不到怜悯。其实,说到底,邪臻追求的是大道封真之前的那种真大道,真仙道,而不是封神之后的道教所谓的仙道。对于后来的所谓成佛成仙,他虽然没有说过,其实心里一直都很是不屑。然而追求越高就越不容易得到,追求低了反而容易满足。基督教的信仰即得救赎自然要比自己辛苦修炼容易,佛教的成年念佛就能死后转生西天极乐世界自然要比辛苦的自身问道容易。可是,那些都不是邪臻所追求的,他要的是问鼎真正的大道,而不是庇护于某位神邸佛陀开辟出来的空间时间之内,做一个顺民般的阿猫阿狗。在邪臻的骨子里,他不愿意去膜拜任何人、任何神。说白了,他追求的是道,而不是已经得道的某位神邸。狂!好高骛远!同时,也是直指大道,目光远大。佛与魔,本来就是一线之隔,一念之隔。炽烈的火焰在广场上升起,四周的人群热烈的欢呼,脸上洋溢着亢奋的色彩。火烧女巫,这是数十年都不一定能看见一次的啊!许多人一辈子也许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看到。这可是传说中的女巫啊!邪臻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后,意识终于回归到火刑的现场。他有点暗自摇头苦笑,自己似乎真的很善于溜号跑题,在几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主事火刑的时候,他却会发愣去思考各种宗教的差别以及修行的层次高低,实在不能不令自己都为之绝倒。希腊众神陨落,凡人的认知仅限于流传的神话,往往不慎详实,想来这个女巫应该知道不少真货!拥有广泛好奇心的邪臻不免意动,目光闪闪地注视着火堆中苦苦支撑的女巫,突然手指波动,一道水光射出,登时熄灭了熊熊烈火。下一刻,邪臻身化飞虹,卷起那女巫,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瞬息而去,留下震惊无比的人群,以及惊恐万分的黑衣神父和一众士兵。“这是对神的亵渎!这是恶魔的挑衅!”黑衣神父暴跳如雷,差点把手里的圣经也甩掉了。那些抓捕女巫的士兵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担心这女巫以及救走女巫之人的报仇。女巫被近身,的确不是他们这些兵士的对手,可是一旦女巫隐于暗处,那将是非常可怕的灾难。以前就有过高管死于巫师诅咒的先例。那可怖的死状,令所有看过的人都会头皮发麻,触目惊心。且说邪臻救走女巫,飞到一座僻静的小山上落下,随手一个灵水护身诀丢在女巫身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女巫的烧伤就尽数康复,人也恢复了神采。“谢谢!我叫艾美缇丝,是奥林匹亚山十二圣殿中月神宫的后裔,月亮女神阿尔忒尼斯的信徒。请问您如何称呼!”女巫做了一个古老的礼节,并没有表现得感激涕零,似乎早就被这个残酷的现实磨砺得麻木了。邪臻操着蹩脚的希腊语,慢吞吞地回答道:“我叫邪臻,是来自遥远东方的旅行者。”“哦?”艾美缇丝闻言一愣,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与之前的一脸矜持判若两人,“我还以为你也是一个风闻宝藏而来的盗贼呢!”银铃般的娇嫩笑声从这位女巫的嘴中传出,配上半老的摸样,显得很是怪异。邪臻一愣,随即也看穿了艾美缇丝的伪装。而艾美缇丝则是干脆在脸上一抹,一张精制的人皮面具取下,露出一张异常姣好的面容。栗色的长发盘到腰间,仿佛流苏般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对蓝宝石般的双眼,充满了深邃空灵,散发着神秘优雅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