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也不明白,到底万年前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份手札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宗少卿取出了那本手札。那本手札,是巫女宗要求宗少卿亲自从天巫古村落里取出来的。多年来,四象城的长孙公羊一直对神陨废墟严加看守,宗少卿也尝试着潜入神陨废墟,可是一直无果。直到天巫丹失窃,长孙公羊开放神陨废墟,他才能顺利进入天巫村落。只是他拿到手札后,查看了一遍,发现那本手札只是一份停战协定而已。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最终以魔族退居辰位面,圣兽大获全胜为结局,这在几个位面间,都是人所周知的事实。“将手札给我,”巫女宗让宗少卿取出了手札,她口中念着巫咒。手札表面,潺潺流动了起来,原本的字迹迅速退去,显露出了一份新的手札来。宗少卿再看手札,赫然看见了几行字:“神魔大战,圣兽位面战火波及月位面,将战场移至星位面。魔帝无涯魔功盖世,以一人之力,横扫圣兽四族族长。日龙一族老族长战败被俘,圣魔两族谈判,以停战释放战俘为条件,将星位面一分为二,分由圣兽、魔族治理。然,星位面镇守人族,天巫一族执意不肯在停战协定上签字,最后由十三天巫逆转形势,以上古四方巫龙之力,重伤瀛无涯。释战俘、夺位面,自治星位面。圣兽一族心有不甘,以天巫一族勾结魔族为由,上奏日位面。日位面神祗震怒,派遣十万神兵,绞杀天巫一族,斩杀十三天巫于逐丘。”“!!”宗少卿读到此处时,只觉得体内流淌着的那部分天巫之血犹如沸水般,沸腾不止。他是第一次听说十三天巫的事情。没想到,当年神魔战场的真相竟是如此。什么圣兽大获全胜,什么十三天巫陨落,原来全都是捏造出来的谎言。四象城里矗立的十三天巫的雕像,就好像是一个讽刺至极的大笑话,控诉着神族的无知,也控诉着生兽一族的自私自利。“也是我们亲信了圣兽一族,才会被它们欺瞒。十三名天巫,虽是有无上巫力,可最终却抵不住圣兽一族的狡猾,它们以天巫古村落的全村性命为由,以星位面的安危为由,强行逼迫众人屈服,最终,十三名天巫被诬陷勾结魔族,施以斩首之刑。当年,十三天巫被斩杀时,我却被帝魔瀛无涯所救,强行带回了辰位面。这些年来,我独自一人偷活,每日每夜都会想到村落里的无辜孩童,老弱妇孺被残杀,以及当年十二名同伴的死,就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我恨,我恨神族的不分是非,也恨瀛无涯强占了我的清白,让我形如行尸走肉地活了万年,我更恨圣兽一族的厚颜无耻,”巫女宗热泪盈眶,身子都如筛糠。她没有想到,当年在与魔族签署停战协定时,帝魔瀛无涯竟会对她一见倾心,从而衍生出了她与瀛无涯的那段孽缘。若非是宗少卿,若非是要报仇,她根本无法支撑那么多年。“娘,既是余下的十二名天巫都已被斩首,为何你还要让孩儿寻找第十三名天巫的下落?孩儿在天巫村落里找过了,里面没有任何天巫后裔活动过的踪迹,”宗少卿怜惜之余,心中也很是好奇,为何娘亲执意认为,第十三名天巫还活着。“因为,第十三名天巫并没有被捉住。你可曾记得,娘曾和你说过,十三名天巫都身怀绝技。天巫中的陶巫朱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炼制的巫傀,救下了第十三名天巫。当年,娘亲没有想到自己会生下你,为了防止天巫的技艺失传,我们挑选了一名继承人。青蒲,就是我们挑选的继承天巫衣钵的传人。那孩子,天赋奇佳,脾气虽是孤僻了些,可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巫女宗回忆起了青蒲时,眼底有了几分怜惜。青蒲是强行被陶巫朱用了巫傀代替的,为了防止他抵制,她们甚至将他和他的天巫丹强行分离,让他暂时封存在了一棵天巫饲旁的食人蒲公英里。那孩子,心里只怕是怨着她们的。可为了天巫的血脉,他们不得不如此做。“娘亲,你是说,你们将天巫丹和那名叫做青蒲的天巫的肉身分离了?那第十三颗天巫丹又在何处?”宗少卿没找到青蒲,他也没找到什么食人蒲公英。“我们将青蒲的天巫丹封存在了镇丘兽巫貘的体内,那孩子如果还活着,必定是会找回自己的天巫丹的,只要是他找回了天巫丹,再结合了他本身的召唤师之力,必定能与圣兽一族一拼高下。少卿,娘求你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完成第一百次夺舍,统一辰位面,助青蒲,帮天巫一族洗清原曲,将这一份手札,呈交到神位面,”巫女宗说话时,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就好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油灯。“第一百次夺舍,统一辰位面,娘亲……你的意思是?”宗少卿霍地抬起了头。“不错,我要你吞噬了我的天巫丹,进入地宫,完成第一百次夺舍,夺得瀛无涯的帝魔之体,成为新任魔帝,击杀四大圣兽族长,”巫女宗的声音,冰冷刺骨。万年了,那恨意已经深植入她的骨髓,难以忘怀。只有完成了九十九次夺舍,吞噬了天巫丹,宗少卿才能有和帝魔无涯一较高低的实力。“娘亲,你……真的那么恨他……”宗少卿痛苦地闭上了眼。瀛无涯,他的父亲,帝魔一族的绝世强者。“从未有爱,何曾有恨,”巫女宗粲然一笑。万年间的爱恨情仇,一笑泯尽。笑容之下,那一簇黑色的曼珠沙华刹那枯萎,巫女宗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冷宫凄迷的风中,只剩下了一颗浑圆的天巫丹。宗少卿闭上了眼,不让眼角的那一抹热意跌落。这一刻,隐忍了万年的孤独席卷而来,险些将他吞没。一片黑曼朱华的花瓣打在了他的脸上,他握住了花瓣,脑海中,逝过了一抹明艳的笑容。宗少卿眼底渐渐明亮了起来,他呢喃着:“至少,我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