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我这次踩了机关,十有**都要死了。但是我哥救了我,他突然将我扑倒在地上,用身子替我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自从我和我哥相见以来,我总感觉他对我冷冰冰的,对我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兄弟之情,所以我一度以为,他真是从表面和内心都变成“怪物”了。然而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丑恶只是表面的,人的内心世界,的确潜藏着某种至真的爱。我们从我哥身上总共拔下来三十四支铁箭,有的深入两寸左右,这些箭头又是那种带有小血槽的锥形箭簇,十分利于放血,等所有箭矢都拔出来,我哥已经浑身都是血迹了。虽然他一直忍着没吭声,但实际上已经疼得他满头大汗,嘴皮都咬出鲜血来了。我把背包里的最后一瓶水拿出来递给他,他只是喝了一小口就还给我了我。我看了看他痛苦的脸色,对大伙说:“我们先休息十分钟吧。”我本来想让我哥多休息休息,但他立刻反对说:“不能休息了。这里最不安全。”我说:“但是你的伤势太严重了,至少简单的包扎一下再走吧。”他说:“不必了,你忘了我们的伤口可以自我愈合吗?”我一愣,的确,我哥身上的血已经基本止住了,不过现在看上去,他还是浑身血淋淋的,让我十分担心。他见我不说话,退了一步,对张枣和马俊云道:“你们两个先找找出路。”说完他就走到一个石阶上坐下休息。看着我哥坐在那里休息,我舒了一口气,我们虽然有伤口自愈的能力,但是那种自愈并不是真正的意义上的自愈,它只是让伤口暂时合起来,不让鲜血流出来罢了,一旦有剧烈的运动,伤口还是很容易撕裂。刘小美也跟着找出口去了,她懂得玄学,跟着马俊云和张枣,也是为了避免他们再触发别的的机关。我走到我哥旁边坐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我说:“谢谢!”我哥突然给我头上一巴掌,“啪”的一声轻响,打得我晕头转向。我正莫名其妙,被打得有点生气。只听他沉声说道:“以后有我在,少做冲锋陷阵的事,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说:“可是刚刚我以为……”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张枣和马俊云的惊叫声从远处传来。这个空间本来就不大,方圆不超过三十米。他们的惊叫声震得这个空洞的房间嗡嗡作响。我和我哥听到叫声,连忙跑了过去查看情况,几十米的距离我们转瞬就到。跑到那边,我才看到,张枣和马俊云正扶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向我们走来。那人脸上全是伤口,手臂上腿上也有多处划伤,连脖子上也有好几道伤口……反正整个人给你的感觉就是“烂”,他的身子就像是一具被千刀万剐的尸体一样,真是难以想象刚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是谁,但是从他肥胖的体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人是程帅。程帅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的嘴里还在小声念着:“我……回家……回家了!”我吃惊的道:“程帅?”张枣说:“我们在那边的墙角发现了他。”这时,刘小美也跑了过来,她站在远处就已经看到程帅了,虽然程帅现在变得面目全非,但是他们是恋人,想要认出他来更加容易。刘小美满含着眼泪跑过来,身子颤抖得十分厉害。我们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相遇,但是至少程帅还活着,而我,现在却不知道婉楠到底是生是死,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也变得极其糟糕。张枣和马俊云把半昏迷状态的程帅交给刘小美。刘小美搂着程帅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们都不好意思再围着他们,然后就散开了。这时我听到我哥在远处对我们道:“过来,出路在这里!”我们一听,全都兴奋起来,一直低落的心绪稍微有了一点起色。我让张枣和马俊云先过去,我自己去帮刘小美扶程帅过,要不然以程帅的体重,刘小美根本扶不动他。我哥所谓的出口,其实是两条黑漆漆的铁链,这真是一个标准的塔形建筑物,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地狱饿鬼的壁画。那些壁画看上去猩红吓人,我也没敢多看。我用手电照着头顶仰头一看,那里有一个方圆30厘米左右的小孔算是出口,铁链从孔里面穿过,它的尽头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不知道到底有多高,同样的,我们的脚下也有一个同样的小孔,铁链直垂到脚下手电筒无法照到的深处,孔虽然小,但也能刚好挤进去了。这座塔形的建筑物不知道有多高有多深,好在它是分层的,我们向上爬不需要一次性攀爬那么长的距离,我们可以在每一层休息片刻。一层与一层之间的高度距离也就三米左右。我哥第一个攀着铁链爬了上去,张枣和马俊云都很兴奋,这一段古墓的经历,我想谁都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了,每个人都想早点结束它。他们见我哥爬了上去,安然无恙。于是二话不说,也争先恐后的爬了上去。等他们三个都上去了,我哥的头从小孔里伸出来对下面的我道:“把那个胖子栓到铁链上拖上来。”我依言把程帅拴在其中一条铁链上,我哥他们三人合力把他拉了上去,虽然洞口很小,但是挤了挤,程帅还是顺利被拖上去了,之后是刘小美爬上去,我留在了最后。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上面异变突生,我只听到我哥大喊一声:“小心——”话声未落,洞口的五人,连带昏迷不醒的程帅都被一条巨大的尾巴扫飞了。我只听到“彭”的一声巨响,感觉整个世界都震动了一下。我的手电光照到了它,那条闪着寒光的巨大尾巴,是那条巨蟒,是那条一直让我感觉十分害怕的巨型蟒蛇。我的心一下子就冰凉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它,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遇到这条巨蟒,我们还有活路吗?看来全都的葬身蛇口了吧。我听到上面传来几声沉重的撞击声,然后是我哥他们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声。我哥还不忘冲我大叫:“龚晓林,原路返回……”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我又听到一声更大的巨响声传来,巨蟒的尾巴在我头顶的窗口闪电般扫过。又是“彭”的一声巨响,整个塔形建筑物都是一颤,就像八级地震一样。我心惊胆战的缩在墙角不知所措,别说是巨蟒了。我天生怕蛇,连一条小蛇也能将我吓得全身酸软无力。我听见了我哥的声音,也想立刻逃开,但是浑身都没有了力量。另外,我又放不下他们,我怎么能扔下他们独自逃跑呢?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人们这种纠结的心态,当时有一个人被敌人缠住了,另一个人本来可以逃跑的,但是他没有逃跑,反而转身回来和敌人搏斗,最后他们两个都死了。一开始,我看了这个镜头后,就会不屑的臭骂那个返回来的人,我既同情他的遭遇,又对他的做法很生气,很不理解,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不逃跑,你可以东山再起,你可以秣马厉兵杀他个回马枪,你可以为了你死去的战友亲人报仇雪恨,要知道,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就是坏人的天下了。但是到了此刻,我突然明白了,有时候,你的行为不会听从任何理性的判断,他只会听从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不断有尖叫声传进我的耳中,我还听到张枣在叫我的名字:“龚……哥!”我哥咳嗽着说:“安静……趴在地上别动。”然而他只说了一句话,立刻被巨蟒的尾巴打飞。我能听到巨蟒尾巴挥动的时候,那种骇人的破风声呼呼作响。我哥的惨叫声接着传进耳中,然后再也没有动静了,仿佛他们都已经死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