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男人就要向前冲.

没片刻功夫陈纹就被母亲抱着到了祖父的院子，祖父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见着母亲飘进来，连着几步走上去把陈纹的抱到自己怀里，手掌贴在陈纹左胸上，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祖父睁开双眼，眼中有几分疑惑。开口对母亲说道：“你真检查出纹修炼走偏了路子？”母亲见祖父怀疑，心里生了气，脸上却没怎么表露，只是冷淡的说道：“爹，我的天赋是‘探’，已经到了自然由生的地步。”母亲虽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但这样对祖父说话已经无礼，陈纹立时感到天地间的空气都流动得慢了，呼吸有些不顺，可是祖父一向严厉，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话，只能乖乖闭着嘴，睁着大眼睛巴巴装可怜。“术业有专精，为父确只是个武夫，音竹你怜子之心父亲也理解，只是有些事纹不得不去面对，火和水天赋不佳，心智又欠缺几分，这个家未来总是要一个人撑着的，不然这满朝武。”祖父没有再说了，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其间的种种自然深有体会。“可是纹他太小了，到五六岁时再修炼也不会耽误他的修炼进程，这段时间再好好领悟领悟理论，对未来也是很有好处的。”母亲已经下了决心，又怎会因祖父的一两句话改变主意。“音竹，非为父要逼着纹修炼，把他带入绝路。纹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我比你还要爱他，但爱不是宠溺。纹此时并没有半点入魔之象，他自生下来时就远比他人聪慧，我才敢早早的教他理论。你也见到，他只用了半年就领悟修炼的精髓，入了门径，火水可有如此卓越？我看纵然是司马家的那个小子也未必能强过纹多少。你说纹会走偏路子吗？”陈纹有些傻眼，这还是平时动不动就板着个脸的祖父吗，看来母亲的坚持所带来的力量可不一般，让祖父也要郑重对代，不敢耍强斗狠，玩滚刀肉。“聪慧不代表智慧，纵然智慧若愚的圣贤也曾犯了大错，在修炼一途上走偏而身陷地狱。”母亲算是铁了心，祖父话刚落下，她的辩解就到了，一点不给祖父喘息的时间。母亲话落，祖父的话却没再起了，他闭上了眼睛似在思考什么。毕竟祖父是天欲朝第一武将，却不是第一辨士。而母亲在入陈家之前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一张嘴巴可是能把死人说活了。陈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走偏，也不想停止修炼，可眼下情况似乎祖父不能说服母亲，如今也不可能如往日般以公公的身份强行驳回母亲的意见，否则母亲怕是做出什么乱事来。陈纹恨不得自己年长几岁就好了，不说能够直接修炼，便是说话也有些分量，不若如今只会被大人们当作笑言，浑不会往心里去。良久，祖父睁开眼说道：“音竹，此事就先到这里吧，纹修炼之事，明日我召大家来一起商良，可以不。”“不可以，爹，今日音竹就要一个决断，纹四岁之前是断然不能再修炼了。”母亲决了心，强势不让，但也让了，由六岁改为四岁。“这可好，纹不已经四岁了吗？”祖父笑了，虽知道儿媳妇说的什么，偏这是个明着的漏子，他怎能不钻。“纹才两岁，四岁不过对外而言的虚岁罢了。这一点爹就不要说了。”母亲似知道祖父要拿这一点说事，直接明着封了祖父的念头。“嫂子，音竹天生意志强大，将来定会强大，可这时让他停了修炼，定会影响到他的心境，进而去了他的意志力，对他未来的成长大是不益啊。”院子里正沉闷着，祖父不知道如何说服母亲，外面却传来一句话语，直戳母亲心声，听那音色，应是三叔。话语落下，话的主人也到了院子门口，陈纹看去，但见来人英伟不凡，挺拔而立，有若苍穹，一张刚毅中总带着些玩味笑容的脸更叫人感觉此人肚里自有乾坤，把天地也不放在眼里。不是先前指点宇静忠的两位高人之一又是谁。母亲没有回头，只淡淡地说道：“比起纹的未来，我更希望他平安。”言罢母亲也不看一眼三叔，从祖父怀里抱出陈纹飘然离开了院子。“父亲，嫂子她？”三叔和祖父都未拦着母亲，任由母亲离去，待母亲走得远了，三叔才开口问道。“唉，音竹这孩子意志坚定，聪慧过人，偏从小孤僻，天下人也没在她眼中，你哥哥有福气入了她的眼，还为我们陈家生了个更坚定聪慧的孩子，是我陈家的福气，看来是我着急了。”祖父叹气，说道。“父亲这又是什么话，天欲朝乃至更远的天下，能入我陈家作媳的那都是福气，嫂子她虽强，可也不如哥，纹是陈家未来的希望，这个事情不能让她意气用事。”三叔说道。“再说吧。”祖父眼中突然多了几分担忧，先前摸过陈纹左胸的手不住的摩挲，似有心事。母亲心里有气，抱着陈纹在陈府里没有目的的转，路上遇见四叔也没招呼，径直走了过去，又绕了几个园子，在塘子边的凉亭里坐下，目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纹在母亲怀里，看着母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两世为人，曾也是人父，隐约间能体会母亲简单的想法，可他更知道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他身在豪门，为天欲朝第一神将的孙子，显赫的身世也注定了他今生都不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可以藏头露尾，逍遥自在。‘波澜’的天下有多大陈纹不知道，但天欲朝很大，很复杂。天欲京都更是鱼龙混杂，虎潭龙穴之地，在这里可以一夜成名，一步登天，也会一朝覆灭，满门鲜血。这里真不是一个想过安逸生活的人该来的地方，但陈纹的家就在这里，他又能跑到哪里去。“母亲，我……想继续修炼，您放心，我不会走错路的。”想了又想，陈纹还是决定把一切摊开，哪怕会因此暴露自己简直不能有形容词可以说清楚的鬼一般的智慧。“儿，你说什么？”母亲有些生气的看着陈纹，说道。“母亲，我想修炼，我不会走偏路子。陈家的未来需要我，祖父和大家需要我强大，父亲需要我强大，母亲您更需要我强大。”陈纹看着母亲的眼睛，严肃起来，再不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他的眼中开始浮现出中年人才会有的经历世事后的沧桑。“儿，你？”母亲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脸上再难保持平静。此时的陈纹让他如此陌生，仿佛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不再是她孩儿。“母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是陈家的孙子，是拥有两种天赋欲的‘神’，在天欲朝，在京都，我的存在让很多人欢喜，但更多的是让更多的人不安。母亲，这里是朝廷，这里是天子脚下，这里群魔乱舞，您认为我能安安静静的生活么？祖父还在，天下就没有谁能对陈家乱来，玉座上那位也不能，但祖父毕竟已经八十高龄了，如果有一个他不在了呢。我们将迎来什么，母亲您应该比儿更清楚。儿必须在祖父大人离去之前成为第二个祖父一样的存在，母亲，玉座上的那位怕已经等不及了吧。”陈纹继续说道。“儿，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说什么吗？”母亲恼怒，孩子简直太没规矩了，这种话怎么能乱说。“母亲，您不要慌，这里是陈府，天欲朝哪怕是那座宅子也不过如此，母亲，有四个字我真的想说。”陈纹仰起头，伏在母亲耳边，轻声说道：“功高震主”。母亲惊骇的看着怀中的孩子，难以想象怀中是自己那个从未出过家门，只有两岁的儿。她迷茫了。“母亲，不要对第三个人说，好么？”静了静，陈纹又说道。然后躺在母亲的胸口，眼中，脸上的沧桑尽皆敛去，化作一个可爱的孩童，不一会就甜甜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