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 一碗饭,两盒饭

陈纹要面对的问题是一个异常艰难的问题，纵然他已经有澄净自明的能力，大脑计算反应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可经过长达十分钟的计算和推理，他依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所有的已经想出的方法里，不是可能要伤害到晚秋，就是会和长辈产生严重的分歧。‘我还是太小了，只有两岁。’陈纹如是想到。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他敢保证自己离开家宅不到五十米就会被祖父派来保护他的暗侍卫‘请’回宅子，他只能直面长辈们，可是他又不可能给长辈们说出实情，他只能找一个理由来让长辈们不对苍龙下杀手。这个理由应该是怎样的呢？陈纹想了十分钟也没有想出来。这一刻，陈纹感觉太被疼爱和重视也是一种烦恼。如果陈家和其他大家族一样，人丁繁荣，他就算是天赋再如何出众也不会被疼到现在这种地步，这几天整个陈府几乎都是在围绕着他旋转。“纹，在吗？我们来看你了。”陈纹正惆怅着，外面却传来姐姐和哥哥们的声音。“在，你们进来吧，门没有锁的。”陈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脸上浮现出天真的笑容，心里升起淡淡的暖意。家族并不兴旺的人丁和长辈们有意的安排使他们这几兄妹真的是兄妹，而不是如其它家族那样又是另一番让人心痛的场景。表姐和两个哥哥推开门进来，后面并没有月华叔的影子，陈纹想月华叔应该是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品味自然。“纹，你生病了吗，上午我们来找你的时候，月华叔说你在睡觉，不让我们打扰你。”表姐陈思坐在床边看着陈纹说道。“没有，我只是第一次完整的变化成了苍龙，需要体悟，所以有些劳累过度了。”陈纹天真的说道。“是吗？可是你前两天不是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吗，怎么又睡这么久，叶花第一次变化成功可不是这样的。”表哥陈火在说道。“可能是苍龙比较特殊吧，我也不知道，祖父说我接下来几天可能都会这样，唉，这样一来除了修炼的时间，我就没有精力和你们玩了。”陈纹说道。“没事，纹，你现在是紧要的关头，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老想着玩，知道吗。”表姐突然变成一个大姐大，小大人一样的开始给陈纹说教起来。“对，纹，你现在可要好好修炼，第一次可重要了，当初我刚激化成金钢人（‘守’字欲的第一个境界）的时候可是被老爹磨炼了一个多月呢。”“我也是”陈火，陈水说道。“恩，我一定会的，说不定明年我就可以和哥哥你们打一个平手了呢。”陈纹继续带着暖意的说道。“是吗，纹，你可不要太自信了，我们现在可是巨人（‘守’字欲的第三个境界）一级的。”陈火自信的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的苍龙可是能和祖父大战几百回合的强大生物，我会变得很强的。”陈纹此刻已经完全是一个小孩子了，倔强而稚嫩。他和兄弟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变成这样，平时是为了更好的融入到这个圈子里，因为他知道这些哥哥们每一个放在外面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将来注定要成为强大的存在。而他陈纹比兄弟们强的一点无非是多经历了三十年的人生而已。这一点优势会随着大家的不断长大而慢慢缩短，最终并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毕竟江湖和政治的艺术虽然千变万化，但说穿了其实就那么几个招式而已。千万年来无数的枭雄已经用烂了。而其中的一招绝对武力在波澜这块神奇的大陆上更得到淋漓尽致的放大。在这里，个人武力有时能对一场战争产生极深远的影响。但此时陈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类似原因而装成一个天真的小孩子，他对几天后要发生的事无能力，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找不出一个好的答案，他需要放松。所以在不知不觉间选择了把自己变成一个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烦恼的孩子。大家开始就一些小孩子才有的问题开始争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陈纹觉得自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的，他一句又一句的和哥哥争论着毫无意义的问题，时间就在这个过程里悄无声息的遛走。“哦，晚炼的时间要到了，我们得走了，不然可要被打屁股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霞时分，正是修炼的好时间，表姐和两位表哥一拥而散的离开了陈纹的住所。陈纹笑着摇摇头，又渐渐恢复了成熟。他也起身走出了房间，今天差不多一天都呆在房间里，虽然有三个兄弟姐妹陪着也有些闷，他决定一个人在院子里转转。散散心。当然，陈纹知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想要一个人在院子里独呆是不可能的，月华叔一定会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守护着他，不过没关系，他只是散散心，又不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路上，陈纹经过花园，演武场，不知不觉又到了昨夜去过的地方——下人们的工作间。陈纹静静的看着下人忙碌的工作，他的心却出奇的平静。这一刻他什么也没有思考，只是单纯的在角落里看着下人们工作，夕阳的余辉映照在他粉嫩的小脸上，带起一抹浅浅的红。不远处月华叔在陈纹看不到的角落里诧异的望着陈纹，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什么。太阳渐渐落下山头，下人做完一天的工作，开始收拾器具，准备到食堂去吃晚饭。陈纹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也跟了上去。下人们的食堂自然并不富丽堂皇，也没有珍奇果肴，但也是酒肉具全，已经赶得上地球上某个帝国的小康标准。不过陈纹已经不关心这些东西了，他叫散饭的下人也给他盛了一份，一个人独自在门槛上吃起来。亲近平民是某个地方的官员展现品德的手段，但这对于平民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食堂外陈家最耀眼的小公子突然在门槛上像一个莽夫一样扒饭，下人又怎能平静的进食。大家小声的议论着，皆不知道这位神奇的小少爷发了什么疯要来和他们这些下人抢晚饭。下人不敢上前去说什么，只远远的小心的看着陈纹像个饿死鬼一样狠狠的扒着碗里的饭。远处月华看着这一幕眼神更加诧异，但他并没有上前去阻止陈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陈纹吃得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的吃饭了，作为一个贵族，即便他所在的陈家是一个武将世家，一惯粗犷，但他仍要遵守许多的规矩，其中吃饭进食要有贵族风度就是很重要的一条。犹其陈纹还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修炼者，进食对于他来说就不单单是一种填饱肚子的行为，更是一种修炼。所以陈纹每天的吃饭时间，吃的食物，用量都有着严格的标准，这难免让陈纹感觉压抑，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吃饭就像是在受刑。但偏偏长辈们是为了他好，他也不好说些什么。而此时在门槛端着一只大号的粗碗，陈纹敞开了肚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创业时的光景。他和晚秋坐在马路边，两人手里各自捧着一盒从路边摊买来的盒饭却吃得口水滴嗒，满嘴流油。常常相视而笑，眼里尽是对人生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