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幕 去边

人生最是公平，他又她、妈、地最不公平。陈纹用三十年的人生领悟出了这个道理，曾以为这天地间的世事便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不切实际的去幻想，把未来想成一块五彩的蛋糕，只要努力总会吃到的。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带着迷茫的视野去执著了，那种前面明明没路，却总幻想着路是人走出来的，人定胜天，不断的催眠自己，在一次又一次错误的失败中再站起来，又朝错误方向前进，希冀着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创造奇迹，让这天下的人都把眼眶给瞪下来。这是陈纹十五岁前的人生，一个青涩的童年。他早已经忘记了，把它们丢在历史的垃圾堆里，不愿意去翻找。但而今，他记起来了，在母亲又一次沉默中他记起来了，无数的过往在心里翻江倒海，这一次他不想再忘记。过往的人生是过往，其间还杂质着十五岁至三十岁的领悟，这两个本不应该相遇的人这时在陈纹心里碰了面，那么有些东西便不再一样了。“心才是灵魂。”陈纹无由来的说出一句话，他明白自己这一生可能都要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了，但他无悔。如果不这样做他才是要后悔终生。“母亲，我要让晚秋活过来。”陈纹转身看着苏音竹，表情是那样的平静，仿佛是在说‘我明天要吃三碗饭’。“你真的决定了吗？”苏音竹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她似乎看到一个尸骸堆成的未来，那是一条不归路。“嗯。”“好吧，你是大人了，知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苏音竹说道，随即看着眼前的陈纹又感觉怪怪，又说道，“孩子，不管你未来要怎么做，母亲都永远在你的身边。”“嗯。”陈纹躺进苏音竹的怀里，闭上眼睛，他突然感觉好累，好累，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三年后。“纹，姐姐要去边疆，八年后才能回来，你一定要乖，努力修行，知道吗？要是五年后你来边疆时我发现你没进步，小心挨揍。”陈思摸了摸陈纹的脑袋，故作大人样恶狠狠的说道。今天是陈火，陈水他们入边的日子。京都的顶级大族的孩子都会在十岁的时候离家外出历练，每一个家族的方式不一样，陈家惯例是把小不点们都赶到战场上去。去杀人，去被杀。八年之后如果还能好好的活着回来便是算成年了。陈思要小一些，还不到十岁，且是个女孩子家，可她从小在陈家大院长大，比一个男孩子还男孩子，对战场有一种狂热的向往，早就盼着能去边疆杀人放火了。今年是陈火和陈水按例外出历练的日子，她便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主动请缨，要提前出发。家主陈王自然是高兴的应允，还当着大家的面表扬陈思说‘虎族无犬女”。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陈纹被当作一个无知的顽皮少年，被狠狠的教育了一顿。“我知道了，唉呀，姐姐人家已经是大孩子了，你能给我留点面子不。”这三年来陈纹变了很多，算起来他已经来波澜世界近六年了，六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地球上太多的事物他已经淡忘了，尤其是那些再也用不上的知识，那些在波澜世界基本不实用的技能，已经不知道被他遗忘在了哪个角落里。现在他已经基本把自己当作一个波澜人，一个陈家人，这个家族的一切，尤其‘同龄’里的这些兄长姐姐们，他有一种骨肉相连的亲情含在心里。所以此时他是真的把陈思当作一个姐姐，把自己当作一个弟弟在撒娇，没有丝毫的伪装和演戏。这样的变化是极突然的，按照正常的路子，陈纹即便会和大家关系十分融恰，他心中也会有一丝对波澜世界的隔阂，因为他毕竟是一个地球人。但晚秋的事让他窒息，他看不到希望，他自己都感觉那是一条错误的不会有未来，不会有结局的路。可他要走，他的心让他必须走下去，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终生。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它带着一种扭曲的黑暗阴影，一天十天二十天还好，五十天，一百天，两百天陈纹就感觉无法呼吸了，他越是努力修行，努力探索，越发能感觉母亲的断言是多么的正确，于是就越发的心烦。到最后他一个人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大脑完全没有多余的空间来思考别的事情。他需要朋友亲人的帮助，哪怕只是给他说一个并不好听的笑话来逗一逗他。于是很多事情他开始淡忘，只剩下与复活晚秋有关的事，好的，坏的。有帮助的，经过亲身鉴定最终没有帮助的。陈纹已经入魔了，但他身在山中不知山，整日修行，阅读，累了就找姐姐哥哥们玩一会儿，散散心。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个模样。“你个小屁孩还要面子，看姐姐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陈思说得狠狠的，手上却只是像在摸肉球一样扭着陈纹的那张粉嘟嘟的脸。“唉呀。”陈纹急忙向后撤步躲开陈思的魔爪。私下里几个兄弟姐妹们还好，现在大人们都场，尤其是他们都知道陈纹的真实情况，就这样让陈思摸来摸去，陈纹皮就是再厚也经不住脸红。“出发了。”月华交代好随行的人马，走过来说道。“要走了，纹你一定要乖哦。”陈思随月华离去，还不忘回头唠叨。“再见，纹。你真的要好好修行。”陈火走上前来拍拍陈纹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再见，纹。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比我们都厉害了。”同时陈水也来到陈纹面前，咧着嘴，笑道。“再见，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陈纹突然变得很认真起来。他知道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已经长大了，他们欠缺的只是一点很特殊的经验。但这种很特殊很重要的人生经验是需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才能取回来的。尤其是在波澜这个以武力世的霸道世界里。“嗯……”陈火和陈水诧异的看着陈纹，他们突然感觉眼前的弟弟不一样了，比他们还要像一个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