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真是看上我家孙儿了?”陈王摆出老大不信的样子看着虚然说道。还在‘看上’二字上发了个大大的重音。“真是。”虚然笑眯眯的回答道。“啪!那真是太好了。”陈王右手高举,啪的一声拍在自己大腿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道,“陛下应允了?”“应允了!”虚然重重的说道。“好!”陈王大笑一声,声波如箭雨般四射开来,震得屋子的墙壁砰砰作响,虚然蹭得一下跳跃来,有一丈多高,脸露惊色。陈纹则感觉眼前一黑,头脑晕目炫,差点支撑不住身子,要倒下去。“真是太好了,陛下待我陈家真是不薄啊!”陈王笑过,朗声说道。“哎哟,陈王你个老匹夫,吓我一跳。”虚然惊魂未定的落地,与陈王有意保持了几分距离站定才出声埋怨。随即又觉失了面子,气语道,“这定婚的筹礼得免了,不然老身和你急。”“好好好,免了就免,但大总管回去可要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陈王依旧笑得高兴而灿烂,连已经回神来的陈纹也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但是陈纹心里却感觉不对劲,他细一思索,确定这必是祖父的应对之言,并非真心。而再观那老太监虚然,陈纹也看不出这老家伙的所做所言有丝毫的虚假,都感觉比真金还要金,光从这些行为言论完全看不出他的心里所想,心中所欲。场中变化来回不过呼吸之间,短短几秒钟罢了,陈纹前半部分时间都处于精神受损的状态,后面才渐渐恢复正常,但他眼力过人,经验可谓丰富,这一点点的时间足以让他看清形势了,结果他却未有分毫收获,只能凭借本能和多年的实战经验来猜测祖父和虚然的动机,心思,欲求。这使陈纹心中大大不安起来。陈纹从不会轻视任何人,更别说像大太监虚然这样的大人物。陈纹是断然不敢分散精力去思他物的。但他依然什么也没有观察出什么,这不正常。如果外面那些大人物都是这个样子,陈纹心惊,他的一大依仗——丰富的人经验将成为泡影,不值一提。且不说陈纹心里翻江倒海,场上陈王已经叫来下人,沏上一壶好茶,与虚然长谈起来。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发圣旨,陈纹什么时候到宫里去拜见陛下,定婚酒宴又什么时候开,这些本不需要陈王热心去操心的小问题都被陈王一一提了出来,真是好不心急。虚然在陈王对面坐着笑眯眯的一处处与陈王解说,没有半点不耐烦,看样子倒是十分的欢喜。如此长谈,陈纹自然被搁在了一边,老老实实的坐着听大人们安排。陈纹心惊了好一会儿,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终究是平静下来了。他看不透,所幸也不再自己吓自己,就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一会看看祖父陈王,一会看看老太监虚然,完全不避讳,一看就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仿佛这两人脸上长了花,是年芳二八的花季少女。陈王和虚然浑然不觉陈纹刺脸的目光,大刺刺的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太阳都落山了,陈王才放过虚然说道,“纹儿与小公主之事就多劳驾老公公了,他日两个孩子定了婚,老陈我再让纹儿认你作干爷爷如何?”“这怎么可以?陈老将军可莫要折杀老身。”虚然起身笑道,随即告辞。陈王和陈纹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陈府大门外。“干爷爷?祖父,他爷得起来么?”目送虚然的八人大轿走远,陈纹看向祖父,笑嘻嘻的说道。“不可乱言,随我回府。”祖父脸上笑意尽去,整个人都板了起来。恍惚间,如一把锋利的宝剑。“是,祖父,纹多嘴了。”陈纹低下头,陈王身上散出的绝世气息让他胆颤不已,就像老鼠见着了猫。一路未语,待又回到陈王的卧房里,陈王在太师椅上坐定才说道,“纹,你也不算是小孩子,且说说今天这一出是怎么回事。”陈纹略想了想,说道,“祖父,最近族中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陈王认真的看着陈纹,又思寸了一会儿,说道,“纹,你虽有些奇特经历,但功力和见闻还太少,现下应该专心修行,增进能力,族中之事你帮不上忙,对你也无多大好处。不过如今小公主看上你了,有些事的确应该让你知道了。”陈纹正襟危坐,他知道接下来祖父要说的事定是族中机密,虽然待他大些也会被渐渐告知,本不用急,但现在不一样了,别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指名道姓的要他出去扛抢举旗,上阵厮杀,他就不得不认真对待,提前做好准备了。“我陈家百世之族,代代以武立世,以忠立世,然,如今天地有变,世道不存,不得不随大流而行,立一树而存了。”陈王仰头看着屋顶,眼睛由严肃渐渐变成了对未来不可预知的迷茫。“立一树而存?!”陈纹再次心惊,他都已经不记得许久没有心惊过的自己今天到底心惊几回了。在陈纹的印象中祖父陈王是天欲朝的战神,是一位对天欲帝国充满感情,充满希冀的忠诚老臣,是天欲朝的中流砥柱。他纵然要做些什么,也只能算是心念陈族。如今却说要‘立一树而存’。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陈纹是一个现代人也没有想过要作皇帝,只愿生活得好一点,祖父身在君权至上的波澜大陆上,作为一个臣子,帝国国力强盛,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却要立一树而存,不是心存大野,就是有天大的变故。“这些事太复杂,涉及的秘辛太多,你现在的境界太差,说了反而对你不好,等你有你母亲的境界了自然会有人说于你听。”良久,祖父回过神来,低头对陈纹说道,“你只需记住,陈家虽是人臣,但陈家就是陈家,是百世之陈家。”祖父依旧没有明说陈家的现状,陈纹略一想便不再追问,轻嗯一声应了陈王道,“那与小公主之事,纹儿真的要……?”“你们才多大,十年之后谁又知道这世间会是怎么一番景象。”陈王瞪了陈纹一眼,喝道。陈纹低头,但随即又仰头,直迎上陈王的一双利眼,说道,“若十年之间有变便无妨,若无变,孙儿便会有变,到时还请祖父谅解。”爷孙两你瞪我,我瞪你,瞪了良久,陈纹依然不退让,陈王才叹气说道,“到时随你吧。唉,下去吧,好好练功。”陈纹无奈一笑,起身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