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幕 学杀人,需杀人(上)

白起的教学时间只有一年，但却是一对一的一年。陈纹昨天回来后从张宇那里大致知道了一些白起的信息。说来也怪，一个在黑暗世界的威名比弃明大师还要深重的人物，陈纹竟然没有从灵魂之书里见到过。且白起似乎还与他们陈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陈纹一路小跑着奔向演武场，黎明将至，在这一天最黑暗的时刻里他的心却格外的平静。这条路不知道跑了多少遍，已经生出了感情，就像人老思乡一般，在这种只有一个人的黑暗里，熟悉的它是那么的亲切。陈纹嘴角微微翘起，如果晚秋此时也在身边，那么生活便完美了。到得演武场时白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次是正对着陈纹的，还是一袭白衣，头发随意的扎成一束，手里多了把剑。待得陈纹靠近了，白起说道：“你跑步的时候太闲散。”陈纹疑惑的说道：“这有问题吗，我突然在想一些事情。”白起说道：“如果是一个平常人，就没有问题。但你不行，十年之后你还是这样闲散，你会死。”陈纹眉头皱起，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道：“老师，请你教我。”白起平静的看着陈纹，把手中的剑扔给陈纹，说道：“锋利的东西用来杀人最好，最省力。但学杀人，需杀人。从今天起你就一直跟着我，一年之后才能离开。”陈纹似想到了什么，说道：“要离开吗？我需要收拾一些东西。”白起说道：“不需要。一个杀手，有他的武器就能活下去。”陈纹微微一笑，他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只是可惜了一年的时间不能观看空气之书。但随即想来，就算这一年一直钻研空气之书，他又能怎样呢？能救晚秋吗？或许他未来需要救的人会更多。“走吧，老师。”陈纹淡淡笑着对白起说道。白起诧异的看了陈纹一眼，转身向后门走去。陈纹沉默的跟在白起身后，一路上仔细的看着陈府里的风景，他知道既然白起要他不断的杀人，那么就不可能是在京城。这些熟悉的风景要一年以后才能见到了，或许会更久。后门那里已经有一辆小车在等着了，没有车夫，那么陈纹便是车夫。白起没有说去哪里，但陈纹知道是出城，而且是东城门，因为东边有一座城池叫作救赎的监狱，那里是全世界最罪恶的地方，那里就是黑暗。京城很大，从陈家到东门有几十公里的路程，京城很挤，从陈家到东门有一堆一堆的人流。陈纹不是一个好车夫，尤其是在拉车的是脾气暴躁的雷云驹的时候。鞭子稍重一点，这畜生就火暴脾气的向前冲，也不管前面是达官贵人还是靓丽少妇。陈纹无奈，白起却浑然当没看见，上来了脾气更暴躁的肥头大爷只有陈纹去顶着。所幸陈纹本是个聪明人，一开始就想到了会出这样的窘事，他走的都是没有真正大爷会去走的路，反正车子也不大，正好在小巷小弄里穿梭。所以来了人陈纹不大的身板也能顶回去。出了东门已是阳光大作，官道上来来往往的游人堆成一条人作的河流，一时间望不到尽头。陈纹无奈，这次是没得避了，只希望沿途不要遇上脾气暴躁的大人物，不然光天化日下在京城地界杀人怎么着也是不给“未来”的“老丈人”面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地有不知万物。陈纹一路急驰，已经完全驾驭不住两头畜生，根本停不下来。他一边大声的叫喊着“让让，请让让。”一边吃力的调整着时速已经超过一百二十公里的车子，眼睛都顾不上别的了，自然没有见着前方远远之处有一队军骑奔驰而来，气势汹汹，浑然不把沿途的路人当作一回事。“前面的让开，前面的让开。”这队军骑约莫三十几人，个个身上血气弥漫，凶像毕露，具是争战沙战的老兵。他们一个个大吼着，直冲冲的向着城门奔去，手中鞭子不时抽出，路边上有不识趣的人直接被一鞭子抽飞。可是这里是官道，京城的官道，来来往往的除了闲散的游人，其实更多的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们，他们身边多是成队的车辆，上面堆着进京的货物，走的不快。三十米的京都大道本是划了规矩的，哪里是人走的，哪里是车走的，哪里是畜生走的，官面上都下了书。可惜京都贵人多如狗，一个小小的街道管理主事在这些贵人们面前连虫子都算不上，那些骄横的纨绔子弟更是偏偏爱去触触这种小条律，彰显一下自己的身份，威风威风。久了，所谓的道路管理条例就是一纸废话，无人理会，连平民也不在乎了。于是这城门之外的官道便一天一天乱了起来，每日里多少要出些事情。今儿赶早陈纹正巧遇到了。却见陈纹慌张的驾驶着小车子在道路中间急驰，正好与那队军骑相向奔去。近了，两边的人都在呼喊，中间的人忙着让去，这时陈纹才终于见着远处约莫百米有一队气势凶凶的军人骑着异兽正朝着他奔来。陈纹心里骤然急了，他的车子此时速度足有一百四十公里，而那来人的速度虽慢了一些，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一来二去，近三百公里的时速，百米距离不过瞬息而至，不会驾驭雷云驹的他如何躲去。说是迟，那是快。转瞬间三十几骑几乎并排着奔驰的军骑就要和陈纹的小车撞上，陈纹惊慌下就要变身成苍龙躲避，一道鞭影却是更快他三分已经远远抽来。从小就开始战斗养成的意识本能迅速主导身体，陈纹也顾不上身后的白起，一个纵跳飞起躲开了鞭影，同时心中马上一紧，一个意念传达至全身，他的身体快速变化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变化成了苍龙。扑哧着还没有成型的脆弱翅膀在空中奋力减速。陈纹躲了，鞭子自然就朝着白起而去，但鞭子到得白起身前一尺时骤然消散，化作了堙粉，持鞭之人一踉跄也随着化作一团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小车子依然急速的向着前面的大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