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幕 香

黑夜悄然降临，白起无声蹲在陈纹的身旁，看着陈纹，手里拿着一个白玉葫芦，葫芦里飘出淡淡的兰花一样的芳香。白起轻轻抚摸着陈纹的脸颊，有些忧伤的说着：“孩子，你其实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出现，为什么不……”白起微微仰起头，眼神迷茫起来，似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天天真的很黑，他站在尸体堆成的山峰上，手里还是那把万年不变的大斧，他的战甲已经破损不堪了，你知道吗？他的前面还有如海洋一般的敌人，他们都很强，可他的后面已经没有战友了。”白起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湿润了，他说着“你知道吗？那天，他其实应该，或许，不会死的。”白起眨着眼睛，不想让那些湿湿的东西掉下来，说着“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会杀人的人，其实是他，你的父亲。但他并不行走在黑暗中，他如老爷子一样在光茫里，在人堆中杀得不亦乐乎。”白起沉默起来，说到这里，他似乎不想再说了，小心的用一个红玛瑙一样的塞子把白玉葫芦的口塞住，收了起来，慢慢的又变得淡漠。但是他没有站起来，除了手和手臂，其它的身体都没有动一下，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安静睡着的陈纹，眼睛的深处有一种特别的光芒，如果陈纹醒着，如果他有机会能仔细的端详白起的眼睛，或许会发现，那是深沉的恨与慈爱的交织。对于上位者而言，每一天都是数不尽的财富和可以掌握更大权力的机会。但对于一个剑客强者而言，一天有时只是喝喝酒，看看风景。何况还是宁静的夜晚。白起蹲在陈纹身边，便是一个个铜墙作的屋子，外面所有的一切都进不来，不敢进来。太阳悄悄升起，又悄悄落下，反正人间的事与它是没有关系的，它自己不忧无虑的转着，与人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落下去，又起来，落下去，又起来，反反复复，五个来回对于太阳来说没有什么。白起依然这样蹲着，好像也没有什么。陈纹手指微动，慢慢睁开眼睛，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似乎也没有什么。但时间变了，总有一些东西在变化，陈纹睡了五天五夜，这五天里他没有进食，身体里的机能自然运转着，却是需要能量，睡前已经饥肠辘辘，醒后更是饿死鬼投胎，肠胃都缩成了一团。他看着白起蹲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猎龟静静的躺着，以为自己睡了一晚上，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师，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太饿了，我马上去作饭，吃了之后就上山去杀雪人。”白起没有理会陈纹，站起身来消失不见。陈纹无奈耸耸，虽然才几天，他却已经有些习惯白起的淡漠了，火急火燎的生火烤肉，也不去想着弄个锅来煮汤了，他真的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连不用烤直接生吃猎龟的心都已经有了，只是作为一个明人，吃惯了熟食，真要去啃鲜血淋淋的生猎龟肉时，却怎么也下不了口。很快带着骨头棒子的猎龟肉的表面就被熊熊烈火烤熟了，油汁嗞嗞的往下滴，看得陈纹直咽口水，终于忍不住一口啃了上去。肉很烫，里面还是血丝密布，陈纹却吃得津津有味，“好香，原来猎龟吃三分熟更香，嗯，这是什么味道？还有兰花的香味，这头猎龟是吃兰花长大的吗？原来生烤三分熟还有这种增效，以后一定要试试其它的野味。”陈纹嘴里包裹满了猎龟的肉，说得嗡嗡唔唔，或许也只有他自己能听明白他说的什么。一头猎龟除去骨头和内脏，五六百斤的肉很快被陈纹吃完，风卷残云一般。拍拍肚子，陈纹感觉自己还没有吃饱，还想吃，但他回过神来伸手去抓肉时才发现一头猎龟已经被吃完了，“没有了？我吃完了一头猎龟？”陈纹何等聪明，这时有了六七分饱，不被极度的饥饿感控制大脑思维，他自然察觉到了不对，犹记得“昨天”自己吃四条嘻哈兽的大腿时还被那两头牲畜偷去两三条，几十斤的肉自己吃完就饱了，立马能又跑又跳。这睡了一觉食量就大涨了？陈纹可不是刘猛之类守字欲的家伙，随着实力的增强本体会不断巨大化，随之胃也变大了，食量跟着上涨，他就算修行到极致也还是现在这副皮囊，身体潜能不断被激发，大脑不断进化，对食物的要求会逐渐朝着高能量，高药效的方向发展，普通的食物他吃再多也没有什么作用，不能给他提供有效的物质能量。“难道是因为晚秋的影响？”陈纹悠悠想着，这件事虽然发生的莫明其妙，但他检查了一遍身体后没有发现不好的地方，反而是‘看到’自己好几个月没有进步的身体素质居然在自己睡了一觉，吃了一顿之后有了一点长进，虽然不大，却是极好的兆头，这说明那道阻碍陈纹本体物质强度进化的墙不存在了，他不知不觉间已经跃过了一个门槛，一点点的进步却是质的变化。陈纹天赋异秉，那道墙注定是会被推倒的，但真正的精英团体里比拼的并不是你的天赋能到达怎样的高度，而是你成长得有多快，因为天妒英才，太多的豪杰会死在这条通天的路上，成为胜利者的荣耀。陈纹想要闭上眼睛修行一次，在这个打**体极限壁垒的时刻修行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但修行是不能被打扰的，而这里是苍茫，野兽遍地的地方。陈纹看着山上，那里白雪皑皑，那里有一个山洞，应该还有那个总是淡漠的男人，他一定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却没有留下来为自己护法，那便是觉得自己现在不需要修行，而应该战斗。陈纹没有生出白起不想让他修行是为了延缓他灵魂进步的想法。陈纹看着手中的归凡，因为他不会。没有再去狩猎那些普通的猛兽，陈纹弓着腰，探识全开，化作一道风，迅速但却极小心的朝着山上奔去，归凡在他手中划破风声猎猎作响，仿佛明白主人的心声，要去大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