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纹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又死了,被苍茫上的大雪活活的冻死,老师和两头灵性十足的雷云驹都没有搭理他。他们驾着云彩向天边飞去了。陈纹心很痛,他真的很伤心。死去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让他根本不敢催眠自己说那是假的。所以陈纹真的很伤心,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如此真实,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遭遇过了,世界渐渐远去,所有的能够记起的人像是被一条条绳子捆住了,被那黑暗里的无形之手拖拽着向后飘去。陈纹的眼角渗出一滴晶莹的泪珠,还没有从睫毛上滴落下来就被严酷的寒意冻成了水晶珠子,挂在陈纹的睫毛上,如此的美丽。心好痛,陈纹感觉有太多的刀子在自己心中扎,其它的……陈纹感觉好像也只有心还有感觉了,身体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大脑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灵魂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可是陈纹又是怎么生出感觉来的呢?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感觉心好痛,好痛。天空中很远的地方,白起在白云里注视着陈纹,眼睛一刻也没有眨一下。两头雷云驹担心的在云里左右踱步,尾巴不时甩来甩去,根本静不下来。“看!小主人流泪了!”雌雷云驹惊叫着大声的说,“魂香起作用了,小主人激发了魂香的真正药力。……可是小主人怎么还没有醒来?难道已经不行了吗?”“嗯?”白起难得的皱起了眉头,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糟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小主人会怎么样?”雄雷云驹焦急的朝陈纹奔去,快若雷鸣。魂香,世间奇药,几百年才能在阴阳法则交汇之处采集一小壶,它能够让人的灵魂,身体,和心完全的融为一炉,不分彼此,身体便是灵魂,灵魂便是身体,心将成为永恒。完全激发出魂香的药力后,只要心还没有死,服用者就不会死,可以说是拥有了第二条生命。而这只是其中一个效用,而且是最没用的那个。魂香真的作用是再也没有了短板的壁垒来拖住修行者的后腿,精神系的不用再如陈纹一般担心因为身体的原因影响灵魂的进步。肢体系的也不用再考虑灵魂强度不够而无法承受身体太强的问题。修行的道路上将会少了一条坎,一个人有多少天赋,只要不死,便一定会完全激发出来。陈家最近几百年的一壶魂香已经用,用在一个一生下来就被族内无数长辈鉴定为将来必成大器,有龙凤之照的天才身上。果真,四十年后,这个人成为了天欲的战神,带领着陈家一跃成为大陆最顶尖的十大豪门之一。只要他还活着,陈家便不会衰败。白起的魂香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只是喂了陈纹一小口,但已是极为珍贵,远远不是价值所能衡量的。可惜,白起并不了解陈纹,对陈纹过往的事或许并没有从陈家族内听说过。陈纹的大脑里有两个灵魂,晚秋的灵魂和陈纹的身体根本不是相同的血脉,怎么相融?雷鸣冲到陈纹身边,把陈纹驮了起来,一个跃步便冲到了苍茫脚下,周围骤然温暖起来。雷鸣把陈纹放在温柔的草地上,想要对陈纹进行治疗,却发现对服用了魂香了陈纹,它所有的手段一时都失去了效用。“造化啊。”雷鸣长叹一声,趴在陈纹身边,它现在能做的或许也只有为陈纹取取暖了。白起和雌雷云驹冲了下来,雌雷云驹如雄的一般趴在陈纹身边,用身体为陈纹取暖。白起看着浑身僵硬,如冰雕一身躺着的陈纹,眼神有一些暗淡,没有了往日那种一向无前,一切在他的眼光都不存在的光芒。“老爷子,我说了,有些事情天命已经注定,更改不得,你非要动一动。唉!听天由命吧。”白起叹息一声,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掌控的无奈。睡觉的时候无法感应时间,陈纹作着梦,如睡着了一般,死去的感觉那样强烈,又像是醒着的,在身亲经历。远去的人被拖得很远,但不管多远,陈纹都能看到他们,为什么能看到,陈纹不知道,也不愿去知道,黑暗里,他们隔得很远,却还在,没有消失不见,所有陈纹虽然心痛,却还没有绝望。他想着,他们可能只是有事,暂时离开罢了,就如老师白起,或许并不知道他有生命危险。陈纹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欺欺人,但就算没有欺骗自己,白起真的没有理会他的生死,母亲和祖父,叔叔们也是一定会理会的,一定不会抛弃他的。所以陈纹虽然心痛,却似乎只是一时的感觉,就如昨天吃了很苦的药,满嘴都是苦味,而今吃的是甜点,便不苦了。陈纹慢慢收起心神,死,他已经不是第一经历了,真正的死亡也经受过,再次面对,会惊慌,会不安,却更不想死,所以反而会充满斗志,要和死神来一场艰难的肉搏战,分个胜负,才肯罢休。陈纹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只有心还可以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令会不会传达出去,让身体和灵魂做出应对。但那些已不重要,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去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白费时间和精力,徒增烦恼和忧愁。只是正在这个时候,陈纹发现遥远之处还在远去的白起和雷云驹停了下来,朝着他快速的飞来。他们飞得是那样的快,飞得是那样的急促,陈纹都能看到他们脸上那焦急的表情,是在担心他。会心一笑,陈纹在心里说着:“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抛弃我的。”又是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陈纹的眼角滑落,这次却没有一下来就被冻成了冰,它悄然的顺着陈纹的脸颊流下,经过陈纹的嘴唇,滴落在丰润的草地上,成为滋养青草的一滴养分。“看,小主人又流泪了。”一直看着陈纹的雌雷云驹惊喜的大叫起来,“他还能感应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