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不是常人

在后世，玻璃的制造工艺，最根本的差别，就在于这些细节。谁的细节做的越好，谁就能胜出。但是，现在，陈林暂时不需要细节。他现在需要的，是大块大块的玻璃。质量只要基本符合要求就可以。毕竟，现在的大明朝，对于玻璃来说，完全是一个近乎沙漠的市场，对玻璃是来者不拒的。从西方意大利传来的玻璃，质量其实也不是很好。由于制造工艺还没有完善，各方面的细节一样做的不够好的。大部分的玻璃，表面看起来，都有点偏绿。而大部分的玻璃时间一长，也会出现紫红色的现象。纵然如此，市场依然是疯抢不已。大明朝的权贵，对于玻璃的追求，到达什么样的程度呢？几乎是千金难求的程度。巴掌大的玻璃，就要卖到数百两的银子，还经常是有价无市。就连皇宫里面的各位娘娘、贵妃什么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甚至，传说，就是万贵妃的手上，也只有两面玻璃镜子，珍惜的不行，每天都要长时间照镜的。当初的皇后，就是在和万贵妃厮打的时候，一怒之下，将万贵妃的玻璃镜子给摔碎了，以致万贵妃心痛的不行。在将皇后打垮以后，她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将皇后的玻璃镜子抢过来，据为己有。现在的后宫之主，应该是王皇后，据说连一面玻璃镜子都没有，地位远不如万贵妃。倒不是没有人愿意给王皇后献上一面玻璃镜子，而是王皇后自己不敢要。她很明白自己不是万贵妃的对手。因此，她很低调。她不愿意因为玻璃镜子的事情，引来万贵妃的妒恨，从而招致她的报复。不得不说，王皇后的自保之道，还是非常明智的。由于她的低调，在后宫倒也安然无恙。否则，要是换了第二个，比较高调一点的，要和万贵妃争宠，只怕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骨灰都不知道被撒哪里去了。“这个陈公子，真的懂得制造玻璃？”陈林给工匠们描述玻璃的基本制造原理的时候，柳凝霞当然也在旁边仔细的倾听。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怀疑，又有点担心的，生怕陈林是在忽悠人，胡说八道。但是，听着听着，她就相信了。她是没有办法不相信。因为，陈林已经将玻璃的基本制作工艺，描述的非常的通俗易懂。不要说是有烧制琉璃基础的工匠，就是她这个完全都没有接触过琉璃的女人，也基本能够听得明白。她急急忙忙的将此事报告给自己的师尊，红叶山庄的主人，萧楼雪。萧楼雪有些狐疑的说道：“这位陈公子的身份来历，你们真的调查清楚了？真的没有其他遗漏？”柳凝霞恭恭敬敬的说道：“我已经和白莲社方面仔细的核对过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白莲社方面说，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突兀之处，只是比较喜欢读书而已。当然，搞女人也很有一套。”萧楼雪缓缓的说道：“不，我姐姐那里，一定是遗漏了什么。”柳凝霞迟疑着说道：“那，咱们要不要对他进行试探？要不要对他进行监视？”萧楼雪摇头说道：“不要。监视他做什么？他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能够掀起什么风浪来？倒是他……”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又似乎是有某些事情难以启齿。片刻之后，她改口说道：“你抓紧时间吧。估计我姐姐那里，已经派人来接他了。到时候，他总是要回去我姐姐那里的。”柳凝霞低声的说道：“如果玻璃真的制造成功，也让他回去吗？”萧楼雪蹙眉说道：“你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坏主意？”柳凝霞低声的说道：“师傅，万一他回去，让白莲社那边也搞玻璃生意怎么办？”萧楼雪蹙眉说道：“不会的。我们既然已经制造出玻璃来了，我姐姐就不会插手的。这件事，我会和姐姐商量的。”柳凝霞这才稍稍的放心，重新回到了林霞岛。结果，她才离开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发现这里已经大变样了。只看到瓷窑里面，工匠们正在进行大改造。他们需要将瓷窑改成池窑，以方便玻璃原料的融化。其实，烧制玻璃和烧制瓷器，真的有很多的不同。倒是和烧制琉璃有一定的联系。经过陈林的讲解，大部分的工匠，都已经明白玻璃是怎么生产出来的。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实验。原理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功的制造出来，又是一回事。玻璃原材料的融化温度要求很高，能不能达到还得两说。另外，有关纯碱的矿石，能不能代替纯碱，会不会产生太多的杂质，也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好在，只要知道了基本原理，不断的进行试验，不断的改进就是了，总有一天会成功的。事实上，这一天的到来，比陈林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仅仅是试验了不到十天的时间，生产出来的玻璃，质量就过得去了。这个质量过得去，完全是站在陈林的角度来说的。他在后世看过了太多的玻璃，对玻璃的质量自然是要求很高，最先生产出来的那些玻璃，全部都不入他的法眼。但是，在柳凝霞看来，第一块生产出来的玻璃，质量就很好了。“啊！天啊！真漂亮啊！”当第一块玻璃生产出来的时候，柳凝霞就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感叹，爱不释手了。随后，她就带着这块玻璃，急急忙忙的上船，亲自送去给萧楼雪检验了。据说，萧楼雪看过以后，一直都古井不波的脸色，终于也是微微的动容了。她在玻璃上面细细的抚摸了一番，轻轻的说道：“这个陈公子，不是常人啊！”柳凝霞顿时又来劲了，立刻怂恿着说道：“师傅，咱们将他留下来吧！”萧楼雪蹙蹙眉头，缓缓的说道：“他会愿意留下来吗？”柳凝霞立刻明白自己的师傅心动了。你看，自己的师傅，都已经不提到白莲社三个字了。亲生姐姐固然很重要。但是，人才也很重要啊。尤其是陈林这样的变态，就更重要了。难怪青莲部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找机会，将陈林绑架回来。敢情是，她们真的相信陈林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的。而事实证明，陈林也的确是有这样的本事。光是玻璃一项，都将给红叶山庄带来丰厚的进账。白痴都可以想象得到，只要红叶山庄将玻璃销售出去，大把大把的银子，就会哗啦哗啦的到来。以后的红叶山庄，估计是不需要哭穷了。她们有的是银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说不定银子会多的没有地方用的。这个陈林，的确是观世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转世啊！他以前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未必就是骗人的。当柳凝霞回到林霞岛的时候，发现这里又是一番崭新的场面了。经过陈林的不断改进，整个林霞岛，已经变成巨大的玻璃工场，各种功能分区逐渐的完善在宽敞的露天大作坊中，人气喧腾，热浪逼人。在瓷窑不远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张的铁桌子。每每玻璃熔融出窑后，便有数个匠工，喊着号子，将炉内滚热的玻璃液倒在铁桌子上面，然后几个匠工，拖着粗大的生铁圆棍子，在上面来回碾动着，很快玻璃展平后，便形成和桌面一样的大块。如此一面平板玻璃便成了。当然，经过碾平的玻璃虽然很大，比四个并排躺着都要大，但是表面并不光滑，还需要磨整。每每这个时候，又有几个匠工过来，将平板大玻璃放在铺有厚毡的桌子上，并撒一层细砂，又放上另一块玻璃平板，通过推拉上面的那块玻璃，细砂便将这两块玻璃磨平了。这是对玻璃的细加工。如果是粗玻璃的话，没有这样的要求。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却需要五六个匠工连续工作一日以上，而且如此还不行，经过这样处理的玻璃表面存在着细砂留下的无数纹路，还需要进一步磨光。匠工们用一种极细的矿石粉末和着水，用包有羊毛毡的小木板来回磨擦几十万次，再用羊毛毡磨擦几十万次。如此，大块的平板玻璃便终于成了，而且如此继续磨擦的话，将来这些玻璃还可以制造玻璃镜子。当柳凝霞在人群中找到陈林的时候，发现他正站在一张铁桌子旁，脸色似乎有些晦暗，嘴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忍不住走过去，关切的问道：“陈公子，你没事吧？”陈林将飘飞的思绪拉回来，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没事。”柳凝霞关切的说道：“我听到你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是不是遇到难题了？能不能给我和所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哦。”陈林摇摇头，遗憾的说道：“这些问题，恐怕你都是解决不了的。”柳凝霞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能不能解决，你先说说哦。或许我真的可以解决呢？”陈林便有条不紊的说道：“我的问题，是蒸汽机，是电力，是机床，是机械化……这些问题，你能够解决吗？”柳凝霞就只有睁着圆圆的眼睛，很天真很无辜的看着陈林了。陈林提到的这些问题，她当然是无法解决的。不但无法解决，那些古怪的名词，她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