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玻璃就是玻璃

要见方大千比见程百万容易多了。他就在九江府的城南独居。作为一个知名的商家，方大千的个人生活，几乎可以说是一团糟。没有父母妻子子女，孤身一人。论身家，方大千当然不能和程百万相比。论人脉，方大千也无法和陈百万相比。论背景，论后台，方大千都不能和程百万相比。论家庭，方大千更是远远不如程百万。程百万有十几个妻妾，几十个子女，方大千却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奇怪的是，方大千虽然是孤身一人，却并不是那种孤僻的老头子，他居住的百芳园还是很热闹的。百芳园的面积很大，里面来往的几乎都是老人家。他们什么身份都有。有的人家境殷实，有的人是不名一文。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和方大千成为朋友。民间对于方大千的评价，要比程百万好多了。“他有没有隐藏的身份？”陈林低声的问道。“不知道。”夏灵萱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这一次，陈林只带着夏灵萱出门，祁青思和白筱霜都暂时留在了闵珪的别院。陈林进入百芳园以后，对这个方大千，情不自禁的产生了怀疑。他深深的怀疑，他会不会也是某个教派的人。连邓常恩都是宁王府的探子，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他也是宁王府的探子啊！当然，这种怀疑，陈林肯定不会当面的表露出来。他又不是傻瓜。和方大千会面完全不需要通报，直接进入就是了。只看到在百芳园后面的凉亭里，一群老人正在吹拉弹唱，自得其乐。方大千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的身材不怎么显眼，丢在人群里面，很容易消失。必须是依靠服装才能辨认出来。看到陈林和夏灵萱靠近，这群优哉游哉的老人家，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他们继续演奏手中的乐器。方大千是拉二胡的。陈林闭眼仔细的倾听了片刻，发现他拉出来的二胡的声音，依稀有些激动，又有些憋屈，倒是和他目前的状况相似。直到他们全部演奏完毕，陈林才主动的上前行礼，报上自己的名字。“不知道陈公子找我老头子什么事？”方大千漫不经心的说道。“方前辈，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陈林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有话不妨直说。”方大千大声说道。“这个……”陈林情不自禁的有些犹豫了。玻璃的事情，他还不想太多人知道，不想惹来太多的事端。九江府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万一自己惹来有心人的关注，说不定哪天就跟万喜一样了。他敢肯定，在随后的数天时间里，九江府肯定会出现更多的死尸的。如果谁想要干掉自己的对头，这几天就是大好机会。趁着杨一清被袭击，万喜被刺杀的大风暴，死几个普通人，完全会被忽略掉的。陈林当然不希望自己哪天忽然暴死街头，死的不明不白的，却得不到任何的关注。想要报仇雪恨，更加是无从谈起了。可是，方大千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大声说道：“我是生意人，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你的生意要是见不得人，不要来找我。你去找程百万吧！他专门做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陈林随口说道：“程百万已经死了！”方大千有些吃惊的说道：“程百万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他旁边的那些老人家，同样显得很是惊讶。显然，他们还不知道程百万的死讯。陈林也是觉得有些诧异。方大千居然不知道程百万死了？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早就应该传遍了整个九江府了吧。()方大千好歹也是一方人物，不可能对程百万的死讯一无所知吧？要么，是他在装蒜，要么，是他真的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信息闭塞了。陈林淡淡的说道：“他的确是死了。”“程百万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方大千依然是不相信的样子。“大概几个时辰之前吧！”陈林随口说道。从万喜、邓常恩、程百万被杀到现在，的确是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在过去的这几个时辰里，估计是九江府最热闹，最紧张，最诡异的几个时辰，不知道有多少暗流涌动。“几个时辰之前，不是锦衣卫有人被暗杀吗？”方大千越发的狐疑。他周围的其他老人家，对陈林似乎也是充满了狐疑。陈林反而是想明白了。他们应该是被九江府官府散布的信息迷惑了。锦衣卫千户被刺杀，这是多大的事情啊？九江府各级衙门当然不希望闹的沸沸扬扬的，当然是要封锁消息了。最终传递出来的消息，肯定是天香楼里面发生了争斗，有锦衣卫的人受伤，还有一些其他人受伤。但是，没有具体的名字。方大千对于诸如此类的事情，的确是不太关注，不知道程百万死了也不奇怪。“万喜、程百万、邓常恩都死了。当时，我就在天香楼附近。”陈林直截了当的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方大千始终还是感觉有点难以置信。随即，他就将这件事抛开，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不是来单纯的传递消息的吧？”陈林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来找前辈，是要和前辈谈一桩生意的。”方大千说道：“我说过了，见不得人的生意，我是不做的。我可不想学程百万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我没有亲人，不需要那么多的资财。你想要赚取黑心钱的话，不要来找我！”陈林只好说道：“前辈，我有一批玻璃，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方大千狐疑的说道：“是玻璃还是琉璃？”陈林沉声说道：“玻璃！”方大千好奇的说道：“是从西域来的？”陈林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是我们自己生产出来的。”方大千摇摇头，缓缓的说道：“你小娃娃自己能够生产玻璃？我不相信！”他旁边的那些老人家，也是纷纷摇头，议论纷纷。他们都觉得陈林完全是在信口开河。说不定，他根本就是搞错了玻璃和琉璃的区别了。别看玻璃和琉璃，只相差一个字，差别可大了去了。一般的琉璃，并不是很珍贵的。只有最上等的琉璃才珍贵。问题是，最上等的琉璃，是很难烧制的，数量极其稀少。就算是有，也轮不到方大千这样的商家来经营。高等级的琉璃，早就被权势人物垄断了。至于玻璃，根本就不是商品。因为，它的数量实在是太少。将其列入奇珍异品里面还差不多。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要出售玻璃，方大千不怀疑就怪了。“方前辈，我们已经将玻璃的样品都带来了。”陈林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说道。夏灵萱随即将裁减好的玻璃送上。这块玻璃乃是正方形的，边长都是一尺。装在特制的盒子里，还是显得很有分量的。方大千等老人家，最开始的时候，明显是不以为然的，觉得陈林拿出手的，不可能是真正的玻璃。他一定是试图用琉璃来冒充玻璃。真是的，一个小屁孩，居然想蒙骗他们这些成了精的老家伙？须知道，这些聚集在方大千身边的老人家，其实也不是没有来头的。他们中的大部分，也是商人。准确来说，是中小商人。他们和方大千一样，同样是受到程百万的欺负和打压，却又没有还手的力量，大家只能是抱团对抗了。为什么方大千能够在程百万和丁仁方的联合打击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始终没有倒下？就得益于这个抱团的策略。程百万的压力虽然大，分摊到那么多的商家头上，也就勉强可以承受了。九江府知府丁仁方虽然很想将方大千撵出去九江府，可是，考虑到他身边聚集的中小商家很多，为了避免引发大面积的震荡，也就没有采取太激烈的措施。“真的是玻璃啊！”“不会吧？这是真的玻璃啊！”“不是琉璃！真的不是琉璃！真是货真价实的玻璃！”很快，方大千等人的脸色就不对了。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红晕起来，显然是激动的。有好几个老人家都是惊喜莫名的回头看着陈林，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随即，他们又回过头去，急急忙忙的继续鉴赏玻璃去了。他们的神态，已经不是在鉴赏玻璃，而是试图找到证据，证明这不是玻璃，而是琉璃。方大千也是这样的心态。他也是感觉相当的惊讶。这是真的玻璃啊！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一定是那个小家伙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招数，用琉璃来蒙骗他们！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努力的在玻璃的上面来回的审视，来回的抚摸，试图找出证据，证明这不是玻璃，而是琉璃。但是，很可惜，他翻来覆去的检查了无数次，始终无法找到自己需要的证据。这意味着，玻璃就是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