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不能当儿戏

但是，公主殿下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谁都知道，大明朝的公主，其实是没有任何权力的，根本不需要害怕。单纯的尊敬，又或者是例行公事，谁都会做。只有在细节之处，才能体会出其中的差距。善宁公主临时居住的地方，叫做荟萃楼，算是魏国公府里面最漂亮的所在之一。魏国公府里面有荟萃楼、翡翠楼、碧玉楼等，都是魏国公府贵重女眷的住所，主要是各位小姐之类的。在大明朝，小姐两个字，是不带任何贬义的。甚至，这是一个特殊的身份名词。只有有身份，有地位，尚未出阁的女子，才能叫做小姐。普通百姓人家的姑娘，最多只能是叫做妞，或者直接叫做姑娘什么的。刘宁珊和魏国公府的小姐们住在一起，倒也不算是玷污了她的身份，肯定是说的过去的。穿过椭圆形的月牙门以后，各种戒备马上就显得森严好多了。公主毕竟是公主，身份贵重，安全还是很重要的。魏国公府采取的是外松内紧的保护策略，显然是不想惊动太多人。毕竟，公主殿下是生病了的，还是那种很难治好的恶疾，万一让太多的人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处。退一万步来说，万一公主殿下真的是治不好了，出事了，那也必须是秘密发丧，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否则，对于天家的威严，还有天家的声誉，是有很大影响的。皇帝的女儿得了恶疾，治不好，传出去肯定不好听啊。进入荟萃楼以后，戒备就更加的森严了，都是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人。之前，锦衣卫曾经和公主殿下发生激烈的流血冲突，锦衣卫千户高一捷还为此自杀身亡。但是，转眼之间，又有更多的锦衣卫缇骑出现，承担起保护公主殿下的任务。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没办法，大明朝皇室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的。皇室的保护工作，必须是由东厂或者锦衣卫负责。在皇宫里面，更多的是东厂，是太监们。而在皇宫外面，更多的是锦衣卫。高一捷犯傻，不等于是别的锦衣卫千户也犯傻。比如说，现在承担保护工作的锦衣卫百户江彬，就是一个非常灵活的家伙，非常的能说会道。本来，陈林觉得自己的嘴巴，已经是非常能够忽悠人的了。但是，和江彬相比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是。这家伙太能说了。江彬的父亲，是山西镇的边疆，官拜游击将军。他从小就加入了锦衣卫，借助父亲的帮助，还有自己的努力，年纪轻轻的，只有二十来岁，就混到了锦衣卫百户。要知道，锦衣卫百户的含金量，比陈林的孝陵卫百户可值钱多了。怎么说呢，锦衣卫百户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焦点所在，连正四品的知府大人，都不敢轻易怠慢的。虽然说，小小的锦衣卫百户，未必能够将一个知府大人拉下马，一击致命。但是，给对方制造一些麻烦，却是绝对可以的。只要不是傻子的知府大人，都不会去无缘无故的怠慢冷落一个锦衣卫百户，以免给自己找来不必要的祸端。好不容易才爬到知府大人的宝座上，万一因为自己的冷言冷语，又或者是神情冷漠，将官职丢掉了，那真是太可惜了。但是，如果是孝陵卫百户的话，那就是不入流的文官，都敢刁难你了。不入流的文官，包括哪些呢？就是六房典史、司务什么的。明朝中央有六部，地方有六房，分别执行吏、户、礼、兵、刑、工等各房的具体事务。由于孝陵卫的地位太低，以致随便一个司务（也就是后世的办公室主任之类的），都可以不拿你当回事，让你做冷板凳的。至于品级同样是正七品的知县大人，更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孝陵卫百户见面的。就是孝陵卫的千户来了，想要见一见知县大人，知县大人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就算是不见，也没有什么祸患。你一个孝陵卫的百户能整出什么事来？“陈大人，你的丰功伟绩，小人早就听说了，我对你的敬仰……”江彬在陈林的面前，极尽巴结之能事。“停！停！打住！先打住！”陈林急忙说道，“你千万不要说，对我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奥特了，太奥特了，现在已经不流行这句话了。”江彬呆呆的说道：“我想说，我对你的敬仰，从三岁就开始了。”陈林当场就有一种昏厥过去的表情。日哦，你要拍马屁也不要这样好不好？真是太恶心了。你三岁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你敬仰个屁屁啊！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但是，不可否认，被人恭维，被人巴结，被人簇拥的感觉，真的很好。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锦衣卫百户，是属于特权阶层的所在。那感觉轻飘飘的，爽歪歪的。“很好，江百户，我会记住你的。”陈林不动声色的说道。“谢谢陈大人，谢谢陈大人！”江彬眉开眼笑的说道，越发的献媚巴结了。这时候，旁边的白昂，则是一脸的厌恶，似乎是恨不得将江彬踢出去。只可惜，他是没有这样的权力。和白昂同样脸色，还有南京兵部尚书王恕。他对锦衣卫的印象，也是相当不好的，可以说的相当的厌恶。白昂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他远远的看着陈林和江彬亲热的打招呼，原本严肃的神色，逐渐的就变得有些阴沉起来。魏国公徐俌眼神锐利，马上就发觉了王恕的不妥，含笑说道：“王大人，救星来了。”王恕的鼻孔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来了又有什么用？胡一念没有来，就他来有什么本事？乱弹琴！”南京镇守太监钱能微微笑着，脸颊好像是僵尸一样抽搐着，不阴不阳的说道：“王大人，稍安勿躁。既然公主殿下点名是要他来，自然是有含义的。咱们只要将他送到公主殿下的面前，由公主殿下决定，那就一切都好办了。”王恕冷冷的说道：“公主殿下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她是病人，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吗？”钱能依然是不阴不阳的笑着，似乎对王恕的口气是丝毫没有感觉，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咱们直接上陈就是了。”魏国公徐俌点点头，缓缓的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既然是他将公主殿下护送到南京城来的，想必是有些真本事。要是治好了，自然是一切都好说。要是没有治好，咱们也有一个回旋的余地不是？”钱能忽然收起不阴不阳的笑容，毫不掩饰的说道：“不错，这个陈林，就是我们的挡箭牌。”徐俌看看王恕，又看看逐渐靠近过来的陈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等陈林差不多要进入荟萃楼的大堂了，他才第一个上前来，主动地和陈林打招呼，友善的说道：“陈公子，你终于来了。”陈林急忙规规矩矩的行礼，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国公爷在上，小子有礼了。”徐俌上前来，伸出双手，阻止陈林继续行礼，含笑说道：“陈公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陈林规规矩矩的说道：“小子如何当得国公爷的厚爱？国公爷如此热情，折煞小人了！”徐俌直言不讳的说道：“公主殿下的病，还得你多多想办法啊！”陈林就借机站起来了，说道：“小子必定尽力！”王恕神情肃穆的说道：“陈林，你要不要听听大夫们怎么说？”陈林点点头，沉稳的说道：“这是肯定的！”钱能就拍拍手，马上就有九名大夫鱼贯的进来，将陈林扇形围住。这些大夫的年纪，最年轻的，估计都有六十岁了。年纪最大的，可能八十岁都有。显然，都是积年老手。医生这个行当，本来就是越老越值钱的，在明朝的时候更是如此。因为没有科学的仪器，无法准确的测量病人的各种数据，所以，医生的经验就显得十分的重要。而经验是需要岁月的沉淀的。时间越长，沉淀的经验就越多。白昂介绍说道：“他们都是南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你有什么可以问他们。”陈林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公主殿下得的，的确是打摆子病吗？”年纪最老的那个大夫说道：“确然如此。”陈林点点头，委婉的说道：“那各位都可以先行告退了。”钱能就挥挥手，让大夫们统统离开。大厅内，就只剩下陈林、白昂、王恕、钱能、徐俌等五人。气氛情不自禁的就有点紧张起来，又有点诡异的信息，在每个人的眼神里面飘荡。王恕、钱能、徐俌等人的眼神，都是不动声色的落在陈林的身上，似乎是在衡量他的本事，他的运气到底有多少。虽然说大夫们已经确定，公主殿下患的，的确就是打摆子病。而公主殿下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说是有治疗打摆子病的特效药。但是，毕竟是事关重大，他们当然不能拿这件事当儿戏。否则，陈林的脑袋固然是要掉，九族都要受牵连，他们也得承担后果。如果无法医治公主殿下，他们固然是要承担被皇帝责罚的后果。但是，万一药不对症，同样是要承担后果的。相对来说，后者的情况，比前者还要严重一些。毕竟，大家最痛恨的，就是庸医误人性命。皇帝也是如此。庸医肯定是要被杀头的。好端端的一个公主殿下，因为一个庸医被害死了，你说皇家能忍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