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路何方

史蒂文和巴洛坐在火堆旁，旁边的是方奇那巨大的身体和一直昏迷不醒的方宇。而此时，就算是史蒂文都没有了半点开玩笑的心情。巴洛无奈的看着方奇的身体，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史蒂文摇摇头，道：“方奇的身体太大，我们根本带不走，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主人醒过来了。”“方宇什么时候会醒？”史蒂文再次摇头，叹了口气道：“主人体内的神力已经被完全震碎，而且好像有两种力量正在主人的体内对抗着，主人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我也不清楚。”巴洛脸上闪过一道煞气，若不是方宇已经将天火的灵魂都给湮灭了，巴洛真想好好的折磨天火一番。史蒂文看着那道将所有人都包裹起来的土黄色屏障，道：“那个，管用吗？”巴洛挠了挠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记得好像学过这么一个以土元素隐形的办法，从来都没有试过。”在外人的眼中，这里只是一个不算大的山丘，有点障眼法的意思。史蒂文叹了口气，道：“算了，有也总比没有好。”顿了顿，史蒂文小小的眼睛中竟然闪过一道凛冽的凶光，缓缓道：“巴洛，这次烈焰神王的儿子死在了主人的手上，烈焰神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为神王为敌的下场你是清楚的，巴洛，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巴洛抬起头，炯炯有神的大眼直接对上史蒂文的眼睛，巴洛的脸上没有半分木讷的感觉，道：“史蒂文，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在危难之时抛弃朋友的人吗？”史蒂文冷冷道：“有时候为了活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史蒂文眼中闪过一道强烈的精光，甚至晃花了巴洛的眼，“天火和卡兹都死了，神王肯定会得到消息，我们现在等在这儿最是危险不过，不过就算是烈焰神王，恐怕都不会知道当时到底有谁在场，巴洛，你现在走，还能保住一条命。”巴洛眼神闪烁，然后笑道：“从我跟你们出城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史蒂文冷冷道：“你不是还要超越神王吗？怎么可以现在就死？”说实话，史蒂文本来以为有方宇在，他们几个未必就是死路一条，但现在方宇和方奇都昏迷不醒，他们也无法带着方奇到处招摇，如果烈焰的人来此查看，他们恐怕就不会再有活路了。而且西博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史蒂文真的是不想巴洛陪着他们一起送命，不管怎么说，他史蒂文都是对巴洛真心相待的，能活一个当然还是活一个的好。就算以后也是报仇无望，起码比一起送死要好吧？巴洛挠了挠头，笑道：“活着嘛，总要找一些事情做，没有目标的话岂不是太无趣？但是，这不表示我巴洛为了活下去就可以放弃一切。”顿了顿，巴洛的眼中竟然闪过一道睿智的光芒，道：“起码，朋友我是不会放弃的。”史蒂文冷冷道：“巴洛，不要执迷不悟了，什么朋友，不过就是相互利用而已，我们算是你哪门子的朋友？”巴洛眼中闪过一道利芒，道：“你们也是在利用我？”史蒂文点点头，道：“不错，你的实力不错，又是即将进入天门的人选，将来从天门出来，你一定会名动神界，到时候，就是我们收获回报的时候。”巴洛忽然冷冷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史蒂文碰了碰火堆，淡淡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想骗你陪我们一起死。”见巴洛还不答应，史蒂文笑道：“巴洛，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现在离开我们也是天经地义，你完全没必要背上什么负担。这本就与你无关，你是被无辜牵连其中的，何必赔上大好的性命？”火光中，史蒂文的脸忽明忽暗的，让人看不真切。巴洛看了史蒂文两秒，然后竟然“呵呵”笑道：“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说着，竟然直接躺在地上，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史蒂文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再说什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果可以度过这次的劫难，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巴洛有需要，他史蒂文绝对会站在巴洛的身边，永不离弃。史蒂文不自觉的望向了远处西博那具冰冷的尸体，眼中带着深切的悲伤。……光与暗，黑与白，两种极致的力量各分得半边天，彼此对抗着。方宇正漂浮在两种力量形成的灰色地带之中，却像是一块没有根的浮萍。方宇眼中带着丝丝的惊讶，这里没有生命，没有声音，除了两种力量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供方宇参考。方宇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方宇清楚的记得自己杀了天火和卡兹，但那种感觉很虚幻，既像是另一个人做的，但又好像完全都是方宇自己所为，方宇说不清楚那到底是那样的一种感觉。但当方宇意识到自己正提着刀指向史蒂文和巴洛的时候，忽然觉得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难忍的刺痛，由不得方宇反抗，方宇便被带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方宇的眼神有些暗淡，也许是身为灰色地带的原因，方宇的心情竟然也有些阴暗。方宇竟然有些畏惧那无比圣洁的白色光芒，或者说，是方宇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那样的白光之下。常人向往的圣洁之处，此时却只能让方宇生出一丝丝的厌倦和逃避。而另一边，那纯净而极致的黑暗，那样的黑暗没有血腥与杀戮，更不会让人觉得恐惧，反而令人生出一丝安静祥和之感，但是，方宇也不想触碰那样的黑暗。纵使方宇并不是一个纯正意义上的好人，但方宇也不想投身于黑暗的怀抱之中。毕竟在方宇的心底，黑暗总是堕落的象征，即使那黑暗真的很吸引方宇，但方宇还是没有跨出那灰色的地带。此时，方宇的心中很是空灵，心中没有过多的执着，完全是漫无目的的漂浮着，游荡着，到哪里就算是哪里，并没有过多的计较什么。其实，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虽然看上去很大，但你也可以说这里很小，方宇到哪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区别。不知过了多久，方宇终于厌倦了，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光明与黑暗之后，方宇还是本能的去寻求光明。方宇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将手向前伸去。而几乎就在瞬间，方宇的眼前骤然开朗。阳光、草地、小溪、快乐的人们，没有生老病死，没有利益角逐，每个人都很开心，很平静的生活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切都很完美，完美的符合大多数人心目中对于天堂的幻想。但是，这样的日子未免让人觉得乏味，虽然平淡才是真，但当你的生活万年不变，感受到阳光会笑，看到青草河流会笑，那样的开心几乎就是莫名其妙的，这样的日子，到最后只会令人感到无尽的恐惧。方宇完全是下意识的收回手，眼前的景象骤然消失，方宇依旧处于那样的灰色光带之中，好像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方宇转向另一边，然后同样的缓缓的伸出了手。既然一边是天堂，那另一边就是地狱了？同样的，方宇的眼前景象急速变幻。那是一个充满了黑暗的世界，头顶闪烁着暗红色的闪电，脚下则是幽蓝色的火焰，一道道空间的裂痕疯狂的出没着，一个个黑色的人影闪动着，身上带着强大而令人心悸的力量。虽然充斥着毁灭，但也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而那些毁灭的力量，却正好能为那些黑色的人影提供了所需要的力量。方宇再次收回手，墨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淡淡的迷茫。现在他的心已经太空了，他需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才能想起一些事情来，当然，绝大多数的记忆方宇都已经忘了，甚至包括那些深入灵魂，方宇以为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记忆。极致的光明与黑暗，方宇都不要，只有这灰色的地带，才是最适合方宇的。方宇可以杀人如麻，可以铁石心肠，但是也能救人于水火，也能心存悲悯，一切，都只视乎方宇的心而已。而那极致的善与恶，却是方宇不能接受的。方宇忽然的抬起头，一道耀眼的金光忽然自遥远的天际出现，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方宇并没有避开目光，脸上竟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方宇抬起双臂，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任由金光将自己笼罩起来。……正在聚拢着火堆的史蒂文和半躺在地上的巴洛身体同时一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看向了一个方向。方宇的身子轻轻的动了动，然后猛的咳嗽了一声，虚弱无比的支起了自己的身子。而一边的方奇也晃动了一下自己硕大的身形，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