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大宋抚有中土,于元丰年间之后,分天下为二十三路。雁门关就在河东路代州之北三十里的雁门险道,是大宋北边重镇。山西四十余关,以雁门最为雄固,一出关外数十里,便是辽国地界,是以关上有重兵驻守。这一日,慕容燕和阿朱于午初来到代州,在城中饱餐一顿,便出城向北。这是慕容燕第一次来雁门,但见东西山岩峭拔,中路盘旋崎岖,果然是个绝险的所在。经过守关官兵的盘查,慕容燕和阿朱出了雁门关。出关的那一刻,便算是离开大宋的国土了。慕容燕向阿朱问道:“现在该去哪里?”阿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慕容燕道:“当日在雁门关外伏击契丹武士,中原群雄定要选一处最占形势的山坡,我们先在左近找找有什么地势险要的地方吧。”阿朱“嗯”了一声,随后叹气道:“唉,也不知乔大爷来了没有?倘若他已经走了,或是不来了,我又该到哪里去找他?”慕容燕安慰道:“你放心,他一定会来的。”阿朱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慕容燕,道:“谢谢你,二公子,谢谢你陪我来找乔大爷。”慕容燕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走吧,我们去找找智光大师说的地方在哪里。”阿朱“嗯”的点了点头。慕容燕和阿朱找寻了半天,发现左近十余里之内,以西北角的一段山道最为险要。这段山道靠近山侧的一面有块大岩,正适合埋伏藏人。山道另一侧,下临深谷,但见云雾封谷,下不见底。慕容燕左右打量着道:“这附近,就数这片地形最符合智光大师的描述,想来就是这里。”阿朱道:“恩,应该是了,不知道当日乔大爷的爹,刻下了些什么字?让智光大师那样后悔,怕坏了汪帮主的名誉,说都不愿说。”两人向右首山壁上望去,只见那一片山壁天生的平净光滑,但正中一大片山石上却尽是斧凿的印痕,显而易见,是有人故意将留下的字迹削去了。阿朱惊讶道:“呀,字迹被人削去了。”慕容燕道:“定是有人不愿让别人看到上面的内容才削去的。”顿了一下,慕容燕又问道:“阿朱,地方已经找到,你下面有什么打算?”阿朱道:“我想在这里等他来。”慕容燕道:“好吧,那我就陪你一起等他来吧。”阿朱道:“二公子,你可以先回去的,不必在这里陪我。”慕容燕道:“乔峰若是要来的话,应该这几天之内就会来。左右已经把你送到了这里,也不差这几天了。”阿朱道:“谢谢你,二公子。”慕容燕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就这样,慕容燕和阿朱留在了雁门关,晚上宿与镇内,白天就去那处山道等待乔峰。在这期间,阿朱日日愁容满面,生怕乔峰不来了。慕容燕见她如此,随想出言安慰,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五天。这一日,在用过午饭,前往那处山道的路上,慕容燕对阿朱说道:“已经过了五天了,乔峰也不知道会不会来,你还要再等下去吗?不如你先和我会燕子坞,待咱们发动江湖上的部属,打探到乔峰的下落后,我再送你去找他。”阿朱摇了摇头道:“我……我还想再等几天。”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那处山道的方向上传来一声声号叫:“我不是汉人,我不是汉人!……我是契丹人,我是契丹人!”阿朱立即叫道:“乔大爷来啦!”说着就奔了过去。慕容燕也赶紧跟上。待两人过去后,远远的就看到,一名大汉,一边一掌又一掌地劈向石壁,一边一声又一声的大吼。那大汉不是乔峰,又是哪个?阿朱看到乔峰,当即就跑了过去,慕容燕则慢慢停下了脚步。看到阿朱投入了乔峰怀里,慕容燕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默默的离开。慕容燕回到这几天和阿朱在雁门关的落脚处,留下一纸留言后,便动身南返。慕容燕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样与乔峰和阿朱相处。他知道阿朱既已和乔峰相遇,那么下一步,阿朱就会假扮成白世镜,去向康敏套问带头大哥是谁。但却被康敏识破,骗她说带头大哥是段正淳。阿朱和乔峰信以为真,就去找段正淳报仇。结果乔峰和阿朱找到段正淳后,阿朱发现段正淳是自己的生父,就假扮成段正淳样子,故意让乔峰打死,一命抵一命。慕容燕明明知道所有的真相,却无法向他们言明。难道让慕容燕向乔峰说:“你不用再四处打探了,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告诉你。那个带头大哥就是少林寺的玄慈方丈,而那个传讯人就是我父慕容博。这一切的始因,都是我爹的阴谋,他为了复兴大燕,想要挑起宋辽武人的大斗,以致宋辽两国间的大战,从而从中取利。你要报仇的话,不用找其他人,来找我姑苏慕容氏便是”?慕容燕虽不惧乔峰来找自己报仇,但慕容家的其他人可抵挡不了乔峰。更何况还有阿朱夹在中间。阿朱既能为了她素未谋面的爹死一次,难道就不会为了她待了十多年的慕容家死一次吗?这次慕容燕可没有“先知先觉”,就是想救阿朱,只怕也是力不能逮。慕容燕决心要挽救阿朱的命运,但却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思来想去,觉得只好先去找到段正淳,随后再相机行事了。慕容燕记得段正淳这时应该是去了小镜湖找阮星竹,便一路南下向小镜湖赶去。途中,慕容燕又听说乔峰害死了丐帮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四位,并且还灭了铁面判官单正满门,将单家庄烧成了白地。这一日,慕容燕到了信阳城,进了一家客店,叫了两个菜,要了一壶酒。菜还未好,酒先上。慕容燕斟了一杯,正要喝时,忽听得门外有人说道:“非也,非也!咱们倘若当真打不过,那就不如不打,何必多出一次丑?”慕容燕一听,就知道是“非也,非也”包不同包三哥到了。只见包不同穿一袭褐色长袍,神态潇洒的走进店来,后面跟着二人,都穿短装。店小二迎上前去,说道:“三位爷台喝酒吗?请坐,请坐。”慕容燕插口道:“非也,非也!三位爷台要喝酒,还要吃菜。”包不同一怔,转过脸来,瞧见了慕容燕,当即欢然道:“二公子。”包不同领着那两人到慕容燕的桌边坐下,向慕容燕介绍道:“这位是云州秦家寨的寨主姚伯当,这位是青城派的诸保昆。”慕容燕抱拳道了声:“久仰,久仰。”包不同又向姚伯当和诸保昆介绍道:“这位是我慕容家的二公子,慕容燕。”姚伯当和诸保昆两人当即站起,拱手为礼道:“二公子,您老好!”待包不同介绍完,慕容燕向包不同问道:“包三哥,你和姚寨主、诸兄弟两人到信阳来,是所为何事?”包不同道:“这里人多耳杂,非说话之地,咱们打几葫芦酒,到城外畅谈一番。”姚伯当便吩咐店小二,拿四个大葫芦来,打二十斤好酒,摸出一锭银子,掷在桌上,显得十分豪爽。酒上来后,姚伯当和和诸保昆分别负在背上,跟在慕容燕、包不同两人之后,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