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颠道:“她把宝剑留在这里,倒放心咱们。”说着便要将剑来拿起。慕容燕依稀记得这剑鞘内是把木剑,其上面的香气有毒,便抬手制止道:“慢!”众人一起想慕容燕看去。只听慕容燕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二十四个字在江湖上流出甚广,天下间不可能有人不知道倚天剑的价值。她将这剑放在这里,又长久不归,就好像是故意让咱们注意到这剑一样。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剑上只怕有什么古怪。”说不的脸色郑重,低声道:“教主所言不错,这赵小姐十九不怀好意。此刻咱们身处危境,急速离开为是。”周颠道:“怕她何来?她敢有甚举动,凭着咱们这许多人,还不杀他个落花流水?”说不的道:“自进这绿柳山庄,只觉处处透着诡异,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实捉摸不到是何门道。咱们何必留在此地,事事为人所制?”慕容燕点头道:“说不的大师所言不错。咱们已用过酒菜,如此告辞便去。”说着便即离座。周颠指着桌上的剑道:“那这倚天剑也带走吗?”慕容燕道:“这剑八成是一把假剑,带着有什么用?”周颠道:“这剑鞘我认得,没错。”慕容燕道:“剑鞘真,剑可未必。”铁冠道人道:“那真倚天剑的下落,教主便不寻访了么?”彭莹玉道:“依属下之见,这赵小姐故布疑阵,必是有所为而来。咱们便不去寻她,她自会再找上来。”慕容燕道:“不错,咱们有事在身,不必多生枝节。日后以逸待劳。一切看明白了再说。”各人出了水阁,回到大厅,命家丁通报小姐,说多谢盛宴,便此告辞。赵敏匆匆出来,身上已换了一件淡黄绸衫,更显得潇洒飘逸,容光照人,说道:“才得相会,如何便去?莫非嫌小女子接待太简慢了么?”慕容燕道:“多谢姑娘厚赐。怎说得上‘简慢’二字。我们俗务缠身,未克多待。日后相会,当再讨教。”赵敏嘴角边似笑非笑,直送出庄来。神箭八雄恭恭敬敬地站在道旁,躬身送客。慕容燕见她神情有异,心下暗暗戒备。群豪抱拳而别,一言不发地纵马疾驰,眼见离绿柳山庄已远,四下里一片平野。更无旁人。慕容燕本以为赵敏安排了后手,不想直到现在也毫无征兆,于是便渐渐放松了戒备。正在此时,周颠突然“啊哟!”一声。身子一晃,倒撞下马。说不得和他相距最近,忙跃下马背,抢上扶起。说道:“周兄,怎么啦?”周颠笑道:“没……没什么。想是多喝了几杯,有些儿头晕。”他一说起“头晕”两字。慕容燕当即失色,以周颠武功之强,酒量之宏,喝几杯酒怎能倒撞下马?其中定有蹊跷。只怕离庄时,赵敏那怪异的表情安排了后手,而是众人之前就不知不觉着了她的道儿。想到这里,慕容燕当即下令道:“在水阁中饮酒的各位一齐下马,就地盘膝坐下,千万不可运气调息,一任自然。让医仙和毒仙过来给他们诊治一下。”又下令道:“五行旗和天鹰旗下弟兄,分布四方,严密保护诸位首领,不论有谁走近,一概格杀!”众人听得教主颁下严令,轰然答应,立时抽出兵刃,分布散开。慕容燕站在原地沉思着:“明明没有拔剑,怎么还会中毒?到底是什么时候着得道儿呢?”突然,慕容燕想到了水阁中的那两只香炉,心中悚然一惊。暗叹道:“看来因为在书中看到过这段剧情,所以有些大意了。这次是我有些想当然了。”这时胡青牛和王难姑也以为众人检查了一番。慕容燕沉声问道:“情况如何?”王难姑道:“教众,殷鹰王、韦蝠王他们所中的应该是‘醉仙灵芙’和‘奇鲮香木’混合之毒。这两样东西分开时都是无毒,可是两者香气混在一起,便成剧毒之物了。这剧毒发作起来便只不过一时三刻之命,只有用‘醉仙灵芙’的球茎和水而饮才能得解。”慕容燕深吸了口气,道:“果然如此。诸位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身形微晃,已蹿出十余丈外,他嫌骑马太慢,当下施展轻功,疾奔绿柳山庄而去。这二十余里途程片刻即至,到得庄前,一个起落,身子已如一枝箭般射了进去。守在庄门前的众庄丁眼睛一花,似见有个影子闪过,竟没看清有人闯进庄门。慕容燕直冲后园,抢到水阁,只见一个身穿嫩绿绸衫的少女左手持杯,右手执书,坐着饮茶看书,正是赵敏。这时她已换了女装。她听得张无忌脚步之声,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慕容燕道:“赵姑娘,在下向你讨几棵花草。”也不等她答话,左足一点,从池塘岸畔跃向水阁,身子平平飞渡,犹如点水蜻挺一般,双手已将池中七八株像水仙般的花草尽数拔起。正要踏上水阁,只听得嗤嗤声响,几枚细微的暗器迎面射到,慕容燕右手袍袖拂动,将暗器卷入衣袖,左袖拂出,攻向赵敏。赵敏斜身相避,只听得呼呼风响,桌上茶壶、茶杯、果碟等物齐为袖风带出,越过池塘,摔入花丛,片片粉碎。慕容燕身子站定,看手中花草时,见每棵花的根部都有深紫色长须,但一条条须上却再无它物,只见上面到处都是采摘的痕迹。慕容燕心知这是赵敏提前将解药摘去了。慕容燕当即便道:“请赵姑娘赐下解药。”赵敏笑道:“什么解药?我可不知道。”投掷书卷于桌,双手顺势从书中抽出两柄薄如纸、白如霜的短剑,直抢上来。慕容燕双手探出,夹手便去夺她短剑。赵敏皓腕倏翻,双剑如闪电般削他手指。慕容燕手指屈伸,已拂中了赵敏双腕穴道。她双剑再也拿捏不住,乘势掷出,慕容燕头一侧,登登两响,两柄短剑都钉上了水阁的木柱,余劲不衰,兀自颤动。赵敏双剑出手,右腕翻处,抓住倚天剑,却不拔剑出鞘,挥鞘往慕容燕腰间砸来。慕容燕左手食中两指疾点她左肩肩贞穴,待她侧身相避,右手探出,已将木剑夹手夺过。赵敏站稳脚步,笑吟吟地道:“慕容公子,你这是什么功夫?我瞧也平平无奇。”慕容燕左掌摊开,掌中一朵珠花轻轻颤动,正是她插在鬓边之物。赵敏脸色微变,慕容燕既能在她毫无所觉下,摘去她鬓边珠花,自然也能在她毫无所觉下,顺手取了她的小命。她随即宁定,淡然一笑,说道:“你喜欢我这朵珠花,送了给你便是,也不须动手强抢。”慕容燕心中挂念殷天正众人的毒患,再次正色道:“请赵姑娘赐下解药。”赵敏眼珠一转道:“你还我珠花,我就给你解药。”慕容燕左手轻扬,将珠花掷过,说道:“还你!”赵敏伸手接住珠花,走回桌边,将桌上的一个镂刻精致的黄金盒子拿起,道:“你想要解药,就自己过来拿喽。”慕容燕记得在这水阁之内有一处翻板机关,赵敏叫自己过去,恐怕是想将自己引到陷阱之上,用机关来对付自己。但慕容燕艺高人胆大,又知道了对方的手段,却是不惧。当下小心注意脚下,向赵敏走去。但出乎慕容燕意料的是,直到他走到赵敏身前,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慕容燕伸手接过金匣,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颗颗珍珠般小球,碧绿如翡翠,心中大喜,知解药已得,当即揣入怀内,道:“多谢了,告辞!”转身沿着原路退去。但只走出三步,就听身后赵敏叫道:“且慢!”慕容燕回头道:“赵……”他本想问:“赵姑娘还有什么事?”但刚说出一个“赵”字,突然间脚底一软,登时空了,身子直堕下去。他暗叫不好,双手袍袖运气下拂,下堕之势微微一顿,伸掌往桌边搭去。但赵敏早已料到这着,右掌运劲挥出,不让他手掌碰到桌子。两人双掌甫交,慕容燕身子已落下了半截,百忙中手腕疾翻,抓住了赵敏右手的四根手指。她手指滑腻,立时便要溜脱。慕容燕手臂暴长,已抓住了她上臂,只是他下堕之势甚劲,一拉之下,两人一齐跌落。眼前一团漆黑,身子不住下堕,但听得啪的一响,头顶翻板已然合上。这一跌下,直有四五丈深,慕容燕双足着地,立即跃起,施展“壁虎游墙功”沿墙游到陷阱顶上,伸手去推翻板。触手坚硬冰凉,竟是一块巨大铁板,给机括扣得牢牢的。他虽具乾坤大挪移神功,但身悬半空,不似站在地下那样可将力道挪来移去,力推之下,铁板纹丝不动,身子已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