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冥掌?这一掌太霸道、太凌冽、太震怖, 把所有人都给吓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冥掌?云秦武学五花八门,灿若繁星, 但总有几门武功脱颖而出, 成为众星垂拱着的那轮月亮。大冥掌就是其中一轮月。此掌迅猛如雷,霸道无匹,它能直接改变空间编织的法则, 将空间与空间所容纳之物,一同粉碎在豪悍酷烈的掌风里。降维打击, 不过如此。与之相比, 风卷尘息刀之流,都像是干巴巴的把式。眼下局势瞬息万变,但立场问题是不会变的, 明晃晃地呈在所有人眼前:要与钟无恨为敌吗?——要与掌握了大冥掌的钟无恨为敌吗?——要与身后站着十位长老的钟无恨为敌吗?——要与那个古老的沁园春为敌吗?之前还义愤填膺地跟在狐丽身后的沁园春弟子,各个心有颤瑟, 态度动摇,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还来得及。钟无恨也并非要赶尽杀绝。在场都是沁园春的骨干弟子,若干年后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钟无恨杀心再盛,也不至于要把自家门派的后备力量通通杀穿。钟无恨只是想除掉异己, 那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成为他的爪牙。……至于钟行冥的死, 大家只要缄口不言, 有谁知道呢?大长老的恩惠, 在场诸位弟子多多少少都有受过,再不济就是刚才, 大家困在行运黑虎大阵里时, 是钟行冥大长老出手相救的。钟行冥是在场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但那又怎样?大家都是沁园春的人, 拯救同门不是应该的么?在场沁园春弟子心中,都在疾风骤雨地盘算:……向掌门认个罪就算了。谁还真的想跟“春风化雨”钟无恨为敌?——疯了吧?--狐丽一颗心陡地坠向冰谷,冷得她一哆嗦。人心向背无常,她早就清楚了。只是钟行冥的血还在地上,一滴滴都还没凉透;她总觉得混江湖的,还是得有侠义之心的。但她错了。她太高估了人的下限,侠义二字太费命了,而在场众人都只有一条命。和命比起来,义又算什么呢?钟无恨就算是恶人,那就是罢——但是他太强了,知道他作恶的人都死了的话,又有谁知道他做过什么?那不就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沁园春,还是那个江湖门脸,还是那个名门正派!狐丽身后的沁园春弟子一阵**,慢慢地向庖解堂的方向走去,向着钟无恨深深抱拳一礼,又向着十位长老抱拳一礼,再默默地退到两边去。本来还算“人多势众”的狐丽这边,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显得格外卑弱可笑。--钟无恨嘴角笑纹深了深,冷冷地直视着狐丽的眼睛。他太熟悉了。八十年前是这样,八十年后也是这样。人心如此,人性如斯。这个天下,从来都是强者说话的地方!狐丽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钟无恨突然出声,冷冷地打断了她:“向我下跪。”狐丽一凛。“向我下跪,好孩子。”明灿的天光烈烈地烧下来,钟无恨在百步天阶上负手而立,面容上覆盖着大片大片的阴影,“……你还是我的小掌门。”狐丽瞳仁骤然一缩——“……我猜猜你的目的。”钟无恨缓缓道,“你如此高调回归,不就是为了再坐上小掌门的位子?”“我从来都不否认,你是沁园春最够格的小掌门……之前你是,现在你也可以是。我们何必为了一个反贼伤了和气?”“向我下跪,狐丽。”--向你内心那点可笑的道义下跪,九尾火狐!!!--就在这时,终于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钟无恨,这话说得你自己不心虚吗?”钟无恨眼神骤然一寒,猝地收束成剑,似乎能在开口人身上戳出一个大洞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钟灵秀!在这等强压之下,钟灵秀一个废物点心,居然还能站得笔直。男人身板细瘦伶仃,看上去就没什么功夫底子;加上满脸的冷汗,一见就是强撑出来的镇定。钟无恨心有诧异,这东西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他师哥钟行冥算是经天纬地一英豪,但后人委实算不上什么东西,比如钟灵秀就是如假包换的废物点心,刚刚那句话,估计用上了他毕生的勇气吧?钟无恨抬起的手掌又放了下去。钟灵秀他向来不放在眼里,让这废物再蹦跶一会儿也未尝不可。毕竟他刚刚亲手击杀了他的好师兄,心里还残存着一些愧疚;等这股情绪过去了,钟无恨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斩草除根,与钟行冥有关的一切人等都要铲个干净。八十年前,他是如何对待钟不悔的;八十年后,他就如何对待钟行冥。钟不悔、钟行冥,两个都是他钟无恨的好师兄,两个都是沁园春百年难遇的天才,最后还不是都得折在他手里,落个凄惨无比的结局?钟无恨思及此处,更加得意。他太满意了,无论是“罪业菩提”钟行冥的尸体,还是南海玄龙钟应悔的残躯,都在证明着他钟无恨的——天下无敌!!!--“八十年前,沁园春的上任掌门举行比试,要从钟不悔、我爷爷、钟无恨师兄弟三人中,选出沁园春的下任掌门。”钟灵秀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冷冷的钢针,狠狠地蛰了一下钟无恨的耳朵。钟无恨心里一沉:八十年前的旧事,这小子如何得知?也罢,也罢,可能是钟行冥告诉他的;但钟行冥也被他瞒在鼓里,钟灵秀口中的版本,倒是不足为惧……钟灵秀语气淡凉地继续:“我爷爷主动放弃了与钟不悔的比试,因为他在心里已然认定,大师兄钟不悔,便是沁园春的下任掌门……而轮到你和我爷爷比试之时,却出了一些岔子。”钟无恨眉间皱纹一深。“我爷爷在擂台与你比试之时,突然发病,鲜血狂喷,堪堪拦下了你一记‘桃花十三响’,便不省人事。事后查出,我爷爷身中一种蛊毒,‘血胭脂’。前任掌门大怒,下令搜查,最后查明,钟不悔最近一直在研制这种‘血胭脂’……”钟无恨笑道:“这些陈年旧事,诸位早已知晓,你提起作甚?”确实是陈年旧事。狐丽与槐木堂斗了这么多年,槐木堂堂主“毒绝天下”钟不悔,在沁园春的那档子丑事,狐丽早就知道:钟不悔偏袒钟无恨,因而事先在师弟钟行冥身上,种下了蛊毒“血胭脂”,使得钟行冥在擂台上重伤。前任掌门勃然大怒,禁足钟不悔,令其闭门思过;而就在这时,钟不悔又干出了一件奇丑之事……钟不悔奸杀了沁园春十二堂主之一,“渡舟菩萨”杜鹂鹂!--此“渡舟菩萨”非彼“渡舟菩萨”。云雀认识的杜怜草,是杜鹂鹂的孙女;而八十年前的“渡舟菩萨”,正是小杜大夫的奶奶杜鹂鹂。渡舟菩萨无论是在民间还是武林,都是名望极高的存在。此事一出,前掌门口吐鲜血,急火攻心,七窍流血,当场暴毙。临时上位的钟无恨,也就是沁园春新任掌门,念在与钟不悔同门一场,并没有下令诛杀,只是把钟不悔驱逐出沁园春。钟不悔怀恨在心,故而堕入魔道,创立“槐木堂”,发誓世代与沁园春为敌。“这个故事我们从小听到大,”钟灵秀阴阴地看着钟无恨,“是钟不悔恣意妄为,小肚鸡肠,被宽容大亮的‘春风化雨’放过,还要怀恨在心。“……但是事情真是这样么?”钟无恨的眼皮跳了跳,神使鬼差地接了话:“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爷爷年轻时虽然性格勇莽,但绝非无谋之辈。”钟灵秀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手指居然也不发抖了,整个人呈出一种异样的平静和从容,“他知道的。”钟无恨眉头一跳。“——我爷爷一直知道的。”钟灵秀伸出食指,向前一指,“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钟无恨!!!”--“钟不悔确实在研究‘血胭脂’,但是他的意图是融通活人血脉,祛除淤栓恶疾,并非要给人下蛊……这点我爷爷知道,你也知道。”“你们都是钟不悔最好的手足兄弟,能够随意进出他的药坊。钟不悔万万没想到,他的好师弟钟无恨,会窃来‘血胭脂’,加入我爷爷的饭菜里……”钟无恨冷笑一声:“一派胡言!”钟灵秀并没有理会他,反而越说越快:“后来我爷爷在擂台上被你重伤,那时的‘渡舟菩萨’杜鹂鹂,从我爷爷体内发现了‘血胭脂’。但是这个血胭脂的成分,与钟不悔所研究的,似乎有些许不同——毕竟钟不悔研究出来是救人的药,而通过钟无恨你的手,才变成了噬人的蛊毒!”钟无恨心底一寒,钟灵秀幽幽地盯着他,似乎要在他身上戳出一个大洞来:“……钟无恨,杜鹂鹂可是治好过你伤寒的活菩萨,你奸杀了她,没做过噩梦吗?”钟无恨厉声喝道:“血口喷人!!!”“是真的。”一道女声传来,纤细而清婉,好似滚落的珠玉。钟无恨瞳孔骤然一缩,众人皆是循声望去,来人脸色惨白,衣衫染血,整个人像是一株风中残荷,娉婷纤弱地站在呼啸来去的流风里。杜怜草!——正是如今的“渡舟菩萨”,杜怜草!她似乎被伤得不轻,整个人脚步虚浮,但眼神犹自灼灼生光。“这是我父亲临终之前,亲口告诉我的……这是我们杜家,忍了整整八十年的秘密。”杜怜草抬起一双烧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钟无恨:“八十年。好掌门,我们杜家,怕了你八十年!”--什么?此等秘辛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震骇:当年钟不悔一事,竟然是钟无恨一手导演出来的?狐丽心神巨震,她听得出来,钟灵秀这个口气,绝非说谎……而小杜大夫其人,也不是作伪之人。但是他们没有证据。八十年前的事情,当时的知情者要么老死在江湖,要么修炼成了人精,谁愿意得罪江湖第一大派的掌门呢?当时不敢站出来的,这时也自然不敢站出来。其实狐丽心里也明白,钟灵秀说出这些,只有一个目的: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怕他死了,钟无恨做的那些恶事,再也无人知晓,而钟无恨为非作歹一生,死后还能被后人称作圣人。所以钟灵秀要说,要说得大声,要越多人知道!“一派胡言。”钟无恨身后一位白胡子长老发话了,“你说那叛贼钟行冥知道,为何当时他不站出来揭发?滑天下之大稽!”“……”钟灵秀看向那个老人,“我爷爷是为了整个沁园春的安稳。”“他察觉此事真相时,前掌门已然暴毙身亡,整个门派动**不安,山门外还有无数门派虎视眈眈,觊觎着沁园春门内的奇珍异宝……而你钟无恨刚刚坐上掌门宝座,天下英雄皆知沁园春的新主人是你钟无恨,若是此时再来反转,知晓你钟无恨是个卑鄙下流的无耻之徒,整个沁园春都会沦为江湖笑柄!”叶灼华听不下去了,啧了一声刚想说什么,陈默恂看了他一眼,叶灼华闭上嘴耸了耸肩膀。陈默恂叹了口气。她倒是能理解钟行冥的难处——脸面。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钟行冥竭力维护着沁园春的脸面,不惜容忍钟无恨这个跳梁小丑,在掌门的位置上坐了八十年。这八十年,沁园春风光无限,钟行冥确乎是成功了。可是用钟不悔换来的脸面,也就是一张假皮子罢了;整个沁园春在这等虚伪风气下,早就烂坏了根。天理昭昭,因果报应。八十年后,钟行冥本人,也死在了钟无恨的掌下。菩提倒也偿清了他的罪业。--【“我当时只是想……”钟行冥在烈风之中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与谁听。他确实是老了。八十年的尘与土,八十年的风和雨,早就把一位英雄蹉跎得疲惫不堪。老人低声道:“……我们三兄弟,能永远在一起的……”】--“攀天莫登龙,走山莫骑虎。贵贱结交心不移,唯有严陵及光武。周公称大圣,管蔡宁相容。汉谣一斗粟,不与淮南舂。兄弟尚路人,吾心安所从。他人方寸间,山海几千重。轻言托朋友,对面九疑峰。开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管鲍久已死,何人继其踪。”--钟无恨撩起眼皮,他的眸光像是从阴曹地府里投来,一寸寸都滴答着黄泉水一样瘆人的阴寒:“说完了么?”叶灼华最先察觉,脸色一变:“钟家小子,躲开!!!”猛风鼓涌而起,钟无恨一掌推出!大冥掌!唰——!!!一道火色疾影卷扫而过,惊艳得好似抛甩的赤练!电逝星飞间,狐丽捞起了钟灵秀,她的身法好似一抹火烧霞,兀地闪出了钟无恨的掌风范围!钟无恨缓缓道:“哦?”狐丽,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朗朗晴空之下,狐丽襟飘带舞,整个人像是一团盛大的火焰,蒸腾着所有人的目光。她乌黑发亮的瞳仁,对上了钟无恨的眼睛,脸上半点惧色也无:“钟无恨,你恶贯满盈,罪应当斩!”——想要我下跪?下辈子吧!--“蝼蚁……”钟无恨左手抬起,是一个示意身后长老动手的手势,“烦人的蝼蚁……”就在此时,异变再生!狐丽怀中捞着的钟灵秀,居然拔剑出鞘——就是叶灼华曾经一指弹上的那一把——钟灵秀握住镶金嵌玉的剑柄,向下陡地一扔:“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这把雍容华贵的长剑笔直地下坠,浑身珠玉眩出一笔富丽至极的锋寒!“度一切苦厄——!!!”长剑剑尖触及地面,像是探入水中一般,平滑地继续坠了进去!“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钟无恨双眼大张,他的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废物。钟灵秀端坐在凌空,好似一尊受难的佛陀,天光照在他年轻羸弱的眉眼上,居然呈出另一种苍白的佛光来!不可能,不可能,钟灵秀就是个废物,一个剑都提不起来的废物!他居然……他居然学会了……?--他居然学会了,钟行冥都没能掌握的东西!!!--来不及了!钟无恨一掌探出,来不及了,他要现在、立刻、马上击杀钟灵秀!!!哗——佛光大盛,金莲盛开,四大高僧同时出手,与十位长老战作一处!到处都是炫烈的灵子、到处都是无章的光影,钟无恨居然看不见钟灵秀本人的位置!而年轻人的念咒,却如同不死的魂灵,缭绕在天地之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钟灵秀垂下眼帘,闭上眼睛:“菩提萨婆诃。”佛门术法.般若沉默。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地面上陡地探出无数巨大的剑刃来,一时间庖解堂外全是剑刃的林海!它们通通不是实体,而是由最纯粹的佛光凝结而成,仔细看去还能见到密密麻麻的佛经。这并不是一个进攻的招式,这些光刃通通没有伤害,被它穿过的人安然无恙。这等景象太过绚烂瑰奇,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只有钟无恨知道这个术法的厉害——这个术法确实不是攻击的,它甚至不能伤了钟无恨一根头发;这个术法是为了封印,封印他的气府!!!--【钟灵秀虽然是个狐假虎威又无甚真才实学的废物点心,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之所以能坐上小掌门的位置,一来是因为他废物,不敢忤逆长老们的意思;二来就是————他是沁园春长老首席,“罪业菩提”钟行冥的亲孙子。凭什么?凭什么?钟灵秀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是,他承认,自己比起狐丽,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他对沁园春的大小事务也算是劳心劳力,就算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但也算是勤勤恳恳、尽职尽责!这偌大的沁园春,党派林立,勾心斗角,像他钟灵秀这样认真做事的人,还剩下多少?钟灵秀窝囊了一辈子,此时也按不住自己的怒气: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是狐丽,看他钟灵秀,也只看到了他“是罪业菩提的孙子”?】--被“般若沉默”控制住的钟无恨,无论是“大冥掌”还是“拨雪寻春手”,都通通使用不出来;在“般若沉默”堪称恐怖的封印下,他甚至无法调动自己哪怕任何一滴灵息——“通天路”,失效了!!!钟灵秀,这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废物少爷,在这一刻,把钟无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局势再度逆转!!!--狐丽回过头去,金色的佛莲璨璨夺目,钟灵秀端坐其中,半边身体都化为了灿目的金色。“般若沉默”术法,如此霸道的沉默效果背后,是施术者自身的生命。钟灵秀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真相,自觉一生心愿已了,便发动了这个一生只能动用一次的招数。他的身体会慢慢地变成金子,最后整个人化为一尊金身佛像,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狐丽对钟灵秀的印象并不好,在她的记忆里,钟灵秀就是个二世祖,贪生怕死,阿谀谄媚,不学无术。他没学到钟行冥的半点刚直和血性,却在生命的最后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我应该跟他道歉的,狐丽想起了自己之前还误会过他,——我应该跟他道个歉的。晚了。局势千变万化,生死一念之间,彼此都是陌路人。狐丽的道歉,钟灵秀并不在意,也不需要了。他是“罪业菩提”钟行冥的孙子。他当过沁园春的小掌门。他叫钟灵秀。--咯咯咯咯咯咯——一阵尖锐的、吊诡的、恶寒的声音,陡地闯进了狐丽的听觉之中!狐丽脸色一变: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般耳熟?陈默恂霍然起身,这还是“千军万马”陈默恂,在沁园春第一次脸色如此苍白:“不是吧……”叶灼华耳力极佳,此时被吵得一阵头疼:“——这他娘的是什么声音?”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不是吧,”陈默恂喃喃自语,“那个技术,真的存在?”狐丽等人悚然的目光,齐齐望向钟无恨的方向——此时的钟无恨,已经不算是个“人”了。--*注1:诗句部分皆出自李白《箜篌谣》。*注2:佛经部分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作者有话说:再次反转,钟无恨居然还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