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不安的修真界,各种流言涌动。而其中传播速度最快的一则就是针对南宗顾茴,流言直指所有人的困惑:顾茴为何有如此快的晋阶速度。这不是一个正常的速度,即使是在曾经灵力丰沛的修真界,都从未有人达到这样的速度,更不要说在这个灵力匮乏到近乎无的修真界。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正常,只这一个理由就足以煽动所有正常人心中的怀疑。如果有坏人,那个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不就最可能是坏人?顾茴的不正常是如此明显,想要证明顾茴的问题太简单了,只要翻开修真界的历史,所有异常晋阶速度的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往往都与邪魔外道紧密相连。而想要证明顾茴不正常的人,太多了。南宗的崛起,已经威胁到不少宗门的地位和利益。而南宗的灵脉,已经让太多人心动乃至眼红了。所有流言中有一条慢慢突显,不少人私下都议论着这样逆天的修行速度背后,是顾茴以人心为引。在这个艰难的世道,多数人都在原地踏步,艰难求生,只有这一小撮人却飞速向前。对方变强,而我依然弱小的原因,不过在于对方不择手段,而我有所坚守。这个流言,得人心。越演越烈。青山宗内,赵晴仿佛一个恍然大悟的人,曾经她作为白瑶的姐妹,在整个青山宗都是耀眼的存在。可这二三十年,他们这几人被彻底边缘化。顾茴越耀眼,他们越边缘。赵晴身边聚齐起了不少,因为顾茴的崛起,而利益受损的青山宗人。他们曾经的优势地位,都被那些拥护顾茴的人占据了。资源有限,好的位置就那些,一波人起来,另一波人势必就会被挤下来。如今,这波被挤下来的人终于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赵晴这波人气势汹汹,打出了讨伐“不义”的旗号,她针对的却不是顾茴,而是顾盈。顾盈在如今的青山宗,已经走到了第一梯队,受到同萧端赵曼一样的重视。在这场轰轰烈烈的讨伐中,赵晴等人甚至不敢直接提顾茴的名字,毕竟顾茴已经站在一个他们触碰不到的高度,是只有掌门长老才能够对话的存在。这几十年来,赵晴这些人也早已不恨顾茴了。地上的人只会恨同样站在地上的人,不会恨那个已经登顶,站在他们看都看不到的高处的人。他们把所有自身不幸的源头都归于有靠山的顾盈,他们这几十年的不如意造成的恨都加诸在顾盈头上,只盼着彻底把顾盈打下去。很快青山宗内部就开始站队,闹得不可开交。下面闹得沸沸扬扬,青山宗上层却始终没有动静。正殿中,致虚长老放下了茶杯,对掌门道:“不能这么下去了。”掌门始终摩挲着茶杯,这时候看向自己这位师弟。致虚长老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知道顾茴这个孩子,那些说法纯粹无稽之谈!决不能放任这样的流言蜚语!”掌门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好一会儿才道:“我查过了.....你知道流言是从哪里起来的吗?”“掌门师兄,我只知道事实,事实是顾茴绝不可能有这些事情。”致虚长老对掌门的问题避而不答,强调道。掌门看住自己师弟,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流言是从哪里起来的。”这次是完全肯定的语气。“我管他们?我只知道,顾茴绝没有那些事。”致虚长老咬牙,迎向掌门师兄。“致虚,你我都知道现在的问题,不是事实是什么,而是——站队。”看看青山宗内底下那些弟子,他们是因事实站队吗?很多事实,事实——不过是利益的遮羞布。掌门死死看着致虚长老,整件事情看似毫无头绪,其实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几个宗门已经下了决心——打压顾茴,瓜分南宗。来自其他宗门上层的试探已经几次递到了他面前,他只是装傻充愣打哈哈,但其他宗门不会容许他一直装傻下去。就是如今青山宗内的混乱,致虚不应该没看清楚,那是几个弟子能掀起的波澜?那几个糊涂蛋早就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这些青山宗内不断起来的冲突都是在向他这个掌门施压,在催他表态。“致虚,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事实,你该知道!”掌门笑得艰难,一如四百年前,四百年前,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过一次。那次的压力不光是来自其他宗门老祖和大能,还来自他们自己宗门上面的老祖.....致虚长老嘴唇哆嗦,冲着掌门一遍遍摇头:“这不一样.....”他喊了“师兄”,“这不一样,那次.....那次.....那人是魔.....\"致虚长老干瞪着师兄的眼睛微微泛红,“这是顾茴,是我们的弟子,师兄!她,她.....”致虚长老指着正殿外南山方向,干瘪枯瘦的手都在哆嗦,“她为我们青山宗立下汗马功劳,就是这次,她完全可以不管的,站在我们这边,就是与其他所有宗门为敌,师兄,她管了!”她管了,亟待灵脉的其他宗门放过了他们青山宗,这是下了决心,要齐心协力扑杀撕扯一只更大的肥羊。致虚长老这些年迅速干枯的眼睛几乎发出狼一样凶狠的光:“魂灯亮了,师兄,我们都知道——”致虚长老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可能就是两百年前的顾茴,咱们青山宗的骄傲,修真界第一剑,这样的晋阶速度,别人做不到,我们两个知道,她做得到,师兄.....两百年前她为宗门陨落魔窟,两百年后,她都被逼出青山宗了,她还是为了宗门站了出来!”致虚长老整个声音都颤抖了。“做人.....得有良心。”致虚长老的话越说越轻,可是他发狠发红的眼睛却始终看着掌门。他们求仙问道,求到最后特么连良心都没有了,连人都做不成了,他们求的什么仙,问的什么道!好似凭空一击,掌门整个人几乎都要站不稳,他借着身后桌面重新稳住身形。良心?如果能选,谁不想有良心!他更是一直在努力恪守住做人该有的良心,可是从最早的西江村事件开始,他就知道有时候选择是多么残酷。当时他能选择良心吗?说出真相?毁掉老祖声誉,毁掉青山宗?或者更可能的结果是在他什么都没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西江村两百个残骸中的一个.....呵,良心!就是三十年前鹤顶山中,他当时难道是看不清事实真相?他难道不知道一旦搜魂,那只无辜的九尾就会非死即废,可他还不是只能选择沉默.....不然呢,他站在当时顾茴和九尾这边,对上青云道君,以道君当年对小徒弟的宠爱劲儿,甚至可能做出带着小弟子离开青山宗的事儿,他能为了自己的良心,把整个青山宗推入任人宰割的地步.....他能吗?就好像今天,他可以为了护住顾茴去死,致虚可以,他难道不可以!但没给他这个机会啊!一个选择不慎,死的不是他,是他身后整个青山宗!环境的不断恶化,让人都变成了狼。而任何一个宗门,尤其是占有资源的宗门,一旦出现任何伤口流血,就会被其他宗门联手扑上来撕咬殆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能出错,不能流血!青山宗早已不是曾经的青山宗了,午夜梦回,掌门甚至觉得可笑,正是当年青山宗老祖的贪念,让魔尊一举把青山宗四个老祖大能毁掉,让他这个担下青山宗的掌门在接下来的两百年间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被人摸清青山宗外强中干的真相.....这难道不是报应?是青山宗老祖参与当年西江村事件的报应!可是,除了扛着宗门继续往前走,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是他不想选良心吗?不,是他和他背后的青山宗,没有资格选择良心。掌门咬牙看着这个同自己一起拜师、一起走到今天的师弟,冷声道:“此事非是我们一个宗门的事,是修真界的事,静等宗门联盟合议。”致虚长老又喊了一声:“师兄!”宗门联盟就是那只背后的黑手,等它的合议?掌门面色灰白,摆了摆手,让致虚长老无需再多说。这些年不止致虚长老,他作为一个修真人士,好像也再扛不住地衰老了。致虚长老却上前两步,再开口果然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说起南宗立宗那日,“我私下见到顾茴,我问她,为何肯为了青山宗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掌门师兄,你知道她说什么吗?”掌门面部**了一下。“那孩子说,有些事可以衡量得失,但总有些事却不能问得失。宗门于她有恩,欠了就得还,她让我放心她看得清局势,她只是——没得选。”致虚长老看着掌门,一字一句把当日顾茴的话说出来,然后转身离开了大殿。空****的殿堂里只剩下掌门一人,这些年,他的胡须都慢慢白了,他久不衰老的脸上开始有了皱纹,掌门颓然后退,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这沉重的身体,跌坐在了椅子上。而此时青山宗里又乱了起来,突然回来的白瑶,带回了最新的消息,当年他们除魔的鹤顶山下两个村庄375口人,被人掏心,死了个干净!就在白瑶入青山宗门的同时,这件事已经像天雷一样,在整个修真界炸开。所有听到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掏心为引,成就逆天晋阶!“有人说,看到了魔域的人,还有.....还有一身黑衣的人.....”白瑶瞪大眼睛,似乎吓坏了,对青山宗弟子们如此说。黑衣人,是幽都的人!而谁不知道,南宗背后的靠山,就是幽都!幽王与顾茴的关系,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万事不理会的幽王,从来只为顾茴一人出手,一次又一次!白瑶说到黑衣人,更是瑟瑟发抖。所有人都想到了当年小昆仑山顶,幽王捏碎白瑶灵根,重伤青云道君。那样喜怒无常、杀伐决绝的幽王,偏偏对顾茴,就是他们这些外人,也能看出种种小意温柔。更不要说如今南山顶上,不是只盘踞着南宗,而是同时盘踞着南宗和幽都。幽王为了顾茴,什么事儿做不出!“如此更明白了,只怕就不是顾——亲自出手,也是幽王为她出手!”赵晴接着白瑶的话喊道,“那可是375条人命!咱们修仙求道,难道连最基本的良知热血都没有了?顾茴勾结幽都魔域,修逆天之道,我们就是打不过,就是死在他们面前,我们也要站出来!”“要站出来!”“要为枉死者伸张正义,要为弱者发声!”375条人命的冲击,让不少年轻的弟子都再无法沉默,热血让他们必须站出来!不知谁喊了一声:“先把顾盈绑起来!我们等顾家、等南宗宗主顾茴给修真界说法!”顿时好些人响应,立即就有人要动身去青汝峰绑顾盈。到了青汝峰,这些人却被一个年轻弟子拦住,此人横剑在前,不许任何人上峰闹事。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青山宗杀出的另一匹黑马——剑修卫远。曾经的放牛娃,正是顾茴给他取了新的名字,给他点亮前方的道,从此他不再叫卫牛,而叫卫远。这二十年来,果然如同当年顾茴的预言,卫远逐渐崭露头角,早已被青山宗掌门长老看到眼里。“这个也是顾茴的狗,一起绑起来!”来的人中立即有人喊道,正是曾经取笑欺负过卫远的弟子,却没想到因为顾茴,这个放牛娃一下子起来了,居然都敢反抗他了,后来更是沾了顾茴的光,被直接提进内门,拜入青汝峰紫霞真人门下。这个弟子从此认定卫远是抢了他的机会,如果不是卫远,那年该轮到他成为一峰之主的亲传弟子!这二十年,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卫远越走越高。这个曾经被他踩在脚底的人,平平无奇的灵根,穷得裤子上都有补丁,抱着把铁剑趁着没人的时候撅着屁股磨,就是这样一个寒酸的小人物,居然也乘着顾茴的东风,占了他的机会,平步青云,让这人如何不恨!卫远一向话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一件事,顾二师姐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绝不会让人把顾盈师姐绑走!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匆匆赶来的萧端赵曼直接按住想要动手硬闯的几人,萧端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宗门艰难,外面人还想着推倒他们,如今外面才消停一些,自己人反而内斗起来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句话,简直像从一向温和宽容的大师兄牙缝里挤出来的,萧端狠狠盯着这帮闹事的弟子。大师兄发火了,大师姐也站在卫远那边,这些热血上头的弟子一下子冷静下来。那些别有用心的,巴不得赶紧闹起来,有些是不服宗门里资源分配,有些是针对顾盈,有些是针对卫远,心思各异,但都想借机好好闹一番,他们反正已经分不到什么好资源了,闹翻了天,谁也别想落好。不过面对行事一向公允端正的大师兄和大师姐,就是这些有意闹的人,一下子也不敢硬冒头了。敢冲萧端喊话的自然只有白瑶,她也果然站了出来,她昂着头,字字清晰道:“我亲眼看到屠杀鹤顶山下两个村子的有魔域的人,有身穿黑衣的人!鹤顶山下,本就是我们青山宗的责任,如今村民无辜枉死,375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我们不该要个说法!”萧端简直认不出自己这个小师妹了,他听到的是义正辞严,可他从她眼里看到的只有仇恨和毁灭,她想毁掉顾茴!此时萧端看着白瑶那张脸,如此清晰明白这个事实。萧端一时间说不出话,他曾经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师妹到底怎么了?他那个小师妹总是快快活活,从来不知什么是嫉妒,总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快活,总是想方设法为别人带去欢乐,三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小师妹面目全非,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可他此时简直快要认不出她了!反而是一向不爱多说话的赵曼直接道:“就是白瑶师妹确实亲眼所见,又跟顾宗主有何关系!流言可笑,顾宗主于我宗门关系深厚,最不该信流言的该是我们青山宗人!如今,怎么反而是我们青山宗先要打要杀了?大家是不是忘了,就在不久前,各宗门欺我青山宗无人,要我们把维持护宗大阵的灵脉让出去,是谁在那个时候站在我们青山宗身后!”赵曼一个一个扫视着这些趁机闹事的师弟师妹,不少人根本不敢看大师姐的眼睛,都不觉低下头,就是那不肯低头的也移开了目光。眼看情势急转直下,白瑶眼中闪过阴翳,立即站出来大声道:“我就是记得曾经情分,话才只说了三分,如今大师姐既然执迷不悟到这个份上,我只好把事实都说出来。”她像赵曼一样,看向身边的青山宗人,坚定道:“我白瑶,不仅亲眼看到魔域和黑衣人杀人,我还亲耳听到魔域三位魔尊的话,他们亲口说他们同顾茴勾结,为顾茴掏心助她修行!”白瑶话落,人群一片哗然。已经持剑挡住上山路的卫远断然道:“我不信你的话!”萧端也道:“小师妹,慎言!”赵曼更是直接呵斥:“不要胡说!”白瑶冷冷对着这三人,拜高踩低,攀附强者,还不是看顾茴如今风光厉害,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白瑶早已看尽!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她缓缓举起手,周围青山宗人一下子噤声,个个都瞪大了眼,白瑶这是要立誓以证自己所言不虚!白瑶不仅立誓,还立的是天雷誓。“我白瑶亲见魔域和黑衣人屠杀鹤顶山下手无寸铁的村民,亲耳听到魔尊柴郡三人说到他们勾结顾茴,为她行掏心杀人的不义之事。以上,但有一句虚言,天道在上,我白瑶甘受天雷劈打!”一道雷光闪过,果然白瑶立下了天雷誓!所有人都看到雷光闪过,但白瑶无伤,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下子对面那群人彻底激动愤慨起来,一个个都高喊着,“为无辜枉死者讨公道”,“诛杀顾茴”,人群嘈杂中不少人喊道,“把顾盈绑了”,立即有人声跟着喊道“先绑了卫远这个走狗”,眼看赵曼萧端拦不住了,突然一道掌风扫过,不少弟子都跌了出去。致虚长老满面怒容,站在人群前,看着这些作乱的弟子。“长老,不能因为顾茴对我们青山宗的小恩小惠就任由无辜村民枉死!我已用天雷誓证明我了我所见所闻,长老要为鹤顶山枉死者做主!”白瑶硬气喊道。致虚长老轻蔑地看了白瑶一眼,这才重新看向下面一个个各怀心思的弟子,慢慢的,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在致虚长老面前,再也没人敢多说多动。致虚长老这才开口说话:“第一,顾茴对青山宗不是小恩小惠,她先是为青山宗立下汗马功劳的弟子,后是救青山宗于水火的南宗宗主。”“第二,目之所见犹不可信,况闻乎!你说你亲耳听到,听到就是真的?先不说你怎么那么巧就听到了,听到这么要命的事儿,三位魔尊在场还能容你活着离开?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致虚长老目光如炬,看得白瑶身体一颤,脸霎时就白了。致虚长老嫌恶一笑,不再看她:“要么就是他们不想杀你,要么就是他们故意让你听见,这不是陷害,是什么?要是魔修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看你们也不要留在青山宗了!出门直走,魔域里才容得下你们!”这帮逆徒!“第三,白瑶,多次无事生非,挑起内乱!今,我致虚做主,逐——白瑶出宗门!”致虚长老碍于宗门,从小昆仑山顶就憋在心中这口窝囊气终于出来了。就是这么一个人,毁掉了青山宗大好局面!可他一介长老,偏偏就得捏着鼻子容了一次又一次!致虚长老这个“第三”一出,下面一下子消停了。先还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这会儿都鹌鹑一下吓愣了。谁也没想到致虚长老说到最后,直接要把白瑶逐出宗门。白瑶确实惹出过不少乱子,但从来没有人想过她会被逐出宗门,她身后可是有青云道君撑腰啊!如果长老连白瑶都敢逐,更不要说他们了.....一下子,对面那群闹事的一个比一个老实下来。就是资源再少些,谁也没想过离开青山宗。要知道如今世道,散修但凡弱一些就活不下去,其他宗门——别说根本不会要他们这些资质普通的,就是能进去,一个个更是斗得乌眼鸡一样。他们这些外来侥幸进去的,还不直接给人踩到地底下生嚼了.....白瑶完全是不相信的样子,就是致虚长老,也不敢硬跟师尊作对的!致虚长老一向偏袒顾茴,她要找师尊,“还有掌门,就是长老也不能私下做主逐我出宗门,我要见掌门,我要见师尊!”而这时,掌门也已来到山下,致虚长老平静地看向掌门师兄。掌门也静静看着自己这个师弟。好一会儿,掌门终于开口:“致虚长老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致虚长老看着自己的掌门师兄笑了,心中始终堵着的那口气又呼出了一些。他眼中甚至隐隐闪了泪光,只有他知道,掌门做出这个决定多艰难。没有人不想守住良心,可有时候代价,是那么大啊!如今,他们只能赌,赌顾茴有后手,赌顾茴能逆转局势!如果——,那么南宗倾覆之后,接下来就是他们青山宗了。他遥遥看着掌门师兄,慢慢压下眼中泪意。最早他们师兄弟就说过,他们求道,求的就是匡扶正义之道,就是不违本心之道!那些年轻的岁月,那些月下把酒言欢痛饮的日子,他们一次次说过!他们也曾一次次仗剑,豁出命去,就是为了守住正义。而随着他们拥有的越多,肩负的越多,他们妥协地也越多,甚至一度,把良心都丢了。好在,好在还有人提醒他们:有时候根本不是选择,有时候有些事,根本没得选,你只能走那一条路,那才是做一个人唯一该走的路。掌门也看着自己这个师弟,那一瞬间,两位早已苍老的人,好像都回到了痛快做人、痛快喝酒的年轻岁月。他们眼中再次有了光,有了盼望。致虚长老转头看向白瑶,他的目光里带上了怜悯,对她道:“你体内的魔气快压不住了吧,最后一次,我把你当成弟子劝你一句,回头是岸,这条路走下去只能是绝路。”“还有,我来之前,已经见过你的师尊了。他让我告诉你,你不是青山宗的弟子了,可你毕竟还是他的徒弟,你需要帮助可以找他,但是青山宗的人和事,你就不要再多关心了。”这次,白瑶终于跌倒在地,只剩下摇头。她不信。她不信师尊会这样对她。她不信,天道对她如此不公,一再压迫。这些人,个个都是有眼不识昆仑玉,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竟然一朝落地,她九天上的帝君公主,被这帮凡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