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苣——落地,立即意识到自己到了另一个修真世界,山川草木中都蕴含着能为她吸收的灵力。就是这一世了,她要在这一世助陆湛渡劫成仙。脱去肉身凡体的瞬间,他将脱离混沌轮回,开启神格。顾茴落地之处是一个山道,看着脚下雕花石阶,抬头再看前方气派的大门,上书白云宗,是个大宗门无疑了。顾商探头打量山道上来往进出的弟子,单看这衣衫神色,就知这不仅是个大宗门,在这方修真界白云宗必是很前排的大宗门,瞧瞧来往弟子脸上神气就知道了。顾茴很有当年初见青山宗的感觉,那时的青山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宗门弟子的气度神色就同今日看到的这白云宗一样。既然落在这里,陆湛就一定在这里了。此时正值白云宗收徒之际,正是人来人往之时,趁着这个机会,顾茴混进了白云宗,成为一个外门小弟子。整整当了三天白云宗小弟子,顾茴把白云宗从弟子到师尊长老掌门找了个遍,也没见到陆湛的影子。这日是白云宗各位长者道君选入门弟子的日子,灵根测试处一阵轰动,这是又有新入门的弟子被测出了极好的灵根。顾茴身边都是同她一样的外门弟子,区别在于他们多是已经来了几十年的老外门弟子,而她是刚来了三天的新外门弟子,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属于一入门就输在起跑线上的一群人。白日人多,顾茴并不敢辅开神识到处乱找,只得等晚上再说。此时既找不到人,也无事可做,就站在人堆里听人说闲话,多知道些事儿说不得将来就用上了。春日融融,日头正暖,上面有出息的弟子正放光,下面这些没啥大出息的弟子正是八卦好时节。顾茴旁边的姑娘瞧着上首灵根测试处羡慕道:“看看人家,咱们想进内门都难,人家潘月被好几位长老争!”羡慕过了又沮丧,“咱们这样的灵根是没指望了。”上首那个叫潘月的姑娘入门门就测出最纯的人族血统,这会儿又测出了极佳的灵根,正被好几个长老围着抢。顾茴旁边另一个外门弟子道:“往好处想吧,好歹咱们是正儿八经的修士,灵根是差了些,至少咱们血干净。血统不好,就是再有天赋,也进不来白云宗!"立即有人接口:“你是说五百年前那位?”说话的正是外门弟子中地位颇高的刘端,本想嘲讽还有这么孤陋寡闻的,连这事儿都不知道,结果一看是才进门的小师妹,立即把他知道的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这个修真界,有人魔之分,人在上,魔在下。人的血是红的,魔的血是蓝的。红色的血被认为是中赋的血事实也目如此畑右红血的修十邦目言笑的右利于伦帖的血蓝色的血油认为日下午的同守仙狗利丁修饰幼儿施出台血板队及定下寺的、中烟台”山。争头凹定如山,州何红山山雪山区工都定名门正派,拥有蓝血的魔很少能坚持正统修炼,走得多是邪魔外道。更不要说本事,红血修士远比蓝血魔厉害。压在下面的魔中,也分高中低,其中最低等的魔,出身魔谷。魔谷是整个修真界最贫瘠的地方,灵力匮乏,生活其中的魔,蓝色魔血中**着黑气,别说红血修士,就是其他蓝血魔也厌恶这样的黑气蓝血,这些低等魔被整个修真界嫌恶。魔谷中长大的低等魔,最好的出路是进入魔域,给蓝血魔当仆人。作为仆人,他们有种种戒律,例如在纯正蓝血魔面前,永远不可抬头,不可直视,只可以碰触物件,绝不可碰触细正蓝血魔的身体,更不要说碰触拥有红血的修士的身体。低等魔被认为是整个修真界的不可接触者,接触他们会被污染。在魔域做仆人,地位低下,戒律繁多,但依然是魔谷中低等魔的最好出路。整个魔谷中只有污浊,没有一丝灵力,他们只有通过外面流入的灵石,才能修炼提升有限的生命。但低等魔想要获得灵石很难,除了做仆人就是被丢入矿山采矿。魔谷是一个为了一块下品灵石都可能杀人夺宝的地方,那里充斥的是肮脏的出生、没有希望的成长、迅速的衰竭死亡。至于出魔谷的另一出路做矿工,即使魔谷中的低等魔,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走这条路。修真界中有很多矿藏资源,同样有利于修炼,例如有些可以安神,有些可以加速血脉流动。但这些矿藏除了这些功效外,多是有毒的,在使用之前必须把毒素洗去。承担开采和洗矿工作的就是低等魔,他们一旦进入矿藏区非死不得出。矿区的低等魔,不仅血脉肮脏还染上了毒性,怎么能放他们出来污染其他人。魔与人从外表是没有分别的,不过他们就是长得再像人,再跟人一模一样,也没有用,他们体内流淌着最低贱的血。魔绝对不可以着红色衣衫,不可以使用任何红色佩饰,他们的右手腕部从出生就被要求戴蓝色腕带,以表明他们魔的身份。而低等魔,佩戴的是黑色腕带,表明自己作为"不可接触者”的身份。不佩戴腕带被发现,轻者刺黑色腕带发配矿区。重者,处死。血统在这方世界构建了一个等级森严的金字塔结构,任何人不可僭越,僭越者死。五百年前居然出了一个低等魔,不仅活着走出魔谷,还差点拜入白云宗。他居然私自摘下了作为“不可接触者”这一身份象征的黑色腕带,装作人,一路过关斩将,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内门。“还好咱们宗门血统测试严格,不然真就给这么一个低级魔混入咱们宗门了!”说到这里外门弟子刘端忍不住嫌恶地一哆嗦:“跟低等魔同宗,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跟他同宗,怎么了?”顾茴眸子平静,问了这人一句。怎么就不寒而栗。顾茴掩了目中冰冷,终有一日这些人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寒而栗,绝不是因为跟他同宗,而是与他为敌。她这话一出,其他人全都不可思议看着她,有女弟子声音都尖了:"怎么了!"语气里的惊讶实在挡不住,“那可是黑气蓝血魔!黑气,蓝血,低等魔,脏死了!传染的呀,咦想想都发毛。”"哪里脏?"血脏?血能多脏?就是血真脏,那也是在血管里流着,谁没事也不会天天放血玩…怎么就把他们脏死了,他们是三餐喝血?“果然是新来的,是不是凡间来的呀?一看就什么都不知道,低等魔多脏——,我没法跟你形容,就这么说吧,我宁可死都不想挨着他们!我警告你呀,只要接触不可接触者,他们血里的黑气就会污染你的血统,你可就不干净了!”说到这里这人忍不住提防地瞅着顾茴:“你没接触过他们吧?”周围人没听到最后,只是说到低等魔的脏,就已人人激动,七嘴八舌。“也不知道那人到底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厉害成那个样子——”“就是再厉害,也没人瞧得起他的!”“也就是掌门仁慈,居然只是把他关入水牢,换成别的宗门,旱直接杀了!居然敢脱下黑腕带,不知害了多少人,造孽呀!真是罪大恶极!"“魔就是魔!你知道他为了炼魔功,干了什么?”说话的人看住顾茴,让她猜。“掏心为引。”顾茴随口说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其他人:……这个新入门的师妹看起来漂亮又安静,说到掏心这么镇定的————这人立即露出惊悚的表情盯着顾茴道:"他吃人肉,喝人血!就是为了得到咱们红血中的能量,要不然他能这么厉害!"“我好怕,师兄你是不是亲眼见的?”顾茴后面那句几乎控制不住阴阳怪气,但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再阴阳怪气,落在当师兄的眼里都是俏皮可爱。“我没看见肯定有人看见了!”刘端不忘拍胸脯,“师妹放心,整个修真界没人敢惹咱们白云宗的人,再说有师兄给你撑腰!"说着他看了一圈那些外门弟子,意思很清楚,这个新入门的J师妹他罩着了。刘端仗着自己入门时间久,外门弟子中只有他看别人不顺眼的,没有敢对他说不的。旁边这位显然是刘端的眼班,得让新入门的小师妹知道他端哥的丰功伟绩,捂着嘴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他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跟着笑。原来这低等魔被关押在白云宗水牢五百年,每隔五十年,都会被带出来,在白云宗绕一圈示众最后送到掌门那。每次白云宗广场处都聚集了好多弟子,或隔空把他当靶子打,或拿脏东西往他身上招呼。五百年来,这成了白云宗弟子的一个固定节目,一场警告低等魔的狂欢。每到这时候,就看谁能推陈出新,来羞辱这个不守本分的低等魔。上一次拔得头筹的正是外门弟子刘端,也不知他一个修士怎么想到的,引起其他弟子一片笑骂。刘端直接让人从凡人村庄收集了粪便之类肮脏之物,与往年那些相比,这才真是污秽至极,臭不可闻。可正适合低等魔的身份,肮脏的不可接触者。刘端的做法虽然被不少女弟子们捂着鼻子抗议,但确实博得了很多男弟子的叫好。这些人早看这个低等魔不顺眼了,却苦于没有法子让这个低等魔彻底低头。明明是个低等魔,偏偏没有低人一等的自觉,尤其是这个低等魔长得还格外好,当时入门比试的时候,居然引起不少女修称赞,把他们正经的红血男子都给压下去了。五百年来每次游行,任凭他们做什么,这个低等魔都没有反应。不管是被打倒在地,还是被刺破血管,当众放出他带黑气的蓝血,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爬起来继续走他的路,甚至一眼都不看对他这样做的人。明明是个低等魔,明明低下了头,可他带着脚镣手镣走过广场,偏偏让你觉得他的骨头从未软过,他的腰从未弯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不认罪!他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私取腕带、混入红血人群中的做法有多么罪大恶极!直到上一次,屎尿泼下来,他顿了顿,虽然他依然垂头同往常一样继续往前走,但至少这一路他都是臭不可闻的。顾茴垂着长长的睫毛,静静听着他身边的人群兴奋说着这些,说到今年又到了这人出来游行的时候,一个个更是兴奋得跟**期的动物没有两样。被围在中间的刘端兴奋得鼻头都红了,边笑边道:“就是个低等魔,还总把自己当人,以为自己当年能闯入内门就了不得了?他一个低等魔,要不是靠着歪门邪道能进内门?真是天大的笑话!”一片附和的笑声中,顾茴冷冷开了口:"你说错了。"“师兄我哪里说的不好?”一看这个从入门就让人觉得不好靠近的小师妹居然主动跟自己搭汕,说他错了,这不明摆着要跟他打情骂俏了嘛,刘端更兴奋了,摆摆手让大家好好听着,竖起耳朵听。顾茴看着群兽乱舞的一群人带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笑望着她,她继续把话说完:“你说他是天大的笑话,说错了。你带着这一身高贵的红血,这么些年连内门都进不去,在我看来,才是天大的笑话。"兴奋**的人群一静。好像凌空一巴掌甩下来,让或勾肩搭背或你推我操、或张着大嘴或捂着小嘴巴笑着的人一下子没了声,都觉得顾茴这一巴掌甩在他们的脸上了,当然扇得最狠的还是刘端。再是有分歧的一群人,只要说到低等魔,就必然声气一致。怎么,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这是在为一个低等魔跟他们所有人作对?这群人个个不可置信看着顾茴,好像她是个怪物一样。他们中间最得意的刘端,最开始都没听明白顾茴的话,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这么安静漂亮的女修,还是一个刚进外门三天的女修敢这么对他说话!进外门而不是内门,就说明这个女修不仅没天赋她还没背景。这样一个人,该是任由他刘端搓圆揉扁的拿捏。刘端看着顾茴的目光再也不是早先的彬彬有礼,他果然是客气过了头,而这个女孩果然是涉世未深,不知道说错话的后果有多可怕。刘端的目光在顾茴身上一溜,漂亮是真漂亮,可惜在修真界漂亮却没天赋的女修,下场可都不太好。“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刘端盯着顾茴,一字一句问,这是给她服软的机会,也是威胁。顾茴要不是真的气很了,看这人做派她真会嘲笑出声,只是此时看着这张脸,想到他做的事,顾茴压根笑不出来。“我说,你是天大的笑话。人龈起没能耐,还耳背?这次听清了吗?”人群更静了。于是所有人都听到这个被他们认为漂亮低调的女修紧跟着的一句话,就四个字,听得他们所有人都不敢看刘端。顾茴心里蹭蹭的怒火,让她忍不住挑了句她丰富广阔词汇里最脏的一句,骂了人:“狗娘养的。”第一次学着朱不离骂人,真痛快。纸魅对她的无数叮嘱中有一条就是,不要学朱不离骂人,朱不离是猪,说的话都脏得很。顾茴眨了眨眼,反正她现在在的地方,没有纸魅,她学了,纸魅也不知道,回去再不这样骂人就是了。就见刘端一张脸涨得先红后铁青!他恶狠狠看着顾筐,牙齿咬得让人担心快崩碎了:“你会后悔的。”要不是人还没找到,顾茴当下就会让这个目光猥琐的男修后悔,这臭地方以为她稀罕待?不过现在她还不能走,惹出事儿来就不好再找人了。所以顾茴并不想惹事,她都没动手打爆眼前这人,她只是看着对方再次轻飘飘吐出那四个字,“狗娘养的,我等着。”所有人:……顾茴满意得看到刘端气得浑身乱颤,一张脸更是青了又紧快没了人样。顾茴突然觉得骂人挺好的,不用动手,就能让对方又青又紫。语言,果然是有力量的呀。刘端等不及今晚收拾这个小师妹了,决定先给她些颜色看看,就听他语气古怪道:“这么向着那个低等魔?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还是——”说到这里这个男修表情夸张:“还是都碰过他了?”随着这话一出,站在顾茴身边的的人一下子散开,好像顾茴已经是脏东西了一样。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不会真的碰到过低等魔吧?!她自己染了黑气、脏了血统活该,要是带累他们也脏了———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好些接触过顾画的女修哆嗦了一下,好像身上有虱子爬过,不自在极了。“万一———”有胆小心重的女修都快要哭了。“呸呸,哪里这么背晦了!”立即有人要求顾茴进行血统测试,不然外门弟子都不干了,万一呢。刘端阴阴地看着顾茴,血统测试就是没事,她碰过低等魔这事儿也洗不干净了。即使这会儿没事,那也只说明她血中脏东西还没达到能测出来的程度,不代表她不脏。她要证明自己清白干净,必须证明她从未碰过低等魔。刘端笑了,这个谁能证明?尤其,在这里的,都听到这个女修为低等魔说话。她完了!她脏了!等到测试结束,这个女修才会知道她真的完了。即使红灯亮了,可人人都会避开她,嫌弃她。她是因为接触低等魔被测试的女修了,这个污名她再也洗不干净了。此时,所有外门弟子都往后退开了,把顾茴留在中间好大一个空圈里。他们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像看一个脏了的东西一样了。前方灵根测试都已结束,结果一听居然有弟子可能接触过不可接触者,负责测试的人一下子也紧张了,他们白云宗五百年前就闹了一回笑话,从那以后只要进白云宗都要经过血统测试门,可不敢再有任何疏漏了!怎么这会儿还闹到整个外门弟子都要求给一人重测血统呢!就这样,顾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前台,此时上首正跟几个格外出色新人说话的掌门,看向了顾茴。旁边的潘月和她身边的人也都看向顾茴,随着顾茴靠近,好些人都是条件反射离她远一些,毕竟这是一个血统疑似可能被污染的人。只有潘月和她身边一个高大俊秀的青年人没有动,潘月还悄悄冲顾茴友善地笑了笑。她身边的青年正是白云宗最出色的大师兄,潘月成为了他的直系小师妹,他本正带着小师妹见过掌门,没想到居然遇到有血统可疑者。此时白云宗好些人才第一次注意到顾茴,这一注意个个都在心里惊艳可惜。顾茴旱已无限接近本体,早先她控制了测试,也让自己隐于人群。而此时,她根本不想这些,她只是觉得愤怒,说不出来的愤怒。虽然明明知道任何一个社会,总需要各种理由把某一部分人踩到下面,这是人间无数道理和形态中的一种,是另一种自然。可因为知道这次被踩下的人是陆湛,让明白这一切道理的顾茴,只觉得愤怒。愤怒的神女,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极度的艳丽,她的眸中好似有一丛火,浏滟不可说。潘月眨了眨眼睛,她不记得原着中有这么一个人物。书中外门弟子除了那个针对大反派的刘其他都是无名无姓的,可是这样出众的一个人——好像不该无名无姓?看样子只能是花瓶长相,没什么本事,在修真界激不起什么水花,毕竟修真界看实力。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潘月还暗暗可惜了一下,要是放在现代娱乐圈,还不出道就爆红。在这里,这样一个人在书中却连名字都没有,估计很快就会炮灰了。谁知就在潘月刚刚断定眼前这个女修激不起什么水花的时候,顾茴已经激起了滔天大浪。人群整个沸腾。掌门长老都已从高台上下来,就是潘月,也不过是由大师兄带着去拜见掌门,这已是莫大的殊荣了。潘月不明白怎么回事,此时修测试处已经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沸沸扬扬的人群,激动得验都红了。潘月被大师兄带着,才挤进了人群中。只见血统测试仪上亮的既不是红色,也不是蓝色或者黑色,而是一片纯白光亮,周围人全都跟疯了一样热切看着那个女修,潘月刚刚穿书进来,搞不清状况,问身边大师兄。谁知就连一向沉稳清冷的大师兄此时都眸子发亮,对潘月解释:"她……测出的是——"“神血!”已经不用大师兄说出来了,掌门确定了答案。神血!出现了神血!最纯净的血脉!他们甚至不知眼前女修血统中神血的浓度几何,因为当前修真界的血统仪器最多只能测出是否含有神族血脉,根本无力测出更多。神族早已完全陨落,但神陨之后,人群中也还是有神族血脉的,不知是多少多少代的子孙,神血稀释,他们早与人无异。但含有神血,这一血统事实就让他们无比纯洁,无比高贵。修真界已经不知多久未曾再出过神族后裔血统,如今居然在他们白云宗,再次见到神族后裔!白云宗震动了!远处焦急等待顾茴血统结果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听前面人群突然沸腾,看起来好像出了大事。跟顾茴分到一起住的几个女修脸色一下子煞白:不会真的出事了?真的测出了黑气!那她们可怎么办呀!只是想到那些不可接触者的肮脏和被排斥,这几个女修就已吓软了腿。待听到————“神……神血?”先还凶狠的刘端听到这个消息,腿也一下子发软。前方人群终于安静,刘端等人再次能听清高处人发话。他们都听到人群簇拥中的顾言说话了——顾茴正问来到她旁边的白云宗大师兄:“有人欺负我,我想举报,大师兄你说怎么举报能彻底把那人举报下去,再也不会遭到他的骚扰打压?”谁呀?居然敢骚扰打压神血后裔?内门弟子们可都不愿意了!人群喧闹中,顾茴朝刘端所在处看了过来,她用口型吐出了四个字:你才完了。这天的水牢里,漆黑的走廊一下子亮了。水牢里关着的犯人也一下子闹腾起来,纷纷冲外面喊到底怎么了,毕竟他们中多数人从被关进水牢就没再见过光。看管水牢的弟子敲了敲水牢门,吼了一嗓子"安静",才道:"跟你们没关系!是咱们白云宗有了喜事,全宗上下张灯三日,咱们白云宗出了神血!"这下子再是被叫安静,水牢里的犯人也安静不下来了,这可是神血啊,修真界如今还有神血呢?!一排水牢里,从高到低延续下去,别说犯人,就是看守的弟子,每次这样走下去,也常常有种步入地狱的恍惚。看守每走过一间,这间就短暂安静一会儿,待他往下,上面又喊叫闹腾起来。毕竟白云宗出神血,张灯三日,同时意味着这三日大吉,水牢中也不会动刑,这三日他们尽可以闹腾一些,看守最多也不过是一句呵斥。看守————巡过,确保每一间里的犯人都在。巡到最后看守都懒得往牢房里看,白云宗的水牢越往下关押的人越要紧,水牢也越牢不可破。别说这些犯人,就是仙人,只怕关在最下面那几间也出不去。到底下那几间,看守连手中灯笼都懒得抬起来照一照,只是转一转脸,表示自己检查过了,就迅速往下。阴森森的,走一遭就是修真之体,多少也会受到阴寒之气所伤。他只想赶紧走过这一遭交了差,赶紧出去凑热闹。终于到了最下面,上面都是吵吵嚷嚷,只有最下面一间始终是安静的,看守也不觉意外。最底下这间关着的是一个低等魔。关了五百年了,外面水牢里的囚犯换了几茬,有迁往别处的,也有处死的,最内那间始终关着那个低等魔。早先就是同在水牢的犯人都是不满的,闹了好久,毕竟就是被关进水牢,他们也不想跟一个低等魔当邻居。他们再是做了坏事,但他们是红血人族,怎么能让一个魔,还是不干净的低等魔跟他们关在一起。但任凭他们如何谩骂羞辱,那间牢房都始终是安静的。要不是每隔五十年,这人就被拖出去走一遭,他们都认为里面关的该是个死人。骂到最后,连骂的人都觉得没意思了,没意思也就不骂了。直到换入新的人,再骂一阵子低等魔,闹一阵子抱怨晦气,最后只当那里面关着一个死人,再也骂不动了。五百年来,循环往复。那人始终安静不语。此时看守一脚踏入牢底,阴寒的水一下子漫过他的鞋面,让看守打了个哆嗦,暗道这低等魔骨头也是真硬,在这样的地方关了五百年,既没死,看样子也并没有疯。看守们私下里说起来都觉得纳闷,为何这最后一间,关押的却是这么一个低等魔,虽说他做的事确实罪大恶极,不过怎么也犯不着动用这间最牢固阴寒的牢房。很长一段时间,别说囚犯厌恶这个低等魔,就是看守们也厌恨得很,要不是这个人,他们也不至于每天的巡视都要下到这至阴至寒之处。看守们也没少给这个低等魔罪受,例如升高水位的时候,他们就会把水位升高到漫过他的口鼻,戏弄一样观察他在水中样子,把受罚时间延长一些,任凭计时响了,可他们就是嘻嘻笑着不把水位降下来。但这样的游戏玩个几百年也就够了,尤其是这个低等魔连一声都不吭,格外没意思。后来有些看守难免觉得如此不好,对方再是罪大恶极的低等魔,但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再有那些看守也觉得没趣了。慢慢地,看守们也不再为难这个低等魔了,只在每天不得不下到这最低一层的时候抱怨一声晦气。走廊的光到了最下面都是微弱的,借着提灯,看守水牢的人往这一间看了一眼:那魔靠着潮湿的墙壁坐着,大半张脸都在阴影中,挺翘的鼻、红的唇和格外惨白的下颌现在隐隐光亮中。垂下来的右手同样极其苍白,但手指修长漂亮,那手腕可是丑死了!苍白手腕上是一圈黑色腕带,是直接刺上去的。有这一圈腕带,再好看一个人都不值得多看了。这种刺入血脉的腕带,是对私取腕带的魔的惩罚,一旦刺上去,除非全身蓝血流尽,否则有生之年再洗不掉。这人像这五百年来一样,倚靠着墙壁,闭着眼睛,不言不语,不动。哗啦水声,牢里的灯光更黯了些,是看守提着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