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十二月底,命皇四子胤禛为钦差大臣,带领五百精兵和筹措来的余粮前往山东受灾地区,同时下令山东地区开仓赈灾,并下拨银两用于赈灾事宜。胤禛和弘晖从京中出发,越往山东的方向行进路越难走,一开始京城的雪是薄雪厚至脚踝,走着走着雪就慢慢的到膝盖。一路上五百精兵时刻打起精神看护着筹措来的余粮。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这一路上的景象呢?弘晖罕见的觉得有些词穷。饿殍遍野,鸟兽的尸体被洁白的雪衬托的更加明显,沿路乞讨的灾民们没有保暖的衣服,打着哆嗦朝着雪薄的方向走着,几乎没过一会儿就会有一个人重重的倒下,再也起不来。“阿玛,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弘晖终于按捺不住问出声来。而胤禛却沉声反问道:“唐朝杜甫《前出塞》第六首那句极出名的话是什么?”“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弘晖愣了愣,下意识的回道。“我们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尽快赶到山东赈灾,解决了山东的天灾,灾民就会变少,你懂吗?”胤禛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说明着胤禛也无法对这样的场面熟若无睹。“阿玛,我懂了。”......一行人日夜不停歇的赶路,几乎每个人的鞋袜都被雪浸湿,但由于脚下的步子不停,又不觉得脚凉,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只顾着往前走,终于,到达了山东边界。厚厚的大雪封路,胤禛终于懂了为何济南府的折子迟迟到不了京城。“将咱们的人分成两拨,一波人拿着铁锹铲雪,一波人跟在铲雪的人身后,将露出来土铲出来往雪上盖,来加速雪的融化。一定要快速的辟出一条路来。路不用太宽,足以通过两辆马车的宽度即可。一次两拨各抽出四名将士在前面辟路,每隔两刻钟轮换,一定要快!”胤禛沉声吩咐道。迅速地,八名将士拿出提前带上的铁锹开始按照胤禛的吩咐行动了起来,很快,一条仅足以通过两辆马车的小路一点一点被辟出,由于每隔两刻钟换人,所以辟路的效率极快,但同时几乎人都轮换了一遍了,距离济南府还有将近一半的路程。“阿玛,再重新轮一次吧,我也上。”弘晖抿了抿嘴,看了看将士们湿漉漉的靴子,又看了看自己干净如初的靴子,猛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拿起铁锹便朝着队伍的最前面走去。少年没有回头的往前走,没有看到身后胤禛愣了一下后满是欣慰的笑意。......将士们的第二轮行动按理说由于体力的损耗,效率应该比第一轮低上许多,但事实并非如此,在胤禛和弘晖从马车上走下来拿起铁锹后,将士们有些沸腾了,尤其是十一岁的弘晖阿哥,一丝不苟的铲着雪,似是在完成一件光荣的使命。无休止的铲雪、盖土、行进,当长长的队伍抵达济南府的时候,众人看着热泪盈眶就差跪下来叩谢的济南知府,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济南府府衙。“济南是山东受灾最严重的地方,通路是关键。”胤禛看着济南知府范琪递上来的情况,眉头紧锁。“四贝勒,雪太大了,我们也无法统计到受灾的究竟有多少人,我们前脚清理出来的道路,雪下上两天又没了,派出去通路的人有一半都没回来。”范琪一个大老爷们说起这来也红了眼眶。“不能通路,就不能把粮食送到百姓手里,这个局,就是死局。”胤禛又着重看了看这几日通路的情况,“按照现在济南下雪的态势,道路两天才会被覆盖,我们要利用好这两天的时间间隔。”“阿玛,我们人多,而且我们来的路上那种先铲雪再盖土的方式清雪速度很快,若是人员安排的合理的话,两天的时间间隔足够了。”弘晖盯着济南的地势情况,缓缓的说道。将士们在抵达济南府后便被胤禛吩咐着去稍作停歇恢复精力,而胤禛和弘晖两人却只来得及匆匆用了一碗白粥后便接连和范琪等人商议了几个时辰,才将行动计划安排好。......府衙内的武场上,停歇了几个时辰的将士们精力都已恢复的差不多了,胤禛站在擂台上,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五百名将士,弘晖就悄悄的站在擂台下的侧边,抬头仰望着擂台上胤禛。“将士们,这一路走来你们都辛苦了,我们仅用了五日的时间就到了济南府,这与你们每一个人的努力都分不开的。可是将士们,济南已经下了将近三十日的大雪了,雪化了再下,我们现在连有多少百姓被冻死在家中都不知道。这也是个战场,只是一个不见血的战场,敌人就是这暴雪,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休息,要立刻行动起来。兵分四路,以这府衙为中心点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散去,快速的铲雪盖土,要记住,辟出来的路两日后会再次被大雪覆盖完全。你们带着粮食、药物和冬衣去救济灾民的时候,每隔一定距离都要安排出人来保护辟出来的路,不要把自己回来的路给堵上了,同时及时派人回来将情况告知给府衙。这是一场恶战,背水一战,一定要打赢,大家有信心吗?”这是胤禛第一次在将士们面前如此激昂的说话。“有!”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阿玛,我与将士们一道去。”阿玛要坐镇府衙,那他便代阿玛去!......靠近济南府衙的一个村子里,瘦弱的妇人手被冻的皲裂,颤巍巍的给怀中的孩子喂着“米粥”,仅有几粒米的清水粥,**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男人。“孩儿她娘,孩子......孩子吃了吗?”男人艰难的出声问道。“吃了,吃了。”妇人边擦着眼泪边说道,这清水粥里的几粒米,是家里仅剩的余粮了。妇人看着即将活活被饿死的男人,将孩子放下,拿起刀划开自己的手指,将冒出来鲜血的手指递向男人的嘴里。“孩儿她娘!”男人歪过头,抗拒着妇人的行为。就在绝望的气息笼罩着这一家子时,门口有些嘈杂的声音响起,门外满头大汗的弘晖敲了敲门,喘着粗气喊道:“有人吗?官府送粮来了。”一瞬间,妇人崩溃而泣,快速的冲向门口,朝着弘晖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