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清

“是的，就像苏小镜一样。”安静的办公室，突兀的响起叶隐的声音。他喝着面前那已经冰冷的咖啡，任那苦涩的滋味流淌到心中的时候，他才是叹息一声说道：“思佳，你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噢……”李思佳似乎有一丝惊奇，挑了挑眉，“那么，叶隐，你记忆中的我，是什么样子？”什么样子？叶隐点点头，开始回忆：“你是一个在人群中，很抢眼的人，虽然有光亮的外表，但是在我看来，你也有温柔的内在，并且……”叶隐忽然一笑，朝李思佳扬了扬眉，才是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改变过……”“哟……”说不是上失望还是开心，李思佳只是抿唇，轻轻一笑，妩媚的模样，在这一刻居然有那么的一抹孩子气。她抬眼，看了一眼叶隐，良久才是笑嘻嘻的说道：“这么一个高帽子戴在我头上，我真是有点受之有愧……不过……”李思佳话锋一转，“我十分的好奇，叶隐，你这么的夸奖我，是因为害怕我会对付苏小镜么？”叶隐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李思佳，轻声说道：“思佳，我不是值得的那个人……你值得更好的。”“哈哈哈哈……”说不出李思佳突如其来的笑声是失望还是绝望，但是最后她只是停下笑声，点点头，看着叶隐，似是认真的说道：“没错，叶隐，你说的没错，我是值得更好的。放心好了，我有男人了，还有一个儿子……”说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是妩媚一笑，冲叶隐低柔的说道：“改天，带给你看看……”“很是期待。”似乎是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叶隐也是心情大好，点点头。窗外，微风拂过。在寒冷的冬日里，温柔的阳光透着窗子射了进来，是一个难得的温暖好天气。叶隐惦着咖啡杯，看着那远处蔚蓝的天空，忽然觉得这一刻，是多么的好，而有她在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一句话叫女人天生就是撒谎家，还有表演家。他们孱弱的，刚强的外表下，总有千万般的模样，总是会变幻成千万种模样，而男人最大的悲哀是，不能看穿着这千万种模样。有的时候，他们都是傻子。相对于叶隐的好心情，苏小镜这边的心情倒是有那么点沉重。她其实还是胆小的，尤其是当年的事情，给她的刺激不小。她想，她是知道那件事情的，虽然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没有能力去阻止，但是她想，如果当年她没有遇见叶隐，没有想横刀夺爱，起码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是不是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在此改变。她不知道，只是知道，岁月是一条无法逆转的长河，你只能随波逐流，抗波前进，只能遍体伤痕。苏小镜是一个认命的人，因为她这些年，已经知道了反抗的代价。从心里讲，她对李思佳是愧疚，这一抹愧疚让苏小镜对李思佳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所以当李思佳回来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她会不会抢走叶隐，或许，从私心里，她已经接受了那两个人本来就是破镜，需要的只是重圆而已。或者说，苏小镜更加害怕的是，面对李思佳那了然的眼神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满心的愧疚把自己淹没。毕竟，她是多么的对不起那个女人。那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熟悉的男人，而是一群……陌生的，脏污的，恶心的男人。而对方，只是外表刚强，但是内地柔软的李思佳。总总，苏小镜怎么都不想和李思佳见面。但是她也知道，这只是她的自欺欺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算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也会见。“嗨……小镜……”看着在对方椅子上坐下来的人，苏小镜觉得自己口中的奶茶都是变了味道，不再醇香，还是苦涩。她勉强的扬起一抹笑容，“思佳……”李思佳搅着面前的咖啡，轻轻一笑，“好久不见了，你还是没变。”“呵呵……”苏小镜干笑了两声，抬头，也夸奖回去：“你也是……还是……那么……漂亮……”“是么？”李思佳状似失神的抚着自己的脸颊，眼睛里一刻的冲动：“我还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摧残，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呢……”“呵呵……哪有哪有……真的，真的和当时一样的美……不，是更美了……”如果说这些奉承话能让自己好过的话，苏小镜很乐意这么做。但是问题是，他们的交谈，不能总是说着这些奉承话。“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李思佳叹息一声，眉宇间都是惋惜。“我……”苏小镜有些发冷，那些悲惨的事情，被对方用着这么一副怜悯的样子说出来，心里那种感觉，奇妙，疑惑，还有一丝荒诞。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成了互相怜悯了。苏小镜很想说，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但是她说不出口，嘴唇动动，最后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说出来。埋头，她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那微热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她才是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欠你一个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是不是苏小镜的错觉，李思佳的眼角是飘过了一丝冷嘲么，但是当她还没有仔细的看的时候，那一抹冷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李思佳温柔淡的笑笑：“都过去了……再说了，这些年，你也未见得好过，伯母……伯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深吸了一口气，李思佳轻轻一笑，“这样，我们算是两清了。”“两清了？”似乎是幸福来得太快，苏小镜都有些措手不及了，就这样吗，她担心了七年的事情，都这样解决了么？为什么，她心里一片茫然，没有一点被解决的兴奋感觉。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李思佳，熟悉的眉眼，总是出现在她午夜梦魇中的女人，那个以为是魔鬼的女人，但是……其实，她是天使么？苏小镜在发愣的同时，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李思佳轻轻的执起。“苏小镜，我们真的两清。虽然，我们彼此成不了最好的朋友，但是点头之交，彼此偶尔点头微笑，我想还是行的……小镜，你说是么？”是？当然是了。苏小镜点头：“是的，不会是很好的朋友，或许，我们可以做最普通最普通的朋友……”“嗯。”李思佳点头，脸上还是带着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一顿下午茶，两个曾经是情敌的女人，在一起聊了很多很多，他们对彼此过往的七年不提，只是最安全的说着一些不着痕迹的追星八卦的事情，直到两人都是疲倦了，看着对方，都有一丝的牵强的时候，这场偶遇，才是散开。而苏小镜，直到李思佳离开的时候，都还处在一片迷雾中。事情，比她想的似乎简单，但是……为什么，她一点都觉得不开心呢？“对了……伯父在医院吧，改天，我去看看……”李思佳回头，看着苏小镜又是这么轻轻一笑，礼貌的说道。那一抹笑容，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友善，但是苏小镜直觉的摇头：“不用了。”是的，不用了。父亲是当年最直接伤害她的人，纵然是自私，但是苏小镜不希望，不希望两人见面。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僵硬了，苏小镜又是勉强的扬起一抹笑容：“父亲，他现在……治疗中……不是很方便……”“我明白的，那我等待伯父安好的那天……”李思佳还是礼貌的一笑，转身，那一抹笑容却是在嘴角无限的扩大……扩大……而苏小镜不知道，只是经过李思佳的提醒，自己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去看父亲了。想了想，苏小镜决定今晚去看看父亲，顺便也去理清最近的生活的头绪。不过，不用晚上，下午的时候，黎格带着苏小镜出去谈事情，意外的快捷。一切结束的时候，时间不过三点。黎格一向不是一个很好的上司，总是吊儿郎当的，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一个绝好的上司，在这个冬日温暖的午后，他居然鼓吹苏小镜翘班。“都只有两个小时了，你还回公司干什么，反正年底了，都是一些收尾工作了……”“可是……”苏小镜还想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眼神注意到黎格频频看表，苏小镜立刻明白了，“黎总，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想去看看我父亲……”“你父亲？”黎格一愣：“没事，我送你去。”说着，没有等苏小镜的拒绝，拉着她就是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