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针锋接下来几日,洛华衣闭门和展墨如在后院专心练功。洛华衣教展墨如弹奏天雷琴,他则用魔音箫,两人心灵相通,便能发挥无上的威力。夜以继日的练习,朝夕相对,耳鬓厮磨。尽管展墨如功力微浅,但是他似乎有股天生驾驭天雷琴的能力,所以用起来得心应手。当展墨如能够发出丝丝如银针一样的凌厉琴音时,洛华衣满意地点头,“小墨,你终于入门了!”初始洛华衣还有点焦躁,怕展墨如进展不顺,这样看来倒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又练习了几天,展墨如可以收放自如,虽然自己单独弹琴施展不出什么,但是有洛华衣的配合竟然能发出凌厉的气针,开碑裂石,凌厉无匹。洛华生也非常开心,变着法地给他们做好吃的,对展墨如分外亲善,也不再粗言挖苦他。这日正在吃饭,燕奉画却来了。洛华衣见他面带忧色,便问道,“很棘手吗?”燕奉画摇摇头,却看展墨如,“老爷子很奇怪,似乎隐约知道点什么,竟然没生气,还说让小墨有时间去一趟燕府。”“是不是你三哥知道了什么?”洛华衣说道。“也不是没可能,估计那天我们在狱中的谈话被人听了去告诉他了。我们小心应付就是了。”燕奉画看着洛华衣俊美的面容,心头那层怀疑却没有说出口。“四公子,其实我觉得国公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们跟他说实话,他也许不会怪罪呢。”展墨如跑去给燕奉画舔了碗筷,让他一起吃饭。“小墨说得也对,但是还是不能冒险,这几日我看他心情好,便试探地问了问他对新娘失踪是怎么看的,他说这些事情都是三哥在办,他才没有心情管。”燕奉画顿了顿又道,“我三哥的意思似乎是不能折损了燕府的面子,不管死活男女都要在燕家。我也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他阴阳怪气地也没有明说。”洛华衣听了却冷笑不止。令人奇怪的是燕奉画刚走,小昆山又来了位贵客。展墨如看着燕奉剑华服羽冠,玉树临风模样,但是那双眼角略微下垂的细长眸子却阴冷无比。“洛华衣呢?”燕奉剑盯着展墨如。展墨如让玉竹去通报洛华衣,又让人奉茶。“三公子稍候。”展墨如被燕奉剑看得浑身不自在。“你果真是小如?”燕奉剑目光阴冷,上前逼近展墨如。展墨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燕奉剑伸手钳制胳膊。“三公子,您想说什么?还请先放手!”展墨如被燕奉剑抓得胳膊似乎断了一样麻木的疼。紫苏欲上前劝解,却被燕奉剑一脚踢开。“这倒是奇了,”燕奉剑冷笑着,另一手飞快地摸上展墨如的胸口,展墨如身体往后一退,胳膊吃疼,另一手握拳猛得击上燕奉剑耳后。“哦?小如竟然会武功了?还敢对本公子这么粗鲁?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父母吗?可别忘记我们当初怎么说的!”燕奉剑说着轻轻挥手,轻描淡写便化解了展墨如的攻势,将他双手在伸手交叠捏住,紧紧地箍在自己身上,手在捏上展墨如的身体时候眉头紧皱,冷哼了两声,“还真如此!”展墨如羞愤交加,冷眼瞪着他,“三公子,你若知道我是展墨如,自然也该知道我不记得从前了,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清楚。”但是却给捏住动弹不得。“展墨如?哈哈,你以为本公子那么好骗吗?”燕奉剑一手攫住展墨如尖削的下巴,拇指用力压在他红润的唇上。“三公子不肯相信人,自然以为谁都会心存欺骗!”展墨如用力将头歪向一侧,燕奉剑的轻薄动作让他难堪至极。燕奉剑却不理他,手慢慢地滑向展墨如的细颈,摸到微微的喉结,讥讽道,“其实你现在也不像男人嘛!”说着手猛地用力,压住展墨如的腰身让他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展墨如头上用力猛地去撞他,却被燕奉剑用力拉住长发,一阵剧痛,头被迫往后仰起,身体更紧地贴在燕奉剑的身上。气得身体发抖,却无可奈何。燕奉剑俯身趴在展墨如身边,阴冷道,“男人是这样的,知道了吗?”说着更加用力地挤压着展墨如纤细的身体,听到他牙缝挤出来的闷哼才满意地笑起来。“燕奉剑,不要欺人太甚!”门口处传来洛华衣冷冽的声音。展墨如被迫后仰,看着洛华衣白衫轻抖,双手在身体两侧紧紧地攒紧。用力地裂嘴挤出个笑,想说话却根本发不出声音。站在门口的洛华衣这一刻又让展墨如觉得心惊,似乎和往日不同,本来温柔淡雅的面容现在却冷若冰霜,漂亮的凤眸中锐利地锋芒闪现,整个人如同笼上一层寒霜。燕奉剑挑衅地看着门口被气得发抖的洛华衣,不屑道,“洛华衣,这就是你找的男人?”说着极尽鄙夷地捏住展墨如的脸颊哈哈狂笑。洛华衣纤眉紧皱,本来温柔的双眸微微眯起,浓密的长睫几乎挡住瞳眸,左手轻扬,茧白的宽大衣袖如蝶翻飞。“燕奉剑,如果你以为现在有了把柄就能到小昆山撒野,那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声音森寒,如冰碎玉。燕奉剑抬眼看着洛华衣,运指点了展墨如身上穴道,拉住他的长发挑衅地扬头,“洛华衣我若要荡平你的小昆山,只怕也是轻而易举。”洛华衣看着展墨如紧拧的眉头,即使疼到极点也不肯发出声音的样子让他心揪得紧紧的。展墨如虽然疼得难忍,却裂嘴轻笑。洛华衣一步步上前,神情冷寒,修眉若飞,展墨如只觉得一阵眩目,眼前白影翩飞,接着身体猛得被摔出去,用力地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还没弄清什么事情却已经被洛华衣抱在怀里。“小墨,没事吧?”洛华衣瞬间如同换了个人,温柔似水,解了他的穴道,抬手轻抚展墨如的头顶,方才过招之时几丝黑发在空中飘洒,应是被燕奉剑拉掉的。眸色骤寒,盯着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燕奉剑,“三公子似乎并没有吸取教训!”“谁在医馆撒野?”洛华生吵嚷着冲进来,洛华衣长袖轻舒,截住他朝燕奉剑冲过去的身子,将怀里的展墨如微带送到洛华生怀里。却欺身向前,剑指如电在燕奉剑眨眼间点在他的咽喉处,冷眼如剑,声音如冰,低低地说道,“三公子,我洛华衣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人,难道你忘记了?还是被人吊在城门口没有什么丢人的?今日你拉掉小墨的头发,那么他日我定然要你的指头偿还!”说着浅笑晏然,夺人心神,那绝世容颜让燕奉剑呆了呆。洛华衣轻笑,转身离去,伸手牵着展墨如的手,笑道,“走吧,我们去弹琴。”展墨如扭头看了一眼燕奉剑,接触到他怨毒的眼神心头一震,连忙转过头,“华衣,刚才我没看清楚你是怎么飞起来的。”展墨如只觉得那时候眼前白影闪过,洛华衣如鬼魅一样,如风似电,快到不可思议。“小墨,是你眼花了,我不过虚张声势,吓唬他呢。”洛华衣轻笑,视线落在展墨如颈下,那里淤痕清晰,分外刺眼,不禁回头瞪了燕奉剑一眼,碰上他怨毒的目光不禁勾唇轻哼。燕奉剑没想到每次洛华衣出手,都会不同,却是一次比一次厉害。本来以为这次手上有展墨如定然可以打个平手,却没想到自己根本看都没看清便让他将人夺走,还那样威胁自己,心头怨愤更盛,只待他日再找机会,一并讨回。气哼哼地拂袖而去,几个小药僮在后面朝他做鬼脸。“小墨,没有武功即使燕奉剑这样的小人都可以欺负你。”洛华衣拿药膏细心地给展墨如揉擦颈项上的淤痕。“可是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呢!”展墨如笑眯眯地看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洛华衣。“其实燕奉剑武功自然不厉害,他靠的是燕家,是燕凤慈,所以才能横行霸道,而且他又很得皇帝欢心,阴险狡诈最是惹人生厌。”洛华衣不屑道。“华衣,那今日他还不得气死?肯定又嫉恨你了。”展墨如担心道。“小墨,朝廷中再善于计谋的人都会对江湖人敬而远之,知道为什么吗?”洛华衣笑道。“怕江湖人武功厉害,会杀了他们?”展墨如看着洛华衣,说道。“对,江湖上的人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讲究的是快意恩仇,没有什么牵挂顾虑,而他们这些大家子弟不一样,他们有显贵的身份,自然不会将自己和江湖人相提并论,他们自觉自己的命矜贵得很,所以朝廷里很少有官员会和江湖人就纠缠。不过自然也有例外。”洛华衣声音轻柔,神色温顺,让展墨如几乎觉得方才看到的都是错觉。经过燕奉剑如此一闹,展墨如的事情竟然顺利了一些。燕奉画派人送信说,老爷子开始松口了,而且三公子竟然帮着说话。这让展墨如着实高兴了几天,如此以来展氏夫妇就可以放出来了,而自己自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人了。心头大压力小了,习武更加专心,事半功倍。数日后某夜。圆月皎皎,微云淡淡。天高幽蓝,旷远灵透。“华衣,他们是今夜来吗?”展墨如坐在亭中随意抚琴,琴声断续。“小墨,害怕吗?”洛华衣跪坐在他的面前,手放在展墨如的双膝上。展墨如摇摇头,“我就是害怕没有把握。”“别怕,你只要像我们平时练习就可以了,按着内力法门,然后和着音律弹奏。”洛华衣朝他轻笑,抬手轻抚展墨如在月色里越发莹润的脸颊。“洛大公子也会如此温柔贤淑了?”半空中传来清脆的笑声,语带讥讽。展墨如抬眼往外看,一个身穿深色紧身衣的女子,飞身立于亭外竹翠竹之上,身披皎皎月华,宛若雨燕轻盈。洛华衣凝眸轻笑,对展墨如道,“他们来了,你就在这里,别怕。”说着拍拍展墨如的肩膀,起身将墨玉魔音箫插在背后,迈步走出去。展墨如立刻起身抱了天雷琴走到亭边看着他们。只见方才在树梢凝立的女子飞身落在洛华衣跟前,接着从一侧又大步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月朗风清,几如白昼,亭外牌楼上的白色灯笼串轻飘飘地垂着,下面的绦穗随风轻舞。“洛华衣,没想到你躲到暨阳城来了,可让我们夫妻好找!”女子声音清脆,眉眼却普通,只是一双飞眉显得人格外凌厉。女子身侧的男子静静地立在旁边,没有说话,但是双目如炬,精神抖擞的模样。洛华衣轻笑,白衣随风微波,“夜娘子,郅郎,你们也够阴魂不散的,千里迢迢,真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哼!”叫夜娘子的女子冷哼着,却双眸如电,看向展墨如。展墨如只觉得空气骤然凝固一样,呼吸都困难。“洛华衣,没想到你也找到帮手了,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能行吗?”夜娘子笑得颇为放肆。“那夜娘子就要亲自试试了!”洛华衣轻笑,盯着夜娘子的左肩,夜娘子是个左撇子,虽然右手剑,但是左手却擅长暗器。“好!我便试试那小子如何,能不能配得上和我们夫妻一较高下。”夜娘子说着猛然左手微扬几点星星寒光打向洛华衣,人却迅捷无比地掠向展墨如。展墨如眨眼间便觉得一阵冷风扑来,身体下意识地往柱子一边躲去,接着看到一团白影如风卷白云一样袭向夜娘子,知道是洛华衣,展墨如心头一松便抱了琴躲到一边,坐在地上开始弹琴。惊鸿醉是首雄浑与缠绵并重的曲子,展墨如自己演奏出来,便是音乐,初始缠绵低回,荡气回肠。他不想让自己分心,便席地抚琴,这样若是洛华衣愿意便可取箫与之合奏,只要洛华衣倾注内力,展墨如的内力将会自行与之呼应。被洛华衣缠住的夜娘子一愣,旋即对她丈夫郅郎喊道,“阿郎,杀了那小子。”说话空档洛华衣却攻势迅猛,夜娘子滞了滞,冷冷道,“洛华衣,没想到你找到修炼惊鸿醉的人了,难道他――”“夜娘子,你身为江湖人,管得太多了!”洛华衣步步紧逼,一个飞旋,白影化雾,抽出插在背上的魔音箫。那边郅郎听了夜娘子的吩咐,便朝展墨如袭去,夜娘子为了配合丈夫,紧紧缠住洛华衣,不让他□去救。洛华生冷笑,身体轻旋,抬脚狠踢夜娘子腰侧,同时左臂轻舒,数根细细竹枝如利剑飞射,其中三枝分为上中下三路直夺郅郎,另外三枝稍微滞缓挡在展墨如和郅郎中间,若是郅郎躲开那三枝如果不后退也定然为后面三枝所伤。郅郎微微一愣,当机立断,拔剑轻挥,斩断前面三枝竹枝,却震得虎口发麻,心头大惊,只觉得洛华衣内力更深一层。待要继续却瞥眼看到洛华衣身影轻飞,飘若蛟龙,夜娘子脚步虚浮,发丝散乱,心下一惊便舌了展墨如飞身相助。那几枝竹枝噗的没入亭柱中,竹梢兀自晃动,看得展墨如心悸不已,又眼看与郅郎夫妇相斗的洛华衣,白衣如练,月华如水,在两团深色中穿来飞去。心想不用惊鸿醉,洛华衣自然也能打赢他们,没有花生说得那么夸张,郅郎夫妇根本不是洛华衣的对手。正想着突然穿来叮铮几声脆响,两道剑华闪灿,皎洁如月,寒光霍霍,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加凝重几乎要结冰一样。